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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内鬼 ...

  •   周旋神情凝重,于此时开口道:“徐菲,兹事体大,除有确证之外,不能妄加推测。”

      “的确如此,”徐菲淡淡道:“所以我邀请诸位来沧云小筑一试。”

      法肃皱眉问道:“为什么是沧云小筑?”

      “诸位只知道成为沧山派掌门需要在沧云小筑中经历三道试炼,却不知道这三道试炼是什么,”徐菲环视众人,说:“我少年时知道关于沧云小筑的记载,心中好奇,缠着问爹,他告诉了我。”

      “沧云小筑中的第一道试炼,是关于灵力的,只有灵力足够强悍,才能通过第一道试炼,第二道试炼,则是关乎行兵布阵、处理门派事务以及在既定幻境之下所做的选择,而第三道试炼,则是关于道心。若有心魔未除,是一定不可能通过第三道试炼的。”

      徐菲话说到这里,大家心中已经明了,郑楚率先问道:“师妹的意思,是要我们一起进入沧云小筑中寻找证据?但是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一起通过这三道试炼?”

      徐菲摇了摇头,答道:“十七年前我爹坠入幽冥境中时,沧云小筑与他之间的联系便断开,而按照门规,顾剑尊作为有资格进入沧云小筑中受试之人,是可以通过试炼成为掌门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一直领代掌教之职。如今,我邀请诸君一同进入沧云小筑之中,前两道试炼,因为我继承了爹的金丹,且沧云小筑没有建立新的联系,应当可以无阻通行,至最后一道试炼之中,便能知晓顾剑尊未通过试炼的原因。”

      法肃面色踌躇,道:“如此一来,顾师兄很快就会知道。”

      徐菲:“我不怕他知道,只是要赶在他到来之前抵达第三道试炼的炼心之境中,倘若顾剑尊没有任何问题,那自然是沧山派之幸运,我会亲自向他赔罪,应当领受什么惩罚,我去金玉堂去领。但是倘若放任问题不管,那才是真正的将沧山派置于险境之中。”

      法肃望着徐菲,点头道:“如此,也当由我们这些长辈承担责任,我身为金玉堂堂主,自当一力承担罪责。徐菲说的没错,一切以沧山派大局为重。”

      赵荣道:“罪责之事,的确当由我们几位长辈来领。而事关大局,也唯有如此了。”

      众人原本尚有顾虑,但是心中对孰轻孰重都有自己的一杆秤,见到徐菲、法肃和赵荣这样说,也就不再有任何异议。

      徐菲便在众人注视之下,缓步走到阵中,双手淡淡蓝色灵光流转,阵中石灵在依次移到正确的位置上时,整个圆台之上爆发出一道接天光柱,下一刻,圆台之上的众人便落入试炼第一境中。

      虚空之上,有一道延亘向上的巨大石阶,两侧的虚空中有无穷星海,许多仿佛近在手边,但是实际上遥不可及。

      徐菲并不在意,拾级而上。众人见状,跟随前进。

      这石阶的尽头,是一座玉台,玉台之上,有一名金甲巨将,全身及面孔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丝毫皮肤暴露在外,他的手中拄着一柄长刀,此时正在沉睡。

      徐菲是第一个踏上圆台的人,接着,那金甲巨将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徐菲所在的方向。

      刹那之间,圆台上刀风剑影掠起,金石鸣击之声阵阵。

      姚欣看见徐菲单薄身影在剑阵中爆发出一阵强光,周身蓝色灵力浮动,她心中担心,最先要冲上去帮忙,但是下一刻,她是一脚踏入另外一个圆台之上,已经见不到周围同行的众人,唯有一名银甲将士,手执长剑,对着她做出了一个对战的橫剑起手式。

      姚欣皱起眉头,横剑而立。

      ******

      月色如水,而时近深秋,有几许清寒。

      这不是白时飞第一次来这竹舍,往常这竹舍的主人,总会亲自带着他走进来。

      而如今故景如旧,人却已经不在了。

      的确,这里仿佛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只有走进那间竹屋之中,会看到桌上摆着一座紫砂香炉,放着一樽酒杯。

      不知道是宗英玄还是徐是放在这里的,白时飞心想:“他平时不太能喝酒。”

      十七年前,他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子被魔族所灭之后,侥幸逃得性命,跋涉过千山万水,拜在沧山派门下,从此沉默寡言地修行,日夜用功不辍,梦中还要被村中焰火连天的噩梦所折磨。

      因为他的沉默与冷淡,同门中交不到什么朋友,唯独除了越云天。

      越云天年长他三岁,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少年人,天赋也很高,极受徽元堂中同门们的喜爱,在那时的他看来,自己本来不当和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

      而当年他练习御剑时不小心受了伤,右臂骨折,孤零零地坐在墙角的时候,是越云天最先发现了他,他走过来,很小心地给他正位,固定,上药,然后说:“你现在练御剑还有点太早了,要么得找个人看着你。”

      这对越云天来说应当是很寻常的一件事,但是对白时飞来说并非如此,因为从这之后,他默默地在心中将越云天视作了朋友。

      越云天依旧是待谁都好,对谁都不骄矜,越云天后来照顾他许多,白时飞想要回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

      而到了后来,越云天便跟着掌教首徒凌江镜去了枫山,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因为从此之后他更不会再有什么信任的人,也不会有人再来主动和他搭上一两句话,关心他的修行进度了。

      白时飞心中埋藏着自己的村子被魔族所灭的秘密,他当时亲眼看到了掌教坠入龙环山湖中的情形,彼时父亲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巴,他们趴在山岩之上,一声都不敢出,直到日落时分匆忙的赶往家中。

      父亲跑回去与村长商议,要村长带着全村的人的尽早搬迁,但是怎么可能轻易就离开呢?而那之后没过两天,龙环山周围的村落便都付之一炬。

      原本龙环山周围的村子就少,人也少,又很穷,这些村子,是那些被流放至龙环山的罪人偷逃出来所建的,除了那些穷凶极恶之人,还有许多是含冤受屈而来,却不得不背负罪人的名义,被抛弃在这片危险的土地之上。

      因此这村落即便被毁灭,也无人在意。

      白时飞能活着逃离,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而能拜入仙门,更是他从来没有想象到的。

      他心中装满了沉重的往事与恨意,在徽元堂呆了五年。

      身为外门弟子,他一直无缘得见代掌教本人,直到后来第一次参加试剑大会,他看到端坐高位静静望着试剑台的顾剑尊,那形象与记忆重合,白时飞站在那里,那一刻,他震惊到三魂七魄离体而出,半晌感知不到周围的任何动静,等他清醒过来,就感觉像是被从头浇了一盆冰水。

      再过不久,越云天回来了,拜在了顾剑尊门下。

      白时飞拜周旋为师,从此在掬华峰修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有时会遇到越云天,越云天从枫山归来之后,就再也不像他少年时候那样,他小时候的眼神很清澈,无忧无虑,明亮的犹如天上闪烁的星辰,而自从他回来之后,白时飞时常能从他的眼睛中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忧郁。

      白时飞总是觉得,人生于天地之间,没有能不受苦的,如今连这个如同明月一样的少年,也不得不长大了。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也无法问清楚,关于顾剑尊的事情,越云天究竟知道多少。

      过去的十二年间,他们常常在公事上往来,极其偶然的情况下,会坐下喝一杯酒,白时飞依旧沉默寡言,而越云天仍旧会不自觉地照顾着他一些。

      也许在越云天的心中,自己尚且算不上是他一个熟识的朋友,而这样的日子,从此以后也再也不会有了。

      白时飞一边环顾竹屋四周,一边思索,却在游目四顾之际,发现书柜上放着的一把断裂的玉箫,这是越云天曾经带在身边的那支,白时飞不知道为何会断。

      他将这玉箫拿了起来,收在手中,转身出门之际,又再次回过头来,心想这大概是自己最后一次踏入这间竹林小舍中了。

      他在心中已经做好了选择,只待明日的试剑大会上,将自己少年时所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这个秘密在他心中已经埋藏了太久太久,也沉默了太久太久,倘若他早一点提醒越云天一句,有没有哪怕一点可能让他免于这样的祸患呢?

      白时飞已经无法知道结果了,但是他很想为已经死在魔宫的越云天再最后做点什么。

      也是为了收留培养他至今的沧山派做点什么。

      而在白时飞离开竹林小舍的时候,一道接天而起的金色光柱爆发出炫目的光芒,强悍的气浪吹拂至眼前,白时飞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抵挡,同时从这金光中感到了妖力的存在。

      白时飞凝目向那光芒所在之地望去,金色的光柱仍旧冲天而起,他辨认出那地点正是在点苍峰后山,这样的异象,恐怕整个沧山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皱起眉头,循着这不寻常的光幕,召唤佩剑,身若流星一样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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