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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雪中 ...

  •   有些关系你连主动说停的权利也没有。
      苏西感情愚钝,很多时候自视清高,想要体面把钱赚了,落个好名声。当下即断,她还有Eartha,顺利毕业出国读研没问题。

      她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张北青一通电话再将她扯回这个不见终点的路。

      这次心境和以往不太一样,少女的激动已经没有,心狂乱跳动数秒,她捏紧腿上的杂志页,皱出痕迹,松手长舒一口气。

      那头叫她出来,带她认认人。

      苏西去了。

      张北青自己开车过来,到她租的房子,他降下车窗打量一眼四周,这地界偏,又荒凉,他嗤笑一声:“找这么个地方,好歹也是个小名人了,不知道对自己好点。”

      这地方也没他说的那么不堪,楼下就有便利店,走十分钟左右还有商场,地铁也就一个红绿灯,什么都挺好的。苏西上他的车,系安全带,低着头说:“我觉得挺好啊。”

      张北青一脚油门离开这荒凉地,瞥她一眼,“明天搬回来。”

      Eartha有了私心,自然不会再什么跟他说,就连苏西搬出来,他还是今天从老宅回来才知道。她什么也没带走,就带走了阳台奄奄一息的多肉。

      张北青那会儿觉得挺可笑的,他给她的,她不要,偏要逞能自己去饭局结识人。

      她能耐多大啊。

      苏西摇头说不行,这边房租刚交没多久,还是押一付三的,现在搬走太亏了。

      他今天跟谁惹着他了似的,以往也不见脾气这么急,红绿灯一个急刹,苏西身体不受控制往前,她心有余悸抓紧安全带,往他那看了一眼。

      苏西心中早郁结着不快,机场分别到现在,他没有一次联系,她给他发去了新年祝福,那边也没有回复,可转头却能出现在祝照的局里。

      她不是不晓得这个圈子透明的规则,很多事她不需要过问,没有资格。

      问题又回到最初,苏西别开脸,看着窗外,淡声道:“张北青,我不想再这样了。”

      张北青:“嗯?这样是怎样?”

      “你知道我没什么大追求的,家人平安就够了。”

      那场饭局最终没去成,半路改了道,张北青往云杉路开,他沉默着不说话,苏西也一直看窗外,满月光辉。

      到了津南城的郊外,有一处山庄,看样子是新开发的,游客不算多,但也有那么些个。张北青一言不发下了车,站在车门边,点了根烟。

      苏西踌躇了一会儿才开车门下去,她没多精心打扮,穿着比较简约,马吉拉的分脚趾鞋磨合期,后脚跟打出了伤痕,她走路不太顺,走了几步就不走了。

      月色底下,苏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悲凉。在她的童话故事里,他留给她的似乎总是背影与侧脸。

      她说的话不决绝,意思摆上了明面,他肯定懂的。但苏西摸不透他的态度,一根烟抽完,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过来,扣住她的手腕,将人领进了山庄里。

      这个山庄项目是他投资的,苏西之前看到过一些他工作上的文件,他对她没设防,什么都坦坦荡荡展示在她面前,丝毫不担心她会背叛出卖他。

      山庄临畔着津南城著名的一条湖,他们走过鹅卵石铺的小道,最后停留在一栋明清风格的建筑前,青灰砖瓦,铜门锁不等门外人叩响,里头人拉开宅门,请他们进。

      苏西心一跳,莫名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果然,就听见张北青开口:“我妈呢?”

      男人像这里的管家,有点年纪,两鬓斑白,他回答:“温导去如园见老友了。”

      张北青扭头看苏西,弯唇一笑,那模样不知道有多坏,“真不巧,我本来想带你见见你未来婆婆的。”

      他不着调的语气令苏西有些恼怒,这是一件可以随便的事吗?他为什么总自作主张,觉得她应该接受。

      管家还在一旁,苏西用力挣扎了一下,甩开他的手,神情不太好看,怒视他一眼,“张北青,你有完没完啊?”

      他恶劣地笑,“我们两没完。”

      那时在车里要她陪他更久点,半玩笑着说着,我好像有点离不开你了。他对谁都说,这姑娘我是真挺喜欢的。
      他们之间,真假都在一句没完里。

      这是三进三出的宅院,东西两院,东院架戏台,四角亭听场好戏,西院青山竹翠,暑日赏个好景。

      还没至夏,有些冷,风吹来时,苏西忍不住哆嗦一下,这儿到了夏天是个避暑胜地,可现在又不是夏天,只觉得冷。

      她现在不太想理他,管家在前面带路,她跟在后面,张北青与她又隔了些距离,就这样谁也没说话到了雕花楼前,小两层楼。管家说了一声早些休息,不打扰了后便离开。

      到底是现代造的明清建筑,里面家具尽量做了还原,可属于那种年代历史感特有的味道依旧缺失,怎么看也觉得别扭,就像古街道到处在卖的义乌饰品。

      苏西自觉这样比喻不恰当,两者价差太远,她四顾一眼,二楼推窗挑眼看去正能看到戏台。戏文里总爱写古宅戏台着红戏服的女人,深夜吊着嗓,声音传遍宅院每个角落。

      是恐怖故事吗?倒也不见得,苏西心想,若她被困在这深宅大院,她也不得罢休。扭头回望,望见张北青手里正把玩着核桃,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摸来的。

      苏西一晚上没仔细看他,这会儿才细细看了一眼,她想起初见时,他总戴着一块表,现在取而代之为红绳,他没摘,还多了串沉香。

      他今天穿的棉麻衬衫,手心核桃转动,他不像个二代,身上多了温文尔雅,可惜不过假象。

      张北青抬了抬下巴,说:“对那戏台感兴趣?”

      苏西摇头,张北青没在乎她回答什么,径直走过来,手搭上她的腰,亲昵掐了一把,“不是会唱歌么,戏台唱歌也不是不成规矩。”

      她后来很少再唱歌,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即便被羞辱对待,她迟钝不知,也不放心上,左右不过一首歌而已。后来心境一变,再回想,她不愿意再开嗓了。

      他现在这样,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仅一个新年,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苏西看着他轻轻摇了下头,他问她怎么了,还害羞?苏西说不是,只是她不想唱。那一晚张北青让她唱歌这件事也是意外的执着,他没记住过她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最后苏西放弃和他抵抗,随意唱了几句,你与我命数,在这儿被提前告知......

      她只唱了一半,张北青问她后面怎么不唱了,苏西半是轻贱地说,再唱下去就要给钱了。他大手一挥,转账就到了她账户里。他真的是个很大方的情人,世界上没人能比他更大方了。

      苏西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其实换个方向想,也就没那么难受了,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真感情,真感情又何须苦苦求着下一次。她说她累了,想要休息,张北青到底有几分体贴,没再为难人,让她去洗漱休息。

      这儿跟他们第一次去的四合院有几分像,或许洗浴间的设计师就是出自同一个人,她褪去衣物,躺进浴缸,氤氲热气麻痹着人的大脑,阻碍人的思考。苏西忽然觉得自己变了好多。

      她时常游走在想要与不想要之间,总想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自己永远留在那。

      连轴转了多日,经不住这么舒适一歇,苏西泡着泡着就睡过去了,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到了黄梨花床上,腰被人紧紧搂住。

      她轻轻翻了个身,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着他,就这张脸,真的很难让人生气,苏西为自己的心软罪过。她以为他睡着了,也就无所顾忌的玩着他的脸,她揪了一下他耳朵,轻叹一声,张北青,为什么你就不能认真对待呢。

      他明明就可以很好的去爱一个人,明明就有着爱人的天赋。

      还没等她再下一步动作,一声轻笑传入耳里,手被抓住。他一直没睡着,睁开眼和她对视上,这一刻苏西有点窘,调皮的小孩被抓个现行,偏偏那人还不出声斥责你,就淡淡看着你笑。

      联想起戏台故事,月色都变得凄凉,他这么笑得有些悚然。戏台凄惨故事的主角也不仅限女人。苏西越想越深,到后面看眼前人已经恍惚,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怖的鬼。

      苏西猛地给他踹了一脚,这床不大,她这么一踹,人就滚到床下去了。张北青反应快,站稳了,他光脚站在地上,一脸懵看着苏西。

      滑稽又好笑的场面,苏西跟他大眼瞪小眼看着,数秒后都错开视线,嘴角止不住上扬,没忍住都笑出声了。苏西掀开被子起身,半天不敢去看他的脸,她带着颤音问:“你没事吧?”

      他好笑地回答:“你说呢?”

      真是一个很好的新年礼物,他都想为她鼓掌了,从见面开始到现在。

      张北青倒也不生气,只是无语了一会儿,两人再次躺进同一个被窝,他双眼眯起看了会苏西,问:“刚刚想到什么了,反应那么大?”

      苏西支支吾吾说起那个恐怖故事,张北青啧了一声,轻笑,合着就那戏台子给小姑娘造成了心理阴影啊,他挨的这一脚不太值,改明儿得喊人把那戏台子拆了。

      经这么一闹,苏西睡意更加没了,但她又不得在此刻睡,她不知道后半夜怎么清醒地跟他度过,装睡是最好的办法。

      她说要睡了,张北青撩开她眼皮说待会儿再睡,苏西一掌拍在他手背上,说他这人怎么这么蛮横呢,还不让人睡觉了啊?他点头说是啊,她骂他土皇帝,他笑她土皇后。

      这人无理起来,苏西真没辙,不睡就不睡吧,她背对着他总行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人开口,问她今天那话认真的?苏西知道问的哪句话,点了下头,他又问,不想这样了,那想怎样?

      想怎样,苏西还没去想,她只是不想再一段看不见未来的关系里患得患失。

      张北青也无奈,小姑娘的心思真的不好猜,他毫无章法地哄,但实实在在放下了架子。像他这样的人,几人得此殊荣。

      收敛欲望,功德无量。

      一场绵长的梦境悠悠醒来,得益于一通电话,电话那端是黏腻的女声,撒娇询问着他怎么没说一声就走了,她刚刚到他家。以为已经很晚了,苏西扭头瞟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过晚上十一点。

      这一觉睡得比自己想象得短暂。她没有失态过问,好像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也没有多余解释的意思,苏西闭了闭眼,众生皆苦,求不得。

      有些人在记忆中就很好,爱过就好,面目可憎那天再分散未免太遗憾。

      他怎么不会知道她想要什么,可他就是觉得,她再生气最后也会平息下来,权衡利弊,跟着他没有什么坏,而且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他这份上了。

      现在不愿意分开,不过因为还没腻,苏西了然的想。
      他碰了碰她耳垂,“你是真不知道那句话我挺生气的啊?”

      苏西嗯了声,没有再给他回答,后来不管他说什么,苏西都沉默,后面睡意也真的上来了,她就在他一声一声西西中睡了过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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