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17、平民生活

　　卡尔最终没有在慕尼黑停留太久的时间，在得到了医生的许可后，就辞别了洛夫乔伊和祖父，独自启程登上了返回美国的轮船。
　　卡帕西亚号，二等舱。
　　卡尔看了一眼手中的船票，撇嘴笑了笑。从与祖父立下誓言的时候开始，他就决定暂时摒弃自己的那些贵族做派还有好高骛远地打算，脚踏实地地干出一番事业来。
　　他想向祖父证明，离开了家族的庇护，他也还是那个卡尔·霍克利。为此他甚至将目前他手头所有的业务都剥离，还给了祖父，包括卡尔自己一手建起来的那个军工厂。对他的合作伙伴沃尔什先生和巴里斯，卡尔则声称自己在这次的事件里受了些伤，需要静养，因此将生意暂时交给了祖父照管。
　　随后他悲伤的发现，沃尔什与巴里斯两人在电话中都没有表现出为难，甚至对于老霍克利先生能够接手这些生意而感到高兴。
　　先前的合作之所以能够愉快，原来真的很大程度是因为有霍克利这个姓氏，有祖父的名声做担保，才能够做的那样风生水起。
　　可虽然不甘心，卡尔依然认为抛开自己的家世不谈，他还有些赚钱能力的。他打算去遥远的西部，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因为霍克利家族在美国的东部与北部影响力太大，唯有遥远的西部才更少有人认识他。
　　卡尔不愿做一个躲在家族的荣光之下苟且偷生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他有他的雄心壮志，也有他不得不强硬起来原因，在遥远的洛杉矶，那里有着他想要保护，不愿意辜负的人。
　　而且，碧君此时也在洛杉矶。他故意没有告知碧君自己的返程时间，让她仍然滞留在洛杉矶中等待自己的消息，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卡尔孤身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也带着满腔的雄心壮志。按着船票上显示的船舱号随着人潮缓慢地在走廊上移动。这是和他此前乘坐过的所有航班都不同的体验，他生平第一次，将要睡在一个二等舱里。生来就在富贵乡里的卡尔对此颇有微词，在心中暗暗挑剔着卡帕西亚号稍显陈旧的内部装饰，还有二等舱拥挤的走廊，不知道这对于这个年代的许多人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好住处了。
　　卡尔最终终于找到了他的船舱，此时房间里已经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收拾好了行李，正坐在床边看着书。听见门口传来了响动，知道是自己这趟旅程的室友到了，他抬起头，友善地冲着卡尔微微一笑。
　　“您好，我叫丹纳·弗莱彻，很高兴认识您。”一头棕色卷发的青年，看起来很温和，略有些羞涩，卡尔放下心来。按照他对于人的了解，这个男人应当涉世未深，很好相处，也许还是个沉浸在某一项研究里的书呆子。
　　“您好，我叫卡尔·霍克利。”卡尔也态度友善地向对方问了好。
　　房间里一时沉默了下来，卡尔将行李箱放在地上，思索着要如何将这些不多的行李收拾到它们应该呆的地方。这些工作他此前可从来没有做过，在卡尔的眼中，这可比那些条文繁复，用词晦涩难懂的商业合同条款还令他感到棘手得多。
　　“需要我帮忙吗，霍克利先生？”弗莱彻也许是发现卡尔对着那一只静静躺在地板上的行李箱发愣了良久，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凑了过来。
　　这位卡尔·霍克利先生的衣着打扮还有举手投足，看起来就像是那些住在头等舱里的大人物。弗莱彻想也许他是个正在和家里闹别扭的富家子，之所以他不觉得卡尔是一位经商失败的破产商人，是因为此时的卡尔脸上并没有什么颓败之色。弗莱彻因为工作的关系，接触过一些上流阶层的人士。
　　因此甫一见面未及过多的交谈，就从卡尔言谈举止之间无意之中泄露出来地傲慢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出身。
　　卡尔没有推脱弗莱彻伸出来的援手，见有人愿意搭把手，他十分自然地让出了行李箱前的位置理所当然地坐回了床边。就这样看着弗莱彻自己一个人，将他不多的行李，依次归纳进了橱柜中。
　　“好了，您记好各个物品放置的地方了吗？毕竟不是自己动手收拾的，恐怕之后想用会忘记的。”弗莱彻没有因为卡尔的袖手旁观而生气，反而好脾气地提醒着他。
　　“谢谢您，您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卡尔向对方道了谢，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派有什么不妥之处。成为一名无权无势地平民，他要学的还有很多。不过第一次的交流，卡尔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
　　至少这一次，他的道谢，态度是真挚的。
　　收拾完东西，卡尔又闲了下来。他还有些不太适应这对他而言太过逼仄的空间，窄小的床，硬邦邦的床垫，还有素不相识却要共处一室的陌生人。好在弗莱彻是个只喜欢看书不喜社交的人，此时又坐回了他的床边拿起了书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若不是偶尔传来书本的翻页之声，卡尔几乎要忘了房间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卡尔强迫自己尽量地去适应这样的新环境，他这一次出走带的现金并不多，不到1000美金。对于旁人而已或许是一笔巨款，可对他来说却十分的捉襟见肘，他不得不仔细地打算。此时出发，再从纽约转火车前往洛杉矶，这一趟长达近一个月的旅程卡尔希望能将花费控制在一百美元以内。剩下的钱则作为本金，用来发展卡尔自己的业务，还有养家。
　　一想到这儿，卡尔忽然想起来卡帕西亚号上也有一个电报室可以拍发电报。卡尔站了起来走出了自己的客房，根据服务生的指示，走向了位于B层甲板的电报室。虽然卡尔已经告诉过碧君未来的一个月里因为养病的原因，他可能无法日日与她联络，但只要有时间，他就会给她发电报报平安。
　　这一次的绑架事件把碧君吓得不轻，那天电话里的哭泣让卡尔如今想起来还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也许真是因为碧君泪水的刺激，他才会未及深思熟虑，就和自己的祖父立下了这个赌约。事后想来，卡尔虽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可仍然觉得有些冒险。夜深人静时，他总是忍不住地会想，要是他输了怎么办，祖父真的会拆散他们吗？
　　“您好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电报室只为头等舱的客人服务，您有头等舱的票据吗？”
　　卡尔正出神想着事情，忽然被电报室外当值的服务生拦住了。对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看着卡尔。
　　卡尔一怔，他下意识想要骂两句服务生瞎了狗眼，认不出自己是卡尔·霍克利吗？可他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他现在仅仅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二等舱乘客。他没有过多地为难他，悻悻地转过身了。这些人为制造的隔阂，正是他所在的阶层用以区分自己与普通人的手段。
　　卡尔即便此时手头窘迫，但他深知他仍旧属于这个阶层，不愿因为一时的意气去破坏这些规则。
　　卡尔有些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房间里，弗莱彻仍然在埋头苦读。卡尔十分没有形象地重重倒在了那张对他而言有些窄小的床。
　　轮船启航已有些时候了，此时正平稳地行驶在海岸上。卡尔侧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想着回去后用这几百美金可以做点什么生意。不知不觉便渐渐入了夜，卡尔眼中的书呆子弗莱彻也终于看累了书，询问卡尔是否可以熄灯入睡。
　　卡尔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房间里的灯光随即便暗了下来，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可是卡尔却难以入眠，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身上盖着的被子触感不够光滑，枕头的高度也不是自己习惯的。床的宽度实在太窄了，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像往常一样舒展了四肢，深怕自己熟睡后会掉下床去。
　　成为平民卡尔的第一天，实在是让他有太多无法适应的地方，让卡尔无法抑制地在心中萌生了退意。可也是这时，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碧君的身影，他咬了咬牙，在心中安慰自己，习惯了就好了。
　　“碧君能过这样清贫的生活，我也行。”
　　而另一头的洛杉矶，正值下午，阳光大盛。碧君得知了卡尔平安的消息，一颗心也终于安定下来。她确实有些舍不得离开洛杉矶这片地区，和武幼鸣一家。既然卡尔不曾要她回到南卡罗来纳，她便顺着武先生的挽留，留在了武家。也在这里帮着武先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譬如跟着武幼鸣去到唐人街华人们创办的学校里，教那些低年级的孩子识字。
　　而宝莲，武先生的介绍下，成了唐人街一家裁缝铺里的学徒，并且搬出了武家，住到了裁缝铺中。这样的机会对于宝莲而言十分的宝贵，她分外的珍惜，在裁缝铺里卖力地学习着。碧君每日等孩子们放完学后，会与幼鸣一起故意路过宝莲师父的裁缝铺前。若是宝莲得空，三个女孩会一起闲话几句。若是宝莲不得闲，她们便只会与她打个招呼就匆匆地离开。
　　“碧君，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霍克利先生不是没事吗？”武幼鸣看着身旁的好友，不解地问道。
　　“幼鸣，你知道电影吗？我的一个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有可能出演电影的机会，先前因为担心卡尔的事，我一直没有考虑，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我又忍不住想去试试了。”碧君有些为难地看着武幼鸣，卡尔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打算来洛杉矶落脚，这让碧君吃不准自己还能够在洛杉矶呆上多久。可自从在纽约看过莱丽斯小姐的电影之后，碧君就深深地被这种新奇的演绎方式所吸引。如今，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实在让她忍不住想要去试一试。
　　“那你就去试一试呗，能不能选上还不一定呢，反正去试试又不会少块肉不是？”武幼鸣没有碧君那些瞻前顾后地心思，一听出演电影，也觉得有趣。电影这种新奇的娱乐方式她自然也早早地体验过，何况在此时能够成为一位电影明星可是相当风光的事情，武幼鸣自己就有几个颇为喜欢的演员。
　　武幼鸣说着无心，碧君听者却很是意动。“是呀，就像幼鸣说的，又不一定真能选上，还有那么多演技精湛的专业演员，怎么可能真的轮得到我来演呢？不如就当去体验体验好了。”碧君在心中说服了自己，也不由期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