《[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33、山巅之城

　　《一场伟大的救援——泰坦尼克号之殇》
　　在泰坦尼克号沉没的第二日，打着类似标题的文章便登上了欧美各国报纸的头版头条。号称永不沉没的巨轮在它的首航之旅即沉入了海中，这一消息震惊了整个西方社会。又在稍后，它的余波荡到了远东的日本与中国，亦激起了不小的风浪。
　　因为卡帕西亚号尚未归航，此时的报道依旧着重于描写卡帕西亚号的船长亚瑟先生在接收到泰坦尼克号发出的求救信号时，当机立断觉得全速赶赴失事现场进行救援的伟大事迹。
　　粗略的幸存者名单也在稍晚些的时候被统计了出来。
　　“在泰坦尼克号沉没之初，这艘载着2224人的邮轮上只有大约700人幸运的登上了救生艇。但在此之后，救生艇上的乘客们积极的展开了救援。他们英勇的返回了那片可怕的死亡海域，从冰冷的海水中又救起了200多人。
　　这可真是一项壮举，而如今卡帕西亚号即将载着这700名无畏的勇士与200名幸运的落水者，于明日晚间抵达纽约。我在此号召纽约的市民们，以最盛大的仪式迎接他们，他们是真正的绅士与淑女，是人性光辉的具象表现。
　　世界因他们的存在而变得美好与充满希望。”
　　经过两天的连续报道，在17日的一早，纽约时报的一篇文章将人们对泰坦尼克号沉没的讨论又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18日的早晨，阴雨绵绵，可这并不影响人们的热情，一大早，曼哈顿岛的巴特雷海岸与卡帕西亚号最终抵达的54号码头上就已挤满了数万名前来迎接泰坦尼克号幸存者的热心市民。
　　所有人都穿着素色的衣裳，神情哀伤，默默地伫立着，等待着见证历史。
　　碧君此时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期间不少被她救起的乘客都曾来医务室中探望过她，向她表达了自己最真挚的谢意。在此之前，她曾经接收过不少来自这些欧美白人的恶意，以及极少数的善意。这让她心中，对于陌生的白人，心中总是提防大于信任。
　　她想，对方应也是如此。
　　可经过此次后，她却认为，大家都只是普通人，被形形色色的偏见蒙蔽了双眼。他们所憎恶也许并不是真正的亚洲人，而是宣导这些言论的人所编织的假象。
　　就好像曹家的哥哥嫂嫂曾经告诉她的，那些不远万里背井离乡来到海外谋求生路的劳工们。他们不也是一厢情愿地相信了旁人描述的那个人人丰衣足食的天堂一般的理想乡。可现实呢？
　　欧洲终究不是梦想中的天堂，不管是他们的，还是我们的。
　　偏见源自于不了解，她想去打破隔阂，她想去了解这个世界，同时也希望自己的族群能够被世界所理解。
　　而当她在卡尔的带领下，在蒙蒙的细雨中走到了卡帕西亚号的甲板上，奇妙的景色映入了她的眼帘。
　　此时的海雾升腾，令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披上了朦胧地假象。在迷蒙的雾气里，一座高耸地雕像若隐若现。卡尔撑着伞，站在碧君的身边为她遮去风雨。他们一起注视着那座由远及近的雕像，卡尔忽然有些激动地指着那个方向喊到：“碧君小姐，这就是纽约著名的自由女神像！我们到纽约了！”
　　“纽约……？”碧君对这个名叫美国的国家所知并不比英国多多少，但听船上那些打算前往美国谋生的乘客们提起过太多次。每个人说起来，都会目露出向往的神色，那是他们心中的山巅之城，是他们摆脱旧世界的枷锁重获自由的象征。
　　“把你的疲乏困倦交给我，
　　把你的贫穷疾苦交给我，
　　那渴望自由呼吸的蜷缩身躯，
　　那彼岸无情遗弃的悲惨灵魂，
　　不论是无家可归，
　　不论是饱受颠簸，
　　全都给我，
　　全都给我！
　　在这通向自由的金门之前，
　　我高举照亮黑夜熊熊灯火。”①
　　卡尔看着碧君，吟诵着这被镌刻在自由女神像底座上的著名诗篇，低下头，看着碧君认真地说道：“欢迎来到美国，碧君小姐。”
　　碧君被面前的男人这样注视着，她偏过头，想要掩去自己悄然变红的脸颊。却看见彼岸灯光摇曳，正随着卡帕西亚号晃动，似乎正在迎接着它的到来。
　　“它真的会欢迎我吗？霍克利先生。”碧君注视着那些在雾中闪闪烁烁的点点灯光，和在雨声与风声中略显飘渺地喊声。
　　“它会的。”卡尔回答道。
　　似乎有旗帜在空中被人晃动，卡尔告诉她，那是美国的国旗。山巅之国，应许之地，这是这个时代的大部分人来到美国时的第一个想法。
　　在稍晚一些的时候，薄雾散尽，这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在碧君面前展露了自己最真实的面目。华灯初上，在夕阳余韵的照耀下，卡帕西亚号缓缓使劲了纽约港第54号港口。前来迎接的纽约市民们已经将整个码头围的水泄不通，纽约市的议员们不分党派，齐聚一堂，这一点丝毫没有出乎卡尔的意料之外。他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都是些熟面孔，等下了船少不得要应酬一番。
　　纽约市长也已在雨雾中站了多时，他带来了塔夫脱总统的慰问致辞，并向死难者致以最诚挚的哀悼。西方世界似乎因为这场海难，暂且忘记了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沉浸在一片悲伤之中。
　　终于，卡帕西亚号的最后一声汽笛声也被海风吹散去，它缓缓地靠了岸。悬梯被放下，泰坦尼克号的幸存者们被允许率先下了船。迎接他们的是纽约市民们最热烈的欢迎，还有此起彼伏的相机快门声与晃得人眼疼的闪光灯。
　　卡尔将碧君护在自己的身旁，似乎害怕她走丢，他的手紧紧攥着碧君的手腕走下了悬梯。
　　海关的工作人员盯着卡尔身旁的碧君，和她递过来的英国海关颁发的签证看了好一会。似乎想说什么，可他显然也认出卡尔。霍克利家的继承人，美国人尽皆知的钢铁大亨。洛夫乔伊在此时非常有眼色的以极快的速度塞了几张纸钞在那个男人的手中。
　　“代我向你们的亨廷顿局长问声好。”卡尔状似闲聊地忽然向着那个男人。
　　“好……好的先生。”猛然间听到自己顶头上司的名字，让他把注意力从碧君移向了霍克利先生身上。
　　他看到卡尔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向洛夫乔伊询问道：“洛夫乔伊，我离开美国前是不是答应了亨廷顿还有另一位纽约的参议员等我回来后共进晚餐？”
　　“是的，霍克利先生，亨廷顿先生已经来电询问确认过数次您回国的时间。”洛夫乔伊点了点头确认道。
　　“那你告诉他，就约在一周之后吧，这可真是趟要命的旅程……你检查完我随从们的证件了吗？我还赶着回去休息呢。”卡尔面露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们都是您的随从吗？”工作人员依旧带着疑虑地瞟了眼碧君，似乎在疑惑为什么霍克利先生的随从拿着的却是英国的签证。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卡尔答得理直气壮。
　　那男人动了动嘴唇，过了好一会才看着碧君递过来的签证说道：“欢迎来到美利坚。”那些有钱老爷的小动作，可轮不到他来管。
　　“谢谢。”碧君回以一笑，全然不知方才自己度过了怎样惊险地一幕，而始终站在她身旁的卡尔状似无意的闲聊里夹带着怎样的机锋。
　　可泰坦尼克号上另外的几个华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在碧君之后下了船，却被以证件不齐这样的理由扣留在了海关中，等待着不知要被遣返至何处的命运。
　　出了海关，碧君忽然茫然了起来，她该何去何从呢？她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刚到伦敦的那个夜晚，城市里千家万户的窗户里都透着灯光，可却没有哪一盏是为她而亮的。该向霍克利先生需求帮助吗？可她又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熟稔到那样的地步，最重要的事她开不了那个口。
　　自幼师父告诉她的都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却从未告诉过她，陷入困顿时该如何向人开口救助。卡尔感觉身旁的少女忽然停了下来，看着一波一波地乘客都在迎接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有不少人挥手向他们作别，然后便飞奔向了亲人们。
　　碧君甚至看到了露丝，她刻意避开了自己的母亲，与杰克混在人群中，手牵着手快步跑了过去，随后便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所有人似乎都有了归宿……而自己又被落下了。
　　“碧君小姐，您怎么停下了，是累了吗？我家的车就停在前面，等会到了家，您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最舒适的客房供您居住。”卡尔歪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似乎是害怕前几日的经历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什么可怕的后遗症。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强调了一句：“这次可不是只收留您一晚上，我希望您能一直住下去。”
　　碧君想到了两人过往的纠葛，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笑意冲淡了她心中的愁绪，也许是因为有了落脚的地方，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您放心，等我一找到工作，就会很快搬出去的，尽量不会叨扰您太久。”
　　“不，您要是能一直住下去才好呢。”卡尔在心中小声说道，不过此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卡尔忍不住开始幻想起他带着碧君去逛街，他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用最好的设计师私人订制的礼服与珠宝妆点她，不是出于炫耀的目的，他只是恨不能把自己的钱，自己的心，自己的一切都捧到碧君的面前任她挑拣。就好像他将他这些年赚的钱全花在碧君身上，比花在自己身上还要开心。
　　但他心中又十分清楚，现在还不是带着碧君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好时机。为了有一天，他们能够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要为此扫清太多的障碍。而首当其冲地便是即将拉开序幕的大选，其实他还挺喜欢现在的总统的，虽然他在治国方面即缺乏政治手腕，也毫无建树可言，但他却非常支持如他们这样的垄断资本家到海外四处扩张，赚的盆满钵满。
　　可他的脑子太死板了，不是个令人满意的合作伙伴，卡尔已经想好了说辞要去说服祖父放弃在下届选举中对共和党的支持。霍克利家族从不在乎那些党派之争，他们只在乎利益。似乎是因为受到他们意志的影响，宾夕法尼亚成为了美国诸州里著名的摇摆州之一，是两党的必争之地。
　　卡尔对于这样的现状非常满意，举重若轻，才让人不敢轻视，他的意见才能更能被人所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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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①：节选自美国女诗人埃玛娜莎罗其的一首十四行诗《新巨人》，其实卡尔是借着这首诗在偷偷向碧君表白~
碧君的美国之旅正式开始啦~故事将会进入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