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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身世 ...

  •   越云天听到凌江镜这句话,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我在魔域之中,收到你所发的讯息,”凌江镜看着越云天:“因此折返,回到沧云山碰上顾剑尊等人,才知道你出事,我来寻你,是仗着同归感应到你灵力的流转……还好,我没有迟来一步。”

      “你在魔域?”越云天注意到这一点,很快从凌江镜这三言两语中大致想清楚了情况,他知道凌江镜之前一定又向他隐瞒了什么。

      凌江镜点头,神情严肃而郑重,说:“云天,你不是一直在追问我的身世吗?我答应过你会都告诉你。”

      越云天震惊不已:“……是现在吗?”

      凌江镜郑重点头,说:“你说的对,在你伤重昏迷之际,我反省了许多,往后种种艰险,是我们要一起面对的,方天涯已经知道你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再瞒着你什么,无异于让你身处危险之中,云天,我也需要用你的聪明。”

      凌江镜这番肺腑之言,令越云天心中怦怦直跳,一直以来,能为凌江镜做些什么都是他心中最渴望的事情,而凌江镜藏着的许多秘密,使他常常对自己来说却如同远隔云端。

      越云天侧头,压下心中的激动之情,凝神静听。

      “我前往魔域,是因为受少成之托,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孪生妹妹少欣,那也即是我的表妹。”

      越云天:“!”

      凌江镜接着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娘名叫雪千芳,姨娘名叫雪灵姬,她们两人,亦是双生姐妹,而她们则是天予族最后一任族长雪弈的女儿。”

      越云天一直都知道天予族族灭于前任魔尊昊天手中的事情,只是当年在看史书中所载的文字时,唏嘘感慨之外,他绝对想象不到,身边的凌江镜竟然就是雪弈的外孙,此时忽然听闻,一时震惊,最先反应到的,竟是无法将灭族之恨与凌江镜联系在一起。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镜哥出生了吗?

      越云天的眼中有悲意浮现,主动握住了凌江镜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意示安慰。

      凌江镜眸光闪烁,似乎也被旧事勾动情绪,但那神色只是一闪,他也紧紧握住了越云天的手,说:“当年天予族族灭于魔族手中,我外祖父身死殉道,我娘与姨娘失散分离,我娘逃出后身负重伤,独自一人艰难挣扎之际遇到了我爹,我爹救了我娘,后来他们在一起,便有了我。”

      凌江镜说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很长的一口气,握着越云天的指间也在下意识地用力:“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爹,他叫做凌远。当年他身为玄霄派的掌门候选,与我师父、顾剑尊、岳前辈等人齐名,曾经在仙盟也足具名望。只是经过当年的事情之后……他被玄霄派逐出门派,过往一切尽数销毁,身死魂消,在这世上,再不留下什么了。”

      凌江镜的语气很淡,仿佛所说之人与他没有那样深切的血脉关系,越云天辨认得出来,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有些许茫然。

      “镜哥……”越云天忽然有点明白凌江镜为何始终不愿意对他提起与他身世相关的事情,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凌江镜提及的一切将会是多么惨烈的往事。

      凌江镜却摇了摇头,温声道:“我没事,云天,这件事情,我已经能放下了。”

      “当年我爹曾出任距离玄霄派不远的鸿筹派客卿,那段往事,便是在此期间发生,如今鸿筹派已经不复存在,而关于我爹的诸多过去也已经湮灭无痕。我当时年幼,对我爹印象不深,我常年跟娘待在一起,只记得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娘就教我修习天予族咒术,她说我根骨很好,来日必有所成,她叫我学成之后屠尽天下魔族……我仍然记得她对我说这些话时,脸上那种希冀的神情。”

      “她教我天予族的文字和语言,教我唤醒血脉中对于天予族咒术的感应,给我唱天予族的歌谣……只是这所有的一切,她都要我瞒着爹。”

      石壁上夜明珠的光芒将凌江镜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神色难辨,越云天静静挨在他身边,注意着凌江镜所有的表情,听到此处,立即感觉出了这种隐瞒背后掩藏的不详。

      “在我的记忆之中,他们的关系似乎一直没有多么密切,我爹忙于外务,早出晚归。那时候正是仙门百家与魔族交战最艰苦卓绝的一段时光,玄霄派和鸿筹派仗着所在越州、东谯州之地,远离与昊天争战的十四州战火中心,似乎是比其他地方也略微平和一些——但那也只是略微,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呢?”

      “那时天予族的许多咒术记载,已经为昊天取走,与魔道相结合,造出了诸多令修道者闻之生畏的诡异法咒,侥幸逃过魔族追杀的、一些如我娘一样流落在外的天予族族众,也因为身负奇绝咒术而为人觊觎,不仅复仇无望,更遭际多有凄凉。我后来想,我娘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亲历灭族之恨,已经对世间一切充满防备之心,所以一直向我爹隐瞒了自己的真正身世。”

      凌江镜在叙述中,两次提到了他娘亲的隐瞒,越云天心中一动,更笃定无疑,接下来的悲剧会与他爹娘之间的误会有关。

      果然,凌江镜接着说:

      “而这一切,在我七岁那年,就在一夕之间向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我娘天予族后人的身份为当时的鸿筹派掌门所知,他受人唆使,算计我娘,他们一群人逼迫我娘在我爹面前承认身份,我只记得那个晚上他们在争执,有奸人抓住我来威胁我娘,等到矛盾被激发到避无可避的地步时,我娘在混战中受重伤而离世,我爹……于是亲手杀了所有其他人。”

      凌江镜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简短的几句话,越云天听得惊心动魄,不忍心追问细节。

      凌江镜的目光又黯淡了几分,越云天很少在凌江镜脸上看到这种类似无力的神情,他习惯于凌江镜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倨傲,于是这种时刻,就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我有些时候,会觉得这是宿命决定的事情,”凌江镜很快就收敛了伤感神色,说:“我一生之中,曾经所感知到的最强烈的情绪便是复仇。”

      “但是我爹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仇人。我爹亲手为我娘报了仇,他是失去所有后一念入魔,在那之后,他将我交托给师父,回到玄霄派,在一位至亲同门面前,留下嘱托,散尽灵力,自裁而亡,于是关于他的一切,都化作烟尘消散。”

      越云天心中感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眼眶中一阵酸涩,轻声叹道:“……原来是这样,如果当初……”

      越云天想说的是,如果当初雪千芳早一点向凌远告知自己的天予族身份,那么当年的结局是不是会有不同?

      但是越云天说不出来,当初已然是如此了。

      早在刚才凌江镜介绍凌远的时候,他的心中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凌远与徐介恺、顾裴之、岳逢霖等当世数一数二的修道者齐名,又近乎出任玄霄派掌门,他至少也该在史书中见到过这个名字,可是的确,凌远的名字没有被任何地方提及,至于鸿筹派,也只有只言片语,当年是为了对抗魔族,鸿筹派后来归附了玄霄派。

      但他想不到,三十多年前,这其中竟藏着这样的内情。

      他忽然有些理解凌江镜的性格,也有一点明白,为何自己少年时,他总是希望自己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绝不能向他隐瞒任何事。

      越云天静静地凝望着凌江镜的脸,想象当年那个一夜之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失去双亲怙恃的幼童,他心想,要是我那时候能陪伴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

      而他顺着这想法,越云天很快就发觉了一个问题,马上追问道:“你后来到沧山派,有其他人知道你的事情么?”

      从凌江镜的描述中,越云天能感觉到被凌远所杀的修道者数量不少,而且其中还包括了鸿筹派掌门这样身份的人,那么他们的亲眷朋友、师长同门,后来有没有可能会寻仇到凌江镜身上?

      凌江镜自然明白越云天是在担心什么,他缓缓摇了摇头,说:“这件事,此中详情,绝少有人知道。我娘当年一直在向我爹隐瞒她的身份,自始至终,她都不肯以我爹妻子的身份出现在他的亲朋好友面前,我后来猜测,这可能也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矛盾。”

      凌江镜叹了口气,才说:“你可以放心,算起来,除了我师父师娘,在玄霄派中,应当也只有湛舍剑尊奚庄知晓。”

      越云天于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凌江镜所说的处理凌远后事的那位至亲同门,应当指得就是湛舍剑尊奚庄。越云天当然也听说过奚庄的名字,在他的记忆之中,奚庄出任玄霄派掌门,的确是和鸿筹派归附玄霄派同一时期的事情。

      只是这位素来以绝佳资质与根骨为世人所知的前辈,只出任玄霄派掌门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被昊天盯上,一场大战之后这位掌门重伤,是被他的弟子拼死救下抢回。

      奚庄从此战之后似乎一直昏迷至今,过去的三十多年间,担任玄霄派掌门的一直都是奚庄的师侄一辈的陈伯端。

      如此看来,的确应当没有什么人知道当年的往事了……

      越云天却忽然皱起了眉,笃定道:“不,镜哥,我觉得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我们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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