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62、三个人的午餐·下

　　祖孙二人顺着声音的方向，齐刷刷地望向了门口。木质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碧君与洛夫乔伊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洛夫乔伊向着自己的主人们致意，脸上还有没来得及褪去的笑意。这样的洛夫乔伊让祖孙二人都觉得有些陌生，两个人愣愣地看着他。洛夫乔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以手握拳掩饰性地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又恢复了他平时那面无表情的模样。
　　“碧君小姐，我帮您把菜放到厨房。”洛夫乔伊恭敬地说道。
　　“不用不用，您肩膀上的伤才刚痊愈，还要好好养一养，不能提重物。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作‘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还是要好好注意保养才行。”碧君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脸上也是一片殷殷地关切，让人听了只觉得心中熨帖无比。
　　“霍克利先生，您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就下厨做饭去。”碧君将洛夫乔伊按在了临近门边的单人沙发上，自己拎着篮子走去了厨房。
　　“卡尔也姓霍克利，这样叫着有些不妥，以后你就跟着他一起，喊我祖父吧。”碧君一只脚才跨进厨房，忽然听见了老霍克利先生的声音。
　　她与卡尔受宠若惊地齐齐转过头来，就连洛夫乔伊也望了过去。三道视线同时落在了老霍克利先生的身上，让他有些不太自在，不由又板起脸。
　　卡尔最新反应了过来，他惊喜地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爷爷，在他的脸颊上重重了亲了两口，就像他小时候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圣诞礼物一样。
　　“碧君，还愣着作什么？快叫祖父呀！”卡尔着急地提醒着，碧君平日里看着也算灵活，今天到了关键的时候怎么反而发起了呆。
　　“祖……祖父。”碧君从未叫过这样亲近的称呼，一时间觉得叫的有些太顺口。可这个称谓，其中似乎蕴含着无形地牵绊，将她与这祖孙两人越发牢固地捆绑在了一起。
　　“既然你叫了我一声祖父，拿去，这是你的圣诞礼物。”老霍克利先生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首饰盒，递到了碧君的面前。长者赐，不可辞。碧君急忙将菜篮放在了灶台，又用擦手巾擦了擦本就十分洁净地双手。这才走了过来，郑重地从老霍克利先生的手中，接过了礼物。
　　碧君在卡尔的身旁坐了下来，打开了那个深蓝色地天鹅绒首饰盒，却看见里面躺着的，是一枚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祖母绿宝石的白金戒指，珠宝时的周边，还嵌着不少的碎钻。款式十分的繁复华丽，夺人眼目，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了，我……”碧君有些求助似的看向卡尔，又看了看老霍克利先生。
　　而前者此时虽然又有些惊诧于祖父的出手如此大方，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心安理得地模样。卡尔用眼神安抚着碧君，示意她收下来。
　　不过碧君这样有些不安的态度似乎让老霍克利先生颇为满意，他于是出言解释道：“这是卡尔的祖母生前就准备好的，想要送给卡尔未来妻子的礼物。我也代为保管地太久了，如今就交给你啦。”
　　老霍克利先生收起了他目光中的探究，眼神也不再锐利：“希望你们能够爱着彼此，不要像我和卡尔的祖母，在人生的路上，走着走着……就散了。”说道最后，不由地红了眼眶。
　　悄悄地，卡尔放在膝盖上的手挪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碧君的手。两人深深地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往如昔的深情。
　　“祖父，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卡尔坚定地说道。
　　之后，碧君先是将这个珍贵的圣诞礼物小心的收好，便接着下厨房去了。卡尔看了看，想要去帮忙，可又担心祖父对此会有微词。毕竟在这个时代，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厨房依旧是女人的天下。他强忍着心中地不安，陪着祖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着话。
　　祖父正说起两个人的婚事，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将碧君娶回家，许多的事情都需要开始谋划了起来。首先便是社会的舆论，还有政界的关系。霍克利家族与美国的几个传媒大亨关系都很好，不管是保守派还是进步派，他们都能搭得上话。
　　想在这件事上，让那些保守派的媒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难事。虽然民主党的伍德罗·威尔逊当选总统之事大局已定，但实际上此时的美国，代表着美国国内利益的共和党依旧在国会中占据着微弱的优势。
　　若不是现任的进步党候选人，前总统西奥多·罗斯福严重分散了共和党候选人塔夫脱的选票，1913年，下一届美国总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但这样的势均力敌，正给了霍克利家族活动的机会，两党都需要他们这样的大财阀的支持，这是一个很好的筹码，能够让他们在一些他们希望的地方大开绿灯。
　　祖孙二人凑在一起，商量布局着卡尔结婚之后需要应对的种种事务。每一种可能都应当有对应的预案，鉴于碧君身份的特殊，婚礼上宴请的宾客，也就成了一门大学问。
　　好在因为先前的一番造势，虽然时隔数月，但碧君在美国人，尤其是东岸美国人的心目中的形象趋于正面。加上碧君在泰坦尼克号海难上的义举，与救起卡尔的轶事。大抵都将随着两人结婚的消息传出后再次掀起一股讨论的热潮，但这样也好，会让一切的感情更加有迹可循。进可以说是顺应时下里日益高涨的女权运动，退也能沦为一则罗曼蒂克的上流社会逸闻。
　　碧君还在厨房里忙碌，不知自己的婚事已经被坐在客厅里的祖孙二人加上热心的洛夫乔伊安排了个七七八八。
　　随着一阵菜入锅中的滋啦声，油烟随风被吹了出去，只余下房间里一阵又一阵地传来让人食指大开的菜香。老霍克利先生不由地朝着厨房望去，他已经老迈，视力已经大不如前。今天因为没有公务，他没有带眼镜。此时眼中看见的只是个模糊的背影，却蓦地让他眼中一热。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才刚刚成了家，正过着最幸福的二人世界。那一年的圣诞节也是如此，他坐在沙发上与前来做客的好友闲谈，他的玛莎就这样在厨房里为这中午的午餐忙忙碌碌。
　　那是他这不平凡的一辈子里，难得的平凡却又温馨幸福的日子。在之后，随着他的事业蒸蒸日上，随着他们儿子出生，两个人便变得聚少离多，就连共同话题也变得少了起来。加上生卡尔的父亲时，玛莎伤了身子，之后也总是郁郁寡欢，年纪轻轻便撇下了自己撒手人寰。
　　老霍克利先生以为自己不会后悔，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心中有多怀念那段年轻时候幸福的时光。
　　一盘盘的菜出了锅，因为今天准备的菜色有点多，碧君开始明显变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卡尔再也坐不住，抢在洛夫乔伊之前，便冲进了厨房。帮着碧君摆盘，将还冒着热腾腾香气的菜一一摆上了桌。
　　老霍克利先生并没有表现出卡尔所担心的不豫之色，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旧日回忆里，沉默了一下来。
　　有了卡尔的帮忙，很快，碧君就完成了最后的装盘工作。在墙壁上的挂钟即将指向12点钟时，卡尔宣布可以开饭了。
　　洛夫乔伊却在此时起身告辞，霍克利家没有主人与仆人一起用餐的习惯。即便如今碧君和卡尔都将他视作可敬的长辈的，但在他自己的心目中有一些事情仍然是不能够逾越的。老霍克利先生没有说什么，刚刚趁着孙子与碧君在厨房忙碌的空档，他向洛夫乔伊吩咐了一些事情，此时正需要他去处理。
　　见祖父没有发话，卡尔讪讪地将挽留的话咽了回去。碧君则急匆匆折回了厨房，用野餐篮装了一些圣诞布丁与蛋糕，还有一些方便路上食用的餐点，交给了洛夫乔伊。
　　“这些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虽然家里陈师傅的手艺也很好，但是您可千万要尝一尝，我觉得我的手艺也不差。”碧君故意说着俏皮话，想要活跃气氛。
　　“您放心，我等会在车上一定会用心品尝的。”洛夫乔伊没有推辞，用没有受伤的那一半手接过了野餐篮。
　　“那么老爷，少爷，碧君小姐，我就先告辞了。”他笑着与众人告了别，走下了楼梯。
　　卡尔与碧君相携坐回了餐桌前，老霍克利先生看着孙子与碧君此时的模样，心中忽然伸出了无限的感慨。
　　“祖父您快尝尝，这些都是碧君的拿手菜。”卡尔殷勤地向祖父推销着碧君辛苦了一上午做出来的菜。
　　老霍克利先生这时才真正将注意力放到了满桌的菜上，除了一些圣诞节的传统菜色之外，还有一些是他知道的，卡尔惯常就喜欢吃的菜肴。还有一些，他则认不出来，他猜测是中国那边传来的。
　　在两个年轻人殷殷地注视下，他率先动了刀，取了一份卡尔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苹果派尝了一口。周围没有了服侍地佣人，老霍克利先生也随意了许多，不再遵守那些繁琐的用餐礼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聊什么也畅所欲言，一种只有家人们聚在一起的温馨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心头，让他也不由随着卡尔和碧君一起露出了松快的笑容。
　　这一年的圣诞节，三个人都同时找回了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