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06、鸿雁不渡

　　虽然与施陶芬先生达成了初步的共识，但实际上，第二日在谈判时，依旧整整消耗了一整天的时间，且以目前的情势而言恐怕还要消耗数天的时间。
　　谈判的地点仍旧在维特尔斯巴赫宫中昨日的那间会议室里进行，但今日门口站岗的人显而易见地换成了几名德国军人打扮的男人。合约中的所有细则都需要逐条以审慎地态度核对一遍，德国人并不是傻子，又怎会没有察觉到昨日卡尔的提议里为自己挖下的坑呢？
　　不过是日益严峻的国际情势，随着国力的增长德意志帝国的皇帝认为德国需要更大的生存空间。
　　随着俾斯麦的下台，德意志第二帝国不再有一位能够把握大局的政治强人。年轻气盛的皇帝只知道国力日益强势带来的亢奋，将先辈精心设计的战略框架连同他们谨慎，精妙，均衡的政治观念一起抛诸脑后。而邻国奥匈帝国此起彼伏的反帝运动，就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自己的头顶。他害怕革命的火种有朝一日会燃烧到德意志的大地上，出于这样的顾虑，他急需在的德意志的外部塑造一个敌人，去吸引民众的注意力。
　　卡尔并不在乎这些德国人，甚至是法国人、英国人、奥地利人是怎么想的。他需要维护的是他自己的利益，美国的利益。他此行的背后，所倚仗的自然还有美国国会的力量，一次得到了官方默许的非官方行动。
　　他们的目标相同，都是通过搅乱欧洲从中攫取利益。卡尔彻底褪去了与碧君在一起时染上的温情，又回到了他冷酷无情又精明强干的那一面。即便是早官场上浸淫多年，老谋深算的施陶芬先生也在与他的数次交锋中感到了压力，不敢将他当作一个年轻的商人而等闲视之。即便是与欧洲的某些二流政客打交道，也不会让他如此的谨慎小心，深怕不小心掉进对方挖的坑里。
　　眼见得太阳日渐西斜，从始至终都插不上的话的巴里斯先生百无聊赖地没什么形象地斜靠在沙发上，听着卡尔与这位德意志皇帝的特使打着机锋。
　　一天的时间，消磨掉了巴里斯先生身上最后的一点桀骜不驯。他出生微末，起于草莽，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为人油滑有些小聪明外，还因为他早年是混□□的，在黑白两道都有不错的人脉积累因此才被卡尔和沃尔什先生选中成为了那家军工厂明面上的经营者，他们两人的代言人。
　　巴里斯先生能走到这一步，自然不是胸无大志之辈。在此之前，虽然表面上他对于卡尔和沃尔什先生对言听计从，可实际性心中并不服气。在他看来，两人不过是在出身上占了先机，才成了人人羡慕的人上人。可此时，看着卡尔与这位德意志皇帝面前的红人周旋也丝毫不落下风，他才明白自己与这些全美国首屈一指的政商世家的继承人相比，差距还有多远。
　　他决心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个听话的傀儡，甚至开始担心此前他背着卡尔和沃尔什先生私下里做的小动作是否已经被察觉了。就在巴里斯先生魂不守舍地想着回到美国时要将之前做下的事情的痕迹仔细擦干净时，卡尔与施陶芬先生也终于结束了今日的谈判。双方的律师仔细地将今日最终确定下来的条款誊抄后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一前一后地两人一齐走出了会议室。
　　门口负责警戒地德国军人依旧尽职尽责地站立在门口，见到施陶芬从会议室出来，整齐地向他行了一个军礼。这似乎也昭示着他在德意志国内，在军中非同一般的地位。
　　虽然路德维希三世一直邀请两位客人留在宫中享用一顿晚餐，可遭到了卡尔与施陶芬先生的婉拒。他们都需要将今日的谈判成果传递回各自的国内，好让那些需要知晓此时的大人物知晓，并制定明日的谈判方针。
　　卡尔与巴里斯先生沉默地坐在车里，卡尔透过车窗始终看着两旁的道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与巴里斯先生搭话的意思。巴里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干脆期待起回到酒店能够好好地大快朵颐一顿。风味独特的德国菜与德国啤酒非常对他的胃口，若是时间允许，他甚至愿意自己走上街去，找几家酒馆和当地人好好喝上几扎。
　　“洛夫乔伊，停车。”始终沉默着的卡尔忽然开了口，洛夫乔伊听话的猛踩了一个刹车，差点将毫无防备地巴里斯先生甩到前边去。
　　“卡尔？你要干什么？”巴里斯先生不解地转头看向卡尔。
　　“抱歉，我需要下车买些东西。”卡尔向巴里斯先生道了声歉，接着便径自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在巴里斯先生的注视下，卡尔走进了街边一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玩具店，店铺的装潢简朴里透着些玩具店特有的童趣，与卡尔此时的打扮十分地不相符。卡尔一进店，就被店主注意到了。店主是个典型地德国匠人打扮的中年汉子，留着修剪齐整地络腮胡，看起来有些憨厚不善言辞，但身体十分的壮实。
　　“先生，你想买些什么？”店主走了过来，神情有些局促地看着这位打扮富贵的先生。
　　卡尔环视了一圈店里陈设地玩具，用带着些美国口音的德语询问店主：“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的先生，请问您是想送给谁呢？您的孩子还是……”
　　“是我的未婚妻。”卡尔打断了店主的话，解释道。
　　店主听了却在心中腹诽，看着这位先生打扮地也像个有钱人，想不到送未婚妻东西既然这么吝啬。他自然不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相反，他是慕尼黑这一带十分有名的一位木匠。城里不少的孩子都以拥有一件他亲手制作的玩具为荣。
　　只是这些木制的玩具即便做工如何精巧，但对于那些有钱人而言也始终是些廉价的东西。
　　就像店主这样的平民觉得那些价值昂贵的珠宝珍贵，卡尔也觉得店里这些风格独特出了慕尼黑恐怕都很难再买到了。以他对碧君的了解，收到这样有特色地礼物，远比收到那些价值昂贵的珠宝要更令她开心。
　　卡尔终于学会了送对方喜欢的东西，而不是送自己喜欢的东西。
　　店主将卡尔领到了一个柜台前，上面摆放着几个木质的八音盒。不得不说，店主的技艺十分娴熟，八音盒里那一对摆出芭蕾舞姿势地木质人偶雕刻地栩栩如生。卡尔将其中一个八音盒拿了起来，转动发条，八音盒里传来的竟是巴赫的《十二平均律》。
　　熟悉的曲调将卡尔带回了那个充满地夜晚，自己与碧君第一次互通了彼此的心意。
　　“就它了，帮我包起来吧。”卡尔最后摸了摸那两个相拥着似乎沉浸在音乐中的木偶雕像，将它交给了店主。
　　因为慕尼黑的风景秀丽，有些心思活络地店主会从邮局里买些颇具当地特色的明信片回来摆在店铺里售卖。卡尔在结账时正好看到了店主摆在收银台边上的明信片，他饶有兴致地从小小的木架上拿起一张来上下大量了一番，又想了想，他从货架上仔细挑选了几张明信片，一起放在了收银台上。
　　“就这些吧。”
　　在华灯初上时，卡尔手中捧着一个包好的礼品盒，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那家玩具店。看起来，他对自己为碧君挑选的礼物非常满意。他重新钻回了车里，将口袋里那几张被他装在口袋里的明信片递给了洛夫乔伊。
　　“洛夫乔伊，明天帮我去当地的邮局里盖几个邮戳回来吧。”
　　洛夫乔伊看了看被雇主递过来的几张明信片，一时有些摸不清楚他地想法。虽然显而易见，这些东西很可能是送给碧君小姐的。哪怕只是些没什么交情的熟人，他也从来没见卡尔送过这样便宜的东西。
　　洛夫乔伊完全无法体会他的雇主因为陷入了爱河而生出的那些罗曼蒂克地想法，但相隔千里之外的碧君，却在做着相似的事情。
　　她坚持着每天都为卡尔写上一封或许应当成为日记更为贴切的信件，虽然知道远隔重洋，这些信件即便寄出去卡尔恐怕也收不到。但她还是坚持着每天都写上一封，记录自己每天的所见，所闻，还有对卡尔的想念。等到卡尔回来，这一封封会出现在他书桌的抽屉里，等待着收信人地翻阅。
　　“……今日火车行驶过一片广袤的平原，卡尔，不怕你笑话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一望无际的原野，第一次见到这样壮丽的原始风光。轰隆驶过的列车在这片原野上看起来是那么渺小，用了近一天的时间，我们才重新看到了不同的景色。
　　若是有机会，我真希望能够走进那里，切身地去感受大自然带给我的震撼，而不是坐在列车上，让它们在我眼前一闪而逝。最近也许是在车上无聊，我渐渐迷上了游记。从那些旅行作家的笔下去领略那些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去看过的异国风景，就像施特劳斯先生与夫人曾经做的那样。
　　这些日子以来，我常常会想起我们在伦敦的初遇，在泰坦尼克号上的重逢。虽然人们总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时间的这个效用在我身上似乎并没有产出任何的效果。每过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加的思念你。
　　可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你在欧洲还有需要做的事情，我不希望这些事情会令你分心。等你回来了，再让我好好地将我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的想念通通告诉你吧。”
　　写完信纸上着最后一句话，碧君放下了笔，天空中一轮明月正悬于空中。“纸短情长，伏惟珍重。”她记得卡尔曾经告诉过她，欧洲与美国存在着时差，她在心中计算着时间，慕尼黑大概正处于清晨。
　　“我去睡啦，早安，卡尔。”她在心中轻轻地说着，终于关掉了车顶的灯，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进去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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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欧洲的局势，都是我胡诌的哈，大家千万别当真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