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20、梦中的婚礼

　　第二天的上午，不算太早，卡尔·霍克利从他舒适的大床上醒来。酒醒了，他的梦也醒了。
　　昨晚的梦可真美，值得他在春光明媚的早晨，枯坐在那儿回味。他梦到他回到了宾夕法尼亚，回到了匹兹堡。
　　在教堂里，正举办着一场盛大的婚礼。高朋满座，胜友如云。他穿着隆重的结婚礼服站在人群的中心，他的手中挽着，他的新娘。蒙着层层地纯白头纱，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从自己惴惴不安又雀跃地心情里知道。这是他等了很久，盼了很久的时刻。
　　因为他爱着她。
　　终于，在众人的欢呼中，他揭开了她的头纱，新娘带着娇羞微微低着头，正假装在理着手中的捧花，是碧君！
　　站在他们面前的神父神色庄严，正念着结婚时的誓词：“你愿意娶这个女人为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穷、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他听到自己迫不及待地回答道：“我愿意！”声音急切，让坐在下方的来宾们都忍不住发出了善意地笑声。
　　紧接着神父又对着碧君将誓词念了一遍，卡尔觉得自己的心情紧张极了，他的心跳如擂鼓。就在碧君张了张嘴正要说话时，窗外传来了海鸥的鸣叫声，搅扰了他的好梦。
　　他一直到此时都没有意识到，比起露丝，他才是那个深陷在枷锁中的人。他自己将那一重重的枷锁套在身上，并为自己洗脑。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才是规则的制定者，还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想要违背它。
　　如果卡尔曾经拜读过弗洛伊德的大作《梦的解析》，他也许会明白，所有的梦都并非是毫无意义的。它是人类在现实生活中被压抑的欲望，是他真正愿望在幻境中的达成。可卡尔显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他也不太关注自己的精神生活。毕竟世俗生活里的烦心事都已经令他精疲力尽，又哪来得精力去操心精神世界呢？
　　他又花了好一阵子的时间，才从那个甜美又不尽如人意地梦境里彻底缓了过来。又费了些时间，在老仆人的服侍下将一切穿戴整齐，头发也用发蜡梳的一丝不苟。卡尔在盥洗室里，一只手摸着光洁的下巴，看着依旧是那副上流阶层精英的模样。
　　这时洛夫乔伊过来禀报，露丝已经自行用过了早餐，据说前往头等舱的甲板上散步去了。
　　卡尔觉得这很好，她现在确实需要多吹吹海风，疏散一下郁结的心情。而他则一边享用着仆人们送来的早餐，一边处理着那些经由电报发来的事务。他先看了一会洛夫乔伊刚刚送来的报纸，当然不是什么泰晤士报那样的正经报纸，只是泰坦尼克号上用自带的印刷机印刷的，给客人们阅读的解闷玩意。上面刊登着今日的航速，天气等信息。
　　卡尔粗略的扫了一眼，很好，昨天的“好人好事”并没有出现在其上。他满意的合上了报纸，啜了口咖啡，开始将注意力完全投入到公司的事务中。
　　虽然他也接管了一些自祖辈传下来的，他家钢铁工厂的生意。但此时，他更加倾向于去投资那些新兴的产业，债券、股票、期货。这个时代充满着际遇，只要你有钱，有眼光，想不发财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至少卡尔是这么想的。当然，如果你能够在政界也拥有一些人脉，那么对于你的生意会有很大的助益。你总能从那些看似口风不严的议员们口中，提前得知不少能让你发财的消息。当然，前提是你要拥有一个的具有一定分析能力的脑子。
　　而另一头的甲板上，露丝正在与昨天才刚刚认识的杰克·道森先生聊的十分投机。倘若不是两人的衣着打扮相差实在太大，任何人看到了都不会怀疑他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露丝从杰克的话里，仿佛看到了一个她以前一直向往，之后又被她试图遗忘的，自由自在的世界。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随着杰克飞扬了起来，他诙谐又风趣的话语将她带去了普罗旺斯的乡间小道，翡冷翠的街头，汉堡的小酒馆……她看到各式各样的人，各有各的喜怒哀乐，各有各的悲欢离合与故事。
　　杰克此时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少女，如果说初识的惊艳来自于她的容颜，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的说，布克特小姐的美貌是她身上除了出身之外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了。
　　他看到了她的勇气，她的善良，她的聪慧……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他着迷。他看着少女眉眼间淡淡地愁绪，听着她用羡慕地神情听着自己口中的游历经历，他知道了她的不快乐，并且理解包容了她。
　　理解，正是杰克·道森的这个举动彻底动摇了露丝。她生长在一个从小就缺乏理解的环境中，或许在很早以前，她的父亲还在世时，露丝还能向他说一说自己的小苦恼。可父亲离世后，露丝发现道森先生竟然是除了那个名叫碧君的少女外，第一个向自己表示理解的人。
　　可她和碧君之间，夹着一个卡尔·霍克利，这使露丝想起她来时感情要复杂得多。但和道森先生在一起却不同，这是纯粹的快乐，一种心灵相通的快乐。也许是道森先生有着她想要拥有，可周围的人却都不允许她拥有的东西吧。
　　将心中积郁已久的情绪向着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际地陌生人倾吐了一番，露丝觉得世界又重新变得美好了起来，失控的世界也重新回到轨道上。她可以当着他的面，无所顾忌地嬉笑怒骂，不再装作一位上流社会地所谓名媛淑女。
　　直到道森先生问她：“你爱他吗？”
　　露丝愣住了，爱谁？卡尔·霍克利吗？在无人的时候她甚至不愿意叫他卡尔，她怎么可能会爱他呢。可是他们如今是即将订婚的未婚夫妻，已经得到了父母与整个上流社会的首肯。当着道森先生的面，那句“我不爱他”怎么也说不出口，露丝只好佯怒着想将这个话题岔过去，并打算落荒而逃。
　　可当她握着面前少年的手与他道别时，看着他的笑脸。她发现自己舍不得松开握着他的手，就仿佛他就是那根于茫茫沼泽上最后的浮木。若是失去了他，她又将回到那个黑暗的世界，重新陷进那泥泞地沼泽里。
　　他们又重新坐回了甲板的座椅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就是他们最好的掩护，可以令他们不被人所关注地，肆无忌惮地聊着天。
　　这时，杰克说起了他的经历：“……之后我到蒙特利的一条渔船上干活，后来又去了洛杉矶，在圣塔莫尼卡码头给人画肖像，十美分一张。”他说的坦然，窘迫而拮据的生活从不令他感觉羞愧。他依旧乐观又欣喜地迎接着每一个黎明地到来。
　　“我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样呢，杰克。自己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露丝此时已经熟稔地开始称呼他为杰克了，她略一停顿后看着他说“我们找个时间去吧，去那个码头。”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当然，这只是说说而已。”
　　“不，我们要去，去喝廉价啤酒，去坐过山车一直坐到吐，去沙滩上骑马，去海里冲浪……”杰克说着，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海面，似乎在想象着和露丝一起在沙滩上纵马时地模样“不过骑马一定要有牛仔的范儿，不能用女人的马鞍。”
　　“你是说，两腿分开来骑吗？！”露丝不敢置信地看着杰克，那可真是太粗鲁了，粗鲁到她迄今为止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不过那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她的心中居然开始生出了期待。
　　“你能教我吗？”
　　“当然，如果你想学。”
　　“你教我像男人一样骑马？”
　　“我还能教你像男人一样嚼烟草。”
　　露丝心中那团，她本以为已经熄灭的生命之火，就这样，被这个名叫杰克·道森的男人重新点燃了。她像是所有正处于叛逆期的少男少女一样，想要去尝试那些周围的人禁止她们做的一切事情。她甚至敢用她所能发出的最粗鲁地声音告诉杰克：“我还要向男人一样吐口水！”
　　“好啊，我来教你，说教就教。”杰克说完，不待露丝有所反应，便拉着她避开了人群，走到了甲板靠近海面地那一面。
　　露丝还在挣扎，事到临头，她又退却了。毕竟她此前的人生里，别说自己做了，就是见旁人做都没有见过一回。可杰克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靠着栏杆，率先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用力将口中的口水吐到了海中。
　　“真是恶心死了！”露丝皱着眉看着杰克，毕竟接受了十几年的淑女教育这样的举动还是让露丝发自内心地觉得过于粗鲁。她的心中打着鼓，不确定自己真的要跟着做吗？
　　“好了该你了。”吐完了口水的杰克，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看着露丝，并且催促道。在这样笑容的鼓舞下，露丝鼓起勇气，四下里瞧了瞧，见无人注意到他们。她如同做贼一样，快速地朝着海面呸了一口。
　　“真可笑，你应该用力吸口气，知道吧。”杰克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他此时严格地就好像那些她在学校里遇见的老师，纠正着她犯下的错误，甚至耐心地又为她示范了一遍。
　　在第一次完成了这个露丝·布克特有生以来最粗鲁的行为后，露丝对于吐口水这件事在心理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障碍。她学着杰克的动作，脑海中回忆着杰克刚刚说的吐口水的要诀，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她果然吐地比以前更远了。
　　她开心极了，这当然不是因为朝着海里吐口水这样不道德的事令她快乐。而是因为，她终于做了一件，让周围的人都深恶痛绝地事情，那是一种报复的快感。惊世骇俗，这又有什么难，只要迈出了第一步，露丝觉得自己接下来还能走出很远很远。
　　她再也不要做那被旁人操纵的提线木偶，她要亲手剪掉那些线，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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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可能不会只专注于男主女角的感情线，四个主要角色在这艘注定沉没的船上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成长，毕竟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唠叨呀。（比如这一章本来预想这能写到晚上三等舱的舞会的，结果写着写着发现甚至写不到杰克去参加头等舱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