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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雪中 ...

  •   醒来是被院内戏声吵醒,身旁没有余温,想来是早就起来了。苏西起床洗漱好,她没有急着下去,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下去也是无头苍蝇。

      晚上似乎是下过雨,推开雕窗,空气中还有草木清香,她抬眼看去,戏台正唱着一出好戏。

      底下坐着的人苏西看了一眼就心虚撇开眼,整日偷看超话的那位正主此刻坐在底下,她有说不上来的慌乱。转念一想,她又不知道自己整日看她超话,偷偷观察,有什么好惧的,想着又大大方方将视线投了过去。

      她本人真是保养极好,一点儿也不显老,苏西当时心想,她如果不是张北青的妈妈,那自己此时一定是她忠实粉丝,上去要合照签名。

      温导的作品苏西其实很早以前就看过了,高中那会儿语文老师是温导的粉丝,一有时间就会放她的电影给大家看。但苏西以前不知道温棠这个人,是因为张北青,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喜欢的几部电影都出自她手。

      张北青有问过,看过她的电影吗?苏西如实点了下头,说看过,他问怎么样?是不是挺难看的,也不知道那群评委昧了多少良心把奖颁给她。

      苏西当时笑了笑没接话,她蛮喜欢的,觉得他这样否认自己的妈妈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两人处于不同的一个角度看待她。

      可这么久的日子相处,张北青哪能不清楚她每个细微表情下暗藏的意思呢?当即掐住她的腰,将人带到自己大腿上坐下,他戏谑口吻:“怎么?喜欢她?”

      张北青笑:“我给你去要张亲笔签名过来。”

      苏西忍住白他一眼的想法,说:“你幼稚不幼稚。”

      他气息缓缓靠近,落在颈窝,哼笑了一声,似乎因为她喜欢温棠女士很不满,还在她锁骨地方咬了一口,以此泄愤。苏西吃痛一声,垂眼看去,长睫落影像副画,她心叹,这人属狗啊。

      后来事态的发展自然往另一个方向转变,留一室春色。

      -

      戏台上演的是越剧《西厢记》,家里以前奶奶爱看,儿童苏西就在一旁跟着一起看,后来奶奶走了,苏西就再也没看过。

      唱的是长亭送别这一折,那种儿时感觉回来了,只可惜有些人就是令人讨厌,不让她听完。

      张北青出现在房里,指尖香烟燃起白烟,徐徐上升,散去的那瞬就像梦初醒,眼前清白。她看清眼前人,差点失声问他怎么会在这?

      好像此刻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身上穿的是睡衣,懒懒一副模样,挑眉看她:“走,跟我下去。”

      苏西摇头拒绝:“不去。”

      张北青笑起来:“人都到眼前了不去见见?不是喜欢她么?”

      苏西神情尴尬,喜欢归喜欢,那毕竟是她妈妈,自己这么去见也不合适,而且,那么多次通话,她都在旁听着,温棠女士很不满意自己。

      风乍起,呛人烟味杂和着草木香气与院中不知名花香一同涌来,苏西转身关上窗,把人往门外推,“你自己下去。”

      张北青将手中的烟往身后敛,依旧是笑着:“我下去有什么用,人可点名要见儿媳妇呢。”

      这话让苏西愣在原地,也顾不得去推他,手松落半空被抓住,他说走。

      那场照面没打着,苏西觉得要见儿媳妇这话就是张北青自己说的鬼话,温导没那意思,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后来苏西知道,儿媳妇另有人选,也知道那晚打电话的女声是谁,那时刚开学不久,付稚子从国外度假回来。

      经过这一夜过后,苏西又搬回那间公寓,她不搬回去也没办法,张北青这人耍赖起来也是常人无法招架的。

      闪瞎眼的超跑每日停在楼下,有时苏西没通告,就在出租屋里打开电脑准备学习,他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喇叭,那种街边常见的喇叭,他也不怕丢人,就在楼下喊,特别扰民。

      苏西丢不起这个人,街坊领居都认得她,知道那辆超跑是在等她,主要还是张北青不要脸,有大爷大妈上千去问,小伙子在这等谁啊?他不害臊坚定回答,等我女朋友啊。

      吃瓜群众又要接着问了,怎么等这么久啊?他就笑嘻嘻,没一点架子说,惹她生气了,正哄着呢。

      问是谁呢?那时候苏西也是命中注定,什么时候不去丢垃圾,偏偏那时候去丢垃圾了,他就往垃圾箱那边一指,“那呢,我女朋友。”

      苏西看着齐刷刷的目光向自己看来,脑中警铃作响,跟见了瘟神一样,撒腿就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差不多一周,苏西实在受不了了,收拾了行李跟他回去。热心群众见他们走了还有点不舍,苏西看着也无语,心觉钱真是万能。张北青在这的日子里,他也知道自己的扰民行为,就每户都包了点红包,还有停那的那辆超跑,谁想开谁也能开。

      他们见张北青跟见财神爷一样。有些大爷大妈是真心为他们好,走时,对他们说,小两口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可不能这么胡来了,没什么比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了。

      那时候苏西不知道,他们真有一段真心相爱的时间。

      回去的后日子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日子就是这么照常过着,张北青不解释新年忽然的消失,苏西也不会追问那句新年快乐他看见了吗?就如同枕共眠的几个夜晚,都有一个电话准时打来,她装作看不见。

      有时候不是什么都要刨根问底,听到心中答案落实,装傻也不为一种乐趣,只是这样的日子终究是太短暂。

      开学后,付稚子报道晚了几天,她回校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宿舍找苏西,看见苏西和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捧着专业书在看,还有种悠闲悠哉的感觉,付稚子哀嚎一声,大步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书。

      付稚子:“都什么时候你还在看书。”

      苏西茫然:“什么时候了?”

      付稚子干着急,“哎呀,就是你那个男朋友啊!他要订婚了你不知道啊?!”

      恍若一声雷劈正正好劈在苏西身上,那瞬间她感觉四肢麻痹,大脑空白,她声腔也像被人扼住,发不出声音,她久久没有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找回一点自己,摇摇头,声音干哑,“不知道。”

      付稚子原本不想告诉苏西的,她觉得没什么必要,这个圈子的规则就是透明的,身份差异的人注定没有结果,大家都有早物色好的另一半。可她想起苏西的好,会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在身边,看穿她拙劣的小心思,也温柔笑一笑,而且她觉得,苏西是真喜欢他。

      她想,也不是没有真爱打败阶级差异的例子,如果苏西想要争取,她一定帮忙。

      涉世未深的年龄就是天真啊,以为靠自己能抗衡家族。付稚子不仅想帮她抗衡,还想帮自己,凭什么她们没有追求真爱的权利呢。

      她倒是有同仇敌忾的气,苏西泄了气,夺回手接着看,声音恢复平常:“他要订婚了,那我就恭喜他,除此之外我也做不了什么,顶多再送份礼。”

      付稚子不敢相信:“你就这么放弃了啊?”

      苏西笑一下:“那我去他订婚宴上捣乱,然后把他抢走?”

      付稚子点下头说就该这样,苏西再度拿到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索性合上,抬头看着付稚子笑了笑,付稚子啊一声,说你是开玩笑的啊?

      苏西起身敲打了一下她额头,“少看点电视剧。”

      付稚子看她走出去,问她去哪啊?怕她想不开,还问要不要自己陪?苏西说导员找自己,她过去一下。

      苏西从宿舍出来后,没有目的走,不知觉走到了外文楼,海棠花开了,她想到去年海棠凋落的夜晚,他送她回宿舍。往日种种好似昨日,苏西觉得心酸难过,倒也没哭,注定的结局。

      但是她以为这场梦该是会久一点,真正的结束从来不在她,她想过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最终都没有狠下心,只要他还肯再来找,她都会心软。

      她转念想,这样患得患失使她疲惫不堪的日子终于结束,是该开心,失去好过患得患失陷入无尽内耗。

      想开或是没想开,苏西日子一尘不变,没有人打扰,没有新的故事。只是偶尔张北青还会联系她,问她怎么周末都不过来了,苏西总是一个忙字回应。

      他嘲弄她跟个上市公司的老总一样,见一面都还要预约时间。她确实忙,她平衡着学业和事业已经耗费太多精力,还要匀出时间来顺着他,太累。以前是她心甘情愿付出,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也应该收心。

      他可以如此,她怎么就不能呢?

      所以后来看到张北青的来电她也会拒接,张北青几次找人也扑空,打电话给Eartha,Eartha骂他活该,他是不理解,怎么就活该了?前段时间两个人不还好好的,她又生什么气了?

      正是这种态度更让Eartha来火,对着电话大骂,最终说出他订婚的事,张北青了然了,他本想学着祝照那样吊儿郎当语气说多大点事,你要不喜欢,不订婚不就是了,最后也就是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他们这通电话,苏西听在耳里,世间种种诡谲莫辨。

      他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苏西不会让他为难,她说就到这吧,已经走了挺远的一段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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