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了吧，这冤种我不当了！》烈酒笙歌

3、约见

　　见苏落白脸色不好，苏沐寒连忙道：“这种毒药毒性不深，不容易被发现，只是积少成多，再加上陛下最近过度劳累，才致使毒发，如此倒也算个好事。陛下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多休养，宫里正在追查下毒之人，想来不日便有消息。”

　　苏落白放心不下，忍不住皱眉：“说来也奇怪，宫里戒备森严，凡是入口的吃食都要验毒，用的东西也得经过重重检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给陛下下毒？”

　　“谁知道呢，没准亏心事做多了，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你看这些天总是电闪雷鸣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降个雷劈到他头上。”

　　“哥，”苏落白嗔他一眼，“这话要是被人传出去，会被温家抓住把柄的。”

　　苏沐寒像是很想劝他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此事过后，你会跟陛下和好么？”

　　“到时候再说吧，看他表现。”

　　这不就是会和好的意思吗？苏沐寒满心忧虑，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啊……”
　　“阿白你知道么，我和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你和陛下成亲，可你实在太喜欢他了，我们便一直没有表露出来，怕你为难。”

　　苏落白怔住：“你和父亲怎么从未跟我说过……”

　　“深宫的日子太艰难，规矩也繁琐，你这样不爱束缚的性子进了宫，可想而知会有多难熬。庆幸的是，你们成婚这几年陛下还算护着你，闲时总爱带你出宫游玩，虽然父亲每次都说这样太没规矩，心里却是欣慰的。”

　　苏沐寒低叹一声，像极了一根羽毛，却轻易就能拨动苏落白的心。

　　“但是阿白，你没发现么，陛下变心了，不知何时起他开始有意无意偏向温家。以陛下的聪慧，难道他察觉不出温太傅的野心么？这话你信吗？”

　　苏落白垂着头，无言以对。

　　“你应该明白的，从陛下册立温贵妃那日起，就代表温家要与我们苏家不死不休了，这个道理，难道陛下会不懂吗？他既然懂，又为何决意削兵权，为何任由苏家落得现在这般田地？”

　　苏沐寒愤愤道：“如果我没料错，陛下应该已经得知此次苏家蒙冤，背后主使便是温太傅，可他有何反应？他依旧信任温太傅，我还听说他跟温贵妃在勤政殿单独呆了许久！”

　　“他前脚废后，后脚就跟温贵妃浓情蜜意，这所有的一切说明什么？阿白，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苏落白脸色惨白，呆呆的坐在那儿，仿佛魂游天外。

　　这只能说明，苏家受难是景煜的指使，从前没有深想过的种种，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在脑海里飞快掠过，然后，它们犹如一支支利箭，准确无误地刺中帝后之间那早已摇摇欲坠的信任。

　　“哥……他真的变了吗？是从什么时候？”

　　是册立温贵妃的时候？或者更早？
　　如果景煜喜欢女子的话，那他算什么？

　　苏落白曾问过景煜，究竟为什么要立温贵妃，得到的回答是“她很可怜”。这种屁话谁信呢？
　　所以，其实景煜和温贵妃早就两情相悦了么？

　　可是景煜怎么会变得这么彻底呢？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他应该是这世上最了解景煜的人才对。

　　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阿白，别想这些了，你跟我走吧。”

　　苏落白摇摇头：“我想问清楚，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这样对我，我不信。”

　　他看苏沐寒脸色不好，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哥，你总得让我问清楚，不然我怎么可能甘心呢？”
　　可苏落白笑得比哭还难看。

　　苏沐寒拗不过他，最后无奈道：“我过两天就会启程，你在此之前命暗卫给我答复。”
　　“还有这个，是在福安寺求的，据说能驱邪避煞，你且戴上，大哥也能安心些。”

　　苏落白直到坐得腿都麻了，才反应过来兄长已经离去，阿福蹲在他脚下，见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舔了舔他的手。

　　这么小的狗狗都会安慰人啊。
　　鼻子莫名一酸，苏落白抱起阿福，慢慢在床上躺下，缩进被子里哭。

　　他手里握着大哥走之前给他的东西，那是个圆润可爱的玉葫芦，用红绳穿过，编成手链，最后又在锁扣处系上两个银制的小铃铛，轻轻晃动就响个不停。

　　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足以体现家人对他的疼爱。

　　苏落白沉默着将手链戴上，手无意识地转动那个葫芦，阿福乖乖卧在他身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明明是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狗，按理来说它应该什么都不懂，可阿福就像明白苏落白在难过似的，澄澈而担忧的眼睛好像在说——
　　“别难过啦，有我陪你呢。”

　　此时此刻，这样长着柔软皮毛，不会说话，却能给予陪伴的小动物，反倒能让苏落白敞开心扉。

　　“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如果这些年的恩爱是假，联手温家陷害苏氏才是真，那……”

　　投敌叛国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这个罪名一旦坐实，苏氏全族无一人能幸免，所以，景煜不仅从未爱过他，甚至还想让整个苏家都去死吗？

　　景煜跟他成婚三年，就为了使苏家放松警惕，好寻找时机一网打尽吗？

　　苏落白猛地坐起来，大声喊：“暗一，暗三，你们在吗？”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两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恭敬跪在地上：“殿下有何吩咐？”

　　这便是兄长留下的暗卫。

　　听到这个称呼，苏落白不禁回想起从前。他是男后，被称为“娘娘”总觉得心里别扭，这个小心思不知何时被景煜发现，大婚没几天，前朝后宫都改口称他为“皇后殿下”。

　　可，这两个人不是哥哥留给他的吗？

　　现在没时间想这个了，苏落白抿着唇，轻声道：“暗一，你去勤政殿守着，若是陛下醒来务必第一时间汇报。”
　　“暗三，你去跟哥哥说，我和陛下见过面就跟他走。”

　　两人领命而去，苏落白慢慢躺回去，就这么睁着眼直至天明，阿福乖乖卧在窝里睡觉，轻轻打着鼾。

　　暗三回来了，带来苏沐寒的话：“大公子已答应，还说后天清晨会来接您，望殿下早做准备。”

　　苏落白放下心来，两天时间，足够他和景煜好好谈谈了。

　　他随意做点吃的，而后回到内室，阿福紧紧地跟着他跑来跑去，黏人得很。直到用了早膳暗一还没回来，苏落白的心没由来的开始慌了。

　　勤政殿里，暗一恭敬跪在案前：“陛下，皇后说想尽快与您见一面。”

　　景煜病恹恹地靠着龙椅，听到这话沉默良久，自嘲道：“朕怎么有脸见他？”

　　“皇后已被苏大公子劝动，要跟他去南疆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陛下还是去吧。”

　　仗打个一年半载都是常事，自景煜和苏落白互通心意以来，从未分离这么久过，当然是希望能再见一面的。

　　“明晚，你跟皇后说，朕明晚一定去见他。”

　　暗一消失后不久，被派去调查下毒之人的暗卫跪在景煜面前：“陛下，臣已经查出幕后主使。”

　　“是谁？谁胆敢对朕下毒，朕定要抄了他的家！”

　　暗卫却说：“陛下怕是，不想知道。”

　　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景煜居然能从他眼睛里看出犹豫和……怜悯？

　　“昨日陛下昏迷之时，臣便闻到熏香香味有异，顺势一查，查到了温太傅头上。他买通勤政殿一个叫王喜的太监，此人除了负责监视陛下，还受温太傅指使，将盆栽换成一品红，此花本无毒，可花香一旦与龙涎香混合就成了慢性毒药。”

　　“陛下向来不常用香料，十日内只有三日会在睡前点上龙涎香，再加上一品红并不常见，许多人更是不认得，因此就连太医都未曾察觉。”

　　暗卫的话很有条理，将下毒的手法讲得清清楚楚，可景煜不愿相信，只因温太傅是他最敬重最信任的老师。

　　“老师绝不可能给朕下毒，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前朝后宫谁不知道，温太傅和苏氏父子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最信任之人？

　　这一定是个天大的阴谋，幕后主使先是捏造苏家叛国的证据，再是设计陷害温太傅，想引起君臣反目好坐收渔利。

　　他相信温太傅就像无条件相信苏家一样，苏家永远不会投敌叛国，温太傅更不可能意图弑君。

　　景煜让暗卫退下，然后扬声道：“来人，请温太傅进宫。”

　　他慢慢踱步，走到窗前，内心远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如果，如果是真的呢？

　　此时此刻，天突然反常的暗下来，暴雨倾盆而下，雷电在厚厚的乌云之间炸响，景煜想的出神，哪里能料到一道闪电竟从天而降，直直地劈在他头上？

　　他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宫人通传：“温太傅到——”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南疆屡犯我大周边境，现封苏沐寒为车骑将军，即刻带兵平乱，不得延误，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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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落白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地问暗三：“你是说，哥哥突然接到圣旨，要他即刻领兵前去南疆？”

　　“是，苏大公子来不及见您，让臣代为转交这封信。”

　　暗三递过来一封信，苏落白匆匆看完，心中忧虑更甚。

　　信上说，圣旨来的突然，大哥没办法带他走了，叮嘱他要保护好自己，且每隔半月就寄一封平安信。还说景煜请温太傅进宫不久就颁发这道谕旨，这其中必定有猫腻，要他在冷宫多加小心。

　　苏落白沉默片刻：“你和暗一想办法打听温太傅与陛下说了什么……算了，等明晚我自己问他，你们先下去吧。”

　　真的是因为南疆情况危急，才让哥哥提前走的么？

　　想到这里，苏落白心里“咯噔”一下，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以最阴暗的心思揣度景煜？

　　他正走神之际，本来安静卧在窝里的阿福醒了，左右看了看，突然汪汪大叫起来，还跌跌撞撞地跑向苏落白，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苏落白将狗抱进怀里，捏着它的耳朵低声呵斥：“老实点，你怎么这么不乖啊？”

　　阿福就跟发了疯似的用力挣扎，尖利的牙齿不小心磕在苏落白手上，立刻就红了一块。
　　它愣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做错了，毛绒绒的脑袋小心翼翼凑过去，讨好似的亲了亲。

　　苏落白哭笑不得，倒也没有生气，困惑的问暗三：“它是不是饿了？”

　　暗三也没养过狗，迟疑着答：“臣看它刚才那样子，倒像疯狗发病了……要不把它扔了，臣再帮您找一只。”

　　“算了，既然养了就继续养着吧，再说这么冷的天，它自己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阿福似是听懂了暗三的话，仰着头，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吼：“汪汪汪汪汪！！”

　　苏落白明白了，这一定是在骂暗三，忍不住笑了：“脾气还挺大。”

　　阿福见他笑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随后，垂头丧气地趴在苏落白膝上，终于安静了。

　　暗三离开后，苏落白嫌冷，把阿福放下去，自己躺进被窝，哪知阿福却小跑过来，直起身体，两只前爪搭在床边，还在原地蹦了几下，看样子是想上床。

　　一人一狗对视片刻，苏落白惊奇地问：“你想上来？”

　　阿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可你没洗澡，会把床弄脏。”

　　小狗像是听懂了苏落白语气中的嫌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软软的耳朵垂下来，一副很失落的模样。

　　它放弃上床，四肢及其不协调、歪歪扭扭地走向它的窝，就好像它的四肢爪子第一次用一般。

　　这走姿把苏落白逗笑了，阿福僵了僵，默默卧在窝里，还很有脾气的背对着他。

　　阿福醒来怎么就跟换了只狗一样，之前它可是很乖的，别说弄伤他的手，就连发脾气都不会。

　　苏落白有心事，也没多想，他睡不着，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阿福悄悄转过头，以为他睡着了，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想往门口跑。可惜苏落白怕冷，将门关得死死的，还上了门栓，哪是它一只小狗可以撼动的。

　　这声响将苏落白惊动，讶异地看着它：“你想出去吗？”

　　阿福朝他汪一声，像在回答。

　　“外面还在下雨……”话说到一般，苏落白就反应过来，他莫不是在冷宫呆久了，怎么跟一只狗对起话来。

　　阿福见他没反应，急切地用爪子挠门，它的劲儿还挺大，没几下就将木门挠出几道印子。

　　苏落白只好将门打开，阿福立刻奔向院门，扭过头朝他叫唤一声，看起来，是要出去的意思。

　　阿福不想呆在这里了么？苏落白有些失落，他本想着冷宫寂寥，养只小狗能够陪伴自己，不过既然它不愿，也没必要强求。

　　他撑着伞，走过去打开院门，阿福又汪汪两声，可惜苏落白没听懂，然后它就一拐一瘸、连跑带摔地走了。

　　苏落白静静地看着阿福越走越远，正要关门之时，却看到几名禁军大步跑来，并停在小院外。

　　为首的禁军面无表情道：“陛下有旨，从今日起废后苏氏不得随意出入此地。”

　　阿福的步子停住，突然又疯了似的往回跑。

　　苏落白满心疑虑，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你们是陛下派来保护我的？”

　　那人却没理他，二话不说就要关上院门，苏落白看到阿福折回来，连忙用手挡了一下。

　　阿福从门缝钻进来，将苏落白护在身后，毫不畏惧这些禁军，仰着头凶狠地大吼。

　　苏落白心里一暖，也怕禁军伤害它，果断关上门。

　　阿福浑身湿漉漉的，他也没有嫌弃，找来破布给它擦擦，又担心它会冻坏，用破布裹着塞进被窝。

　　苏落白坐在床边，透过窗外看向院子，脸色变得难看。

　　先是突然命哥哥离京，又派禁军把守不许出入，景煜，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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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攻被雷劈之后就变成狗了，从这往后的旨意都跟攻无关！！！
小剧场
大哥幸灾乐祸：事实证明做人一定要有良心，看看，报应这不就来了嘛！
阿福：……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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