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34、土地买卖·二

　　格雷太太的话让卡尔心中有些不大自在，他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重建一栋漂亮的别墅。他始终认为自己早晚有一天还是要和碧君回去的，回到纽约，回到他自己那栋奢华舒适又颇为与世隔绝的大屋子里。
　　这块地皮即便买下来，他手头剩下的钱也不足以支撑他盖上一间豪华酒店。他只能让这栋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继续这样静静地矗立在风中，待价而沽，卖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好价钱。可这些念头，在格雷太太殷切地话语之下，让卡尔有些不太自在。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奇怪，若对比起他以往的手段，今日的卡尔简直称得上温情脉脉，格雷太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以2000美金的价格将自己那栋破房子卖给卡尔。
　　格雷太太浑然不觉卡尔的异状，她满心的感激，觉得自己遇到了好人。卡尔不敢再呆下去，他有些慌张地谢绝了格雷太太邀请他进家中吃些点心的盛情邀请，借口工作尚未完成便匆匆离开了。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回到了店里，今日格外的清闲，并没有生意上门。卡尔坐在店中发着呆，试图理清楚自己今日的异状。不论是格雷太太儿子因为自己家族工厂罹患的重病，还是她毫无保留的信任都仿佛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是来自良心的拷问，卡尔那颗从小就被数不尽的金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良心，似乎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那种感觉可不好受，在此之前为了赚钱，卡尔·霍克利可做了不少在如今看来违背良心的事情。
　　卡尔忽然又想起碧君在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他的一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那时他听着心中颇为不以为然，不过是出于对碧君的爱意而随口附和着。在那时，以他浅薄的眼界，以及自以为地深谙世间法则，他深信世间没有不沾染鲜血的金钱。想要攫取暴利，就必须压榨奴役他人。
　　他出生在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山峰之巅，那里实在是太高了以至于无法听见底层人的哀嚎，也无从了解他们的喜悲。就好像曾经在他帮助爷爷掌管霍克利钢铁时，他做的每一项事关工厂中工人的决定，他所判断的依据并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仅仅只是薄薄几页纸上的数据。
　　他忠实的手下分析说若是每个工人每日多获得1美分的薪水，那么整个公司将蒙受巨大的损失，利润会被进一步压低。他看着纸，1美分，多么的微不足道，没人会在乎一天少赚了一美分的。卡尔天真的想着，毫不犹豫地便回绝了公会代表提出的涨薪要求。
　　他那时又怎么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1美分就能买到的面包3美分就能买到的咖啡呢？
　　“卡尔，你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房产经济公司的老板德温特先生好心的询问道。他手下的员工并不多，像卡尔这样上道的更是少，因此他对于卡尔要比其他人格外的上心一些。
　　“啊，多谢您的关心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卡尔彬彬有礼地向德温特先生道了谢，感谢他的关心。
　　左右现下无事，德温特先生便靠了过来与卡尔闲聊了起来：“卡尔，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吗？我看你的言谈举止好像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你的姓氏也与那个大名鼎鼎的钢铁大亨一样……”德温特先生有些八卦地询问道。这个疑问在他心头萦绕了许久，作为一名阅人无数的房产经理，他自然少不了和那些想到购置房产的上流阶层打交道。
　　卡尔看起来和那些他曾经接触过的上等人实在是过于的相似，一点也不像是一位需要靠一份房产经理人的工作糊口养家的普通人。
　　可德温特先生的话听在卡尔耳中，却仿佛炸雷一般：“哈哈，您真是幽默。我要是能和那个霍克利家族扯上关系，何至于还要自己出来工作呢？”他矢口否认，一副急于撇清地样子。这让德温特先生越发的怀疑，在心中认定卡尔并不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平平无奇。
　　可到底涉及别人的隐私，德温特先生也不好再多打听。他笑着拍了拍卡尔的肩膀，一副和蔼长辈的模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卡尔长长吁了了一口气，一边整理着手头的工作，一边等待着下班时间的到来。时间过得缓慢，卡尔让自己沉浸在工作的事宜里，渐渐地将因为格雷太太一家的际遇产生的那些负疚感暂时地抛诸了脑后。
　　当下班的钟声响起，卡尔率先站起了身，婉拒了同事们下班后去一旁的酒馆里喝上一杯的提议。
　　“这么着急回去，可见卡尔的未婚妻一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店里的同事们开着善意的玩笑，同他告别。
　　“哈哈，实不相瞒在我眼里，碧确实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姑娘。”一提起碧君，卡尔的心中越发的归心似箭了起来。不顾同事的调侃，快步离开了店铺。披着金黄色的夕阳，朝家的方向走去。
　　当卡尔回来时，碧君正在一楼的院子里和露丝一起收着上午时晾晒出去的衣服。两个女孩不知正说着什么，隔着远远的距离，卡尔便听见了她们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你不知道，那时候的霍克利先生……”露丝的话隐隐约约飘进了卡尔的耳中，让他的心猛地一跳，那种心虚的感觉又席卷而来。他不由加快了脚步，一来想要将她们的谈话听得更清楚一些，二来也希望尽快地转移两人的话题——他害怕，害怕露丝一不小心说走了嘴，将两人曾经的关系说了出来。
　　“嘿，碧君，我回来了。”
　　两个女孩刚完成手中的工作，正准备将收下来的衣服带回房间里折叠好，便看见卡尔有些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院子外，正冲着两人微笑。
　　碧君见卡尔回了来，双手抱着装衣服的竹篓开心的迎了上去：“怎么跑的浑身是汗的，快回屋里去吧，现在早晚凉，小心吹了风一会儿感冒了。”
　　卡尔不想碧君担心，假意抽了抽鼻子闻了闻笑着说道：“我心里着急你晚上又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吃，可不得急着回来看看吗。”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碧君手中的竹篓，抱在自己怀中，陪着碧君向着屋子里走去。
　　露丝本来笑着站在草地上与两人打着招呼，可当卡尔走过她身旁时，她听见卡尔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你刚刚和道森太太聊什么呢，笑声我隔着半条街都能听到了。”
　　露丝冲着卡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卡尔似乎感觉到了她地注视微微转头望向了露丝，随后又立刻转头一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的模样。碧君语气轻快的说着刚才与露丝的聊天内容，以及下午与露丝在家中互相帮忙对台词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卡尔的异常。
　　那种心虚的感觉又萦绕在了卡尔的心头，让他的心中烦躁异常，即便是碧君准备的美味晚餐也没能好好地缓解。
　　“露丝一定看出了我的不自然，如今两家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甜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其这样日日提心吊胆，不如快刀斩乱麻，一股脑将和露丝的往事都告诉碧君算了。”卡尔有些苦恼地想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件事如此的患得患失，也许是因为实在太喜欢碧君了所以格外的害怕失去吧。
　　可比起这些早已随风散去的往事，只怕碧君会更在意自己的隐瞒与欺骗。卡尔自认为此时已经颇为了解碧君，他很清楚若是这些往事被碧君从其他人或是渠道的口中得知，恐怕远不如自己此时亲口告诉她。
　　卡尔如此想着，神情也些复杂的望着紧闭的浴室大门，碧君此时这在里面洗漱。
　　犹豫再三，卡尔最终从橱子里取出了一瓶白酒，这还是辞别时武先生因为知道卡尔爱喝酒送他的。这瓶白酒入口有些辛辣，卡尔抿了一口被辣的整张脸都皱在了一块儿，可随后大脑传来的畅快感觉又让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碧君洗好了澡，穿着舒适地宽松睡衣走出浴室时，正看到卡尔一手拿着酒瓶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他已经喝醉了，满身的酒气，一脸的酡红。碧君不仅邹了邹眉头，走上前来取过卡尔手中的酒瓶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碧君知道卡尔向来喜欢饮酒，尤其喜欢在晚餐后小酌一二杯，可却从来都很少喝醉。哪怕是如同前两日和杰克在一块喝酒，有了薄薄的醉意后他也便收了手。可像今天这样喝的酩酊大醉，着实是少见。
　　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碧君有些担忧的看着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像他这样自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如今为了自己不得不住在这个简陋狭小的房间里，每日起早贪黑的出门工作，也许还受了不少的气。一想到这儿，碧君就觉得心疼不已，她放柔了声音轻轻地扶起卡尔：“卡尔你喝醉了，走，我们到房间里睡觉去了。”
　　“碧君……”卡尔察觉到了身旁有了人，撩起眼皮望了过去。他冲着碧君痴痴一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口齿不清地对着碧君说道：“你……你坐过来，我有话……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