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61、三个人的午餐·上

　　一大早的好气氛被这一阵突兀的敲门声一扫而空，卡尔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又看了看碧君紧闭的房门，气恼地理了理衣服。
　　是谁这样的没眼力见，肯定是楼下那两个聒噪的家伙！
　　碧君在房中快速地换好了家居的衣裳，一边梳着头一边也在和卡尔想着同样的问题。大概是露丝和杰克吧，他们在洛杉矶的亲友并不多，武家和宝莲他们依旧沿袭着被从祖国带来的传统，并不过圣诞节，莱丽斯与追随着她脚步的唐克雷德都回到了纽约。
　　只有露丝与杰克了……可她正想着，不期听见卡尔陡然间提高的声音：“爷爷，您……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啊？”老霍克利先生一手持着文明杖沉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正努力憋着笑的洛夫乔伊。
　　“怎么会，怎么会，您快请进。”卡尔侧身将祖父让进了房中。洛夫乔伊趁着老主人没注意，朝着卡尔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用担心。
　　这时，听见了动静的碧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老霍克利先生抿着嘴，看了一眼这个抢走了他孙子全部心神的女人。十五六岁，正是花一样扥年纪。平心而论，碧君虽然是亚洲人，但长得却很漂亮。是那种毫无侵略性，但也不会让人觉得柔弱可欺的美丽。
　　柔美的五官配上那一双带着纯真与倔强的杏眼，老霍克利先生稍稍放下了心。他曾经很担心，担心自己的孙子是被一个美艳的女人迷住了心窍，但现在看来显然并不是这样。
　　碧君第一次见卡尔的家长，而老霍克利先生看起来显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慈祥长辈。碧君的心中忐忑不已，但她还是强作镇定，朝着他乖顺地一笑。一边碰了碰卡尔小声地提醒着：“快带你爷爷去沙发上坐着呀，我去给他们沏杯茶。”
　　卡尔点了点头，依言请祖父走进了客厅，在那张虽然有些老旧但干净整洁的沙发上。老霍克利先生却没有马上坐下，而是站在那儿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不大的屋子。
　　这个包含了厨房，起居室。浴室和卧室的房间，甚至还没有霍克利家族老宅的客厅大。装修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陈旧、过时，但老霍克利先生不得不承认，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有着家的味道。
　　他能看到餐桌摆着的，两个人的茶杯，看得出来是一对的。壁炉上摆着一张照片。老霍克利先生情不自禁走了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那是一张两人的合影，黑白的照片里，两个年轻人的脑袋靠在一起，笑的无比的开心。
　　老霍克利先生一怔，忽然觉得心中感慨万千，他有多少年没见卡尔这样开怀的笑过了。
　　这时卡尔欢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爷爷，您先自己看看，我去帮碧君给您泡茶。”
　　他闻言转头望去，看见两个年轻人正凑在那不大的灶台前。少女在烧着水，卡尔伸手将头顶的壁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套茶具将它摆放在了火炉的边上。两个人合作的亲密无间，就好像这段日子，他们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一样。
　　反对的话在老霍克利先生的口中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两个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厨房前那扇小窗地薄纱照了进来，在两个人脸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少女微微仰着头，说着什么。他看见自己的孙子低头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那是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才会露出的表情吧，他转头看了一眼洛夫乔伊。这个在霍克利家祖工作了几十年，深受祖孙二人信任的老仆人看着两人相处的模样，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正这时，碧君垮了篮子来与老霍克利先生打招呼。
　　“霍克利先生，我下楼买些菜就回来，让卡尔陪您好好说会话。”
　　大概是怕祖父对碧君的表现不满意，卡尔站在一旁接着解释道：“都怪我，我之前以为会在旧金山陪您过圣诞节，碧君知道之后就没有在家里备太多的菜。”话里话外全是回护之意，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老霍克利先生如何瞧不出孙子的小把戏，冷哼一声：“让洛夫乔伊陪你去吧，虽说大过节的，路上也未必安全。”
　　碧君未必听得出老霍克利先生话里未言明的深意，她单纯地高兴于能有洛夫乔伊作伴，开心地与他打了个招呼。卡尔却听出了祖父的话外之音，弦外之意。他惊喜交加，激动地看向自己的爷爷。可老霍克利先生没有给他太多说话的机会，摆了摆手。
　　“快去吧。”一副命令的口吻。
　　“诶！您先喝两口茶暖暖胃，我去去就回来！”碧君的声音脆生生的，一脸可掬地笑容，让人见了便觉得舒服。祖孙二人目送着她与洛夫乔伊离开了家，直到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这才重新开始了谈话。
　　“你这个未婚妻……”老霍克利先生仍然微微皱着眉头，目光挑剔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碧君她很好！你看这段时间把我照顾的多好！就连洛夫乔伊和罗宾森太太也很喜欢她。”卡尔急急地为碧君说着好话。
　　“哼，要是不喜欢她，会与你一起合着伙将我蒙在鼓里这么久？”老霍克利先生十分不客气的反问道。卡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洛夫乔伊最初被指派来服侍卡尔，就是因为在他们圈子里，围绕在周围的有许多怀着歪心思的人。老霍克利先生害怕刚刚踏入社交圈的卡尔，会被那些人带歪，养成什么不良的嗜好。
　　在这一点上，洛夫乔伊一直做得很好。老霍克利先生总能很快的掌握卡尔最新的交友情况，那些来路不明或是目的不善的人，从来都不能近卡尔的身边。后来，卡尔渐渐有了一些辨别益友与损友的能力，他才慢慢地放松了对卡尔的管控。
　　“卡尔，作为一个白发人送过黑发人的老人，你应该知道你如今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更愿意，你事事顺心顺意，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时至今日，老霍克利先生长叹一口气，与孙子说起了心里话。
　　“这个姑娘，我看得出来，是一个好姑娘。你如今能有这样的成长，她的功劳一定不小，我很感谢她。但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霍克利家族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这么多年我们始终备受美国乃至欧洲的关注，你真的迎娶了她，将要面对怎样的流言蜚语，你考虑过吗？”老霍克利先生一脸忧色地看着自己的孙子。
　　卡尔知道，这是祖父隐晦地承认了两人的关系。他的心中欢喜，脸上却显出了坚毅的神色：“我都知道，人们都说阿斯特四世因为离婚又迎娶了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玛德琳，为了躲避流言蜚语不得不环游世界。但我在已经沉没的泰坦尼克号上见过他，他与他的小妻子过得再快乐不过了。”卡尔说起那些已经在那场海难中不幸罹难地朋友，想起他们曾经的约定，露出了怅然之色。
　　“那时候我就明白了，日子是自己过的。过得快乐不快乐，靠的不是别人的那一张嘴。祖父，在我们生活的所谓上流社会，那些表面和睦背地里鸡毛满地的痴男怨女，我们看的还少吗？”卡尔说着望向自己的祖父，又接着说道：“爷爷，您还记得，您第一次有了想要努力赚钱的念头，是为了什么吗？”
　　老霍克利先生看着自己的孙子，并没有马上给出自己的答案，他似乎思索了一会才想起了自己的初衷：“是想要让自己的家人过上舒坦的日子，不必看别人的颜色，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是从什么开始，这个最初的朴实愿望渐渐被自己抛在了脑后呢？老霍克利先生自己也忘记了，随着工厂规模的扩大，野心也开始无限的膨胀。他们的家族如今又何止是过着舒坦的日子无忧无虑，他们早已跻身整个美国最精英的一拨家族里，屹立于美利坚权利的顶峰。
　　可代价呢？相伴一生的老妻去世时，他正在欧洲在那些贵族们的晚宴上与他们谈笑风生。儿子与儿媳意外去世时，他也没能及时赶回来。回头一望，眼前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明白了何为责任与担当的孙子是自己仅剩的亲人。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老霍克利先生忽然觉得，比起孙子幸福，其他的东西似乎都不再重要了。他们家的钱，即便从今往后再无进项也足够几代人挥霍的了。
　　他拍了拍一旁孙子的肩膀，颓然地说道：“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不要畏惧困难。我们家族的兴衰荣辱，以后就交到你手上了。”
　　“祖父……”卡尔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祖父，感觉他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也许只是自己之前并未发觉，祖父早已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需要他为他遮风避雨，就像祖父在他小时候为他做的那样。
　　老霍克利先生拍了拍卡尔的手哈哈一笑：“你也老大不小了，快点定下来，我还等着抱曾孙呢！”
　　卡尔被祖父忽然的玩笑话闹地红了脸，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中却开心到了极点了。正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声，碧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