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朕坑人的第一天（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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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的马车内，袁硕见案件已结，对内官道：“时候不早了，我送公公一程？”
“劳烦大人。”
内官似乎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他伸手放下车帘，突然“咦”了一声。
“袁大人，你看前面那位是否是贵府二公子？”
“袁望？”袁尚书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顺着内官的指点看去，沉了脸，让小厮扶自己下车。
看来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就是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他不好好在府里闭门思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京兆府前，王氏子从一开始的惨呼变得声息渐弱，王陈氏见儿子半身是血，瘫在长凳上生死不知，像心被剜去了一样，竟挣脱了身边的衙役，以身覆在儿子身上，痛哭道：“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要打就打我吧！就算打死老身也情愿！”
【做样子。】
【这老妇若真这么慈爱，怎么不分一星半点给自己的儿媳？】
袁望对这出戏码嗤之以鼻，王陈氏构陷方恒时他激动不已，恨不得指着鼻子和众人一同唾骂他是个伪君子，见方恒轻易逃脱了责罚，他又恨得咬牙切齿，连带恨起了王氏母子这两个没用的东西。
当然，最恨的还是宋忠。
这狗东西不知何时摇身一变，竟成为了朝廷的“鹰大人”，那岂不是说明他先前完全是在欺骗利用自己？而自己……竟被他骗得团团转？
听着周围的百姓齐呼“青天”，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冲上大脑，袁望感觉桎梏自己身体的那道力量突然被怒火冲开，力道一泄，他重新活动自如起来。
袁望下意识向前几步，想要和“宋忠”算账，脚已经越过京兆府的门槛，他突然想起“宋忠”已不再是那条在他面前俯首帖耳的狗，而是正正经经的朝中大臣。
“罢了。”他一挥袖子，先忍了这口气，以后再说。
董大人却突然转过头，冲他诡谲一笑。
【爸爸，你又来送积分啦。】
他抓起王陈氏的头，在她耳边道：“看清楚你前面那个人是谁？你儿子用不用继续挨打，可全看你的表现了！”
王陈氏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浑浑噩噩地盯着袁望，突然，他腰间那块金牌映入眼帘，上面的光刺痛了王陈氏的眼睛。
她仔细打量金牌的样式、花纹、形状，忽而露出狂喜之色，扑上去一把抱住了袁望的双腿：“我指认！大人！我指认他就是那个要我杀了儿媳，嫁祸方公子的反贼！”
说着她用枯瘦的手去拽袁望的腰带，边拽边道：“你快拿下来，拿下来让大人看看！我当时咬了一口，牙印还在上面！”
袁望乍见一颗花白的头颅向自己飞来，正心道：【哪里来的丑东西？】不料忽然撞见这一幕。
他吓得连世家公子的风范都无法维持了，头上一连刷出十几排【！！！！】
【救命！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旁人非但没有伸出援手，还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
袁望气急败坏，余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也顾不得是不是心底厌恶这个大伯，大喊道：“大伯救我！”
袁尚书：“咳咳！”
他急忙回过神，用袖子遮着脸问：“我怎么好像听到有狗在叫？”
随从：“大人，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回马车里吧！”
“你说得对。这狗光天化日就在街上叫，万一咬人如何是好？”
“啪！”金牌终于被王陈氏拽得落地，她惊喜地趴跪在地上，用袖子擦擦上面的浮尘，道：“大人你看！这是那反贼答应给老身的报酬！他说事成之后，若那方书生被判了斩首，这金子便是老身的！”
不然她儿子与媳妇过得好好的，就算不喜窈娘多年未出，又何必要了她的性命？
王陈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金子，她当时看了又看，将每个细节都印入脑中。
用手比划着上面的“袁“字，她道：这图案……这上面的花样……老身当时为了验看真假，还咬了一口，那牙印就在……咦？”
王陈氏发出一声压低的惊呼，但不等她继续说话，有衙役将袁望与她一同推搡着押向后衙。
“事关重大，你随我来。”董熙的声音压下了百姓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袁硕一眼，指指马车。
【你懂的。】
“…………”
大约一炷香之后。
两枚一模一样的令牌摆在袁尚书面前，一枚带了个缺齿的牙印，另一枚干干净净，上面的“袁”字在太阳下闪烁金光。
按说黄金的光泽应当是令人十分愉悦的，但袁尚书只觉得心冷。
他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马车内的陛下，眼中浮现出恳求。
云槊并未看他，只是冲董大人摆了下手。
董熙刚刚在后衙狠狠扎了一番袁公子的心，收获积分上千，心情极佳，他笑吟吟地问袁尚书：“两块令牌，不知袁令君选哪一块呢？”
袁尚书闭了闭眼，取走了没有牙印的那块。
他心知这样一来，自己便是与皇帝牢牢绑在一起了，只能为他做一把杀人见血的刀，但若不这样做，今天发生的这桩奇案整个京城百姓都看在眼里，袁望的身份只要一曝光，他将面对的是朝中其他官员疯狂的攻讦，不将他身上最后一滴血肉吮净决不罢休。
一顶“从贼附逆”的大帽子扣下来，他袁硕一人又如何抵抗？要知道前任卫尉卿的血还在菜市口上没干！他的家人还在流放北疆的路上！
【先下手为强。】袁尚书这样安慰着自己，渐渐将不甘压回心底。
只是难免有些被陷害的愤懑，他抬起下巴，垂着眼觑董熙，若有所指道：“犬大人不愧是犬大人，老夫自愧不如。”
“嘻嘻？”董熙是谁，和东厂太监狼狈为奸了几个月的顶级刺客。
他熟稔道：“以后都是陛下的人，叫什么犬大人？多见外，我叫您一声老哥您答应么？”
“…………”
“那爸爸怎么样？”
袁硕被他的无耻激怒：“董大人自重，老夫担当不起！”
董熙居然有些失望的样子，他道：“没关系，虽然您老现在无法接受，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您会被我的孝心所感动的！”
袁尚书：“…………”
马车颠簸在路上，车内只有云槊、寿王、董熙和自己四人，原本的车夫被遣走，内官在外面驾车。
袁尚书嘴唇动了动，道：“董大人，我多问一句，那上王村王氏一家发生的事，难道都是你安排的么？”
重金诱惑那对母子杀妻，又以钦差的名义为那女子伸冤，最后暴露出幕后主使与袁望的关系，将自家与反贼联系到一起……一环套一环，幕后者的思维何等缜密，心肠又何其歹毒？
董熙连忙摆手：“你可不能冤枉我，今日就算没有我在，这赵窈娘的事情一样会发生，我不过是他人手中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
“真要说起来，反而是我救了赵窈娘，也救了袁大人一家。”
袁硕对此不置可否，他猜测：“难道是有人揣测到望儿复仇心切，特意设了圈套引他入彀？那董大人又是如何参与其中的？”
董熙谦虚道：“嗐，谁叫我人尽可父呢？不是我吹嘘，如今这满京城的勋贵圈子里，就没有我董熙没认过的爸爸！”
做儿子的，替爸爸做点事、背点锅、捅点篓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我真正的爸爸只有老大一个！】
【——虽然他不肯认我这个儿子！】
云槊：“…………”
【我真是谢谢你啊。】
他抬手道：“时间不早了，袁大人与令嫒多日未见，不妨进宫叙叙旧，刚好，朕为你做的工作安排可以由她送来。”
“……老臣遵命。”袁硕看似稳重，实则眼前一黑，陛下这是吃定他了啊！
他最后试探了一句：“陛下，小女向来任性要强，不知可堪辅佐君王？”
“咔嚓。”身边身边传来响声，是寿王不慎捏碎了手中一枚白玉扇坠。
云槊随手把碎玉从他手里接过来，用袖子包着免得划伤：“这不是朕送给方恒的玉坠么？怎么在你手里？你把这证物从京兆尹手里要过来也不知道物归原主？”
他数落了几句，这才想起一边的袁尚书，随口道：“哦，袁小姐几次考试成绩都还行，甘特图画得尤其好，朕准备封她为制图所甘特妃，到时候请袁夫人前来观礼。”
袁尚书：“…………”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朕坑人的第一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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