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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表白 ...

  •   凌江镜在一旁尴尬地咳了一声,越云天回过神来,顿时面红过耳。

      旁边深巷中传来的声音已经将要到了“非礼勿听”的程度,越云天没有想象到陶城风气竟然能热烈奔放至斯,当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转身就走,凌江镜和他一样,两人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走了不远,却又迎面撞上了两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

      其中一个嘴甜胆大,凌江镜气质冷峻,寻常人不敢搭话,那小姑娘黑漆漆的眼珠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就对着越云天笑道:“这位小郎君真是仙气飘飘的一表人才,长得这么俊俏,一定有很多女孩子爱慕你吧?我们这里有一对的贝壳手串,买两串送心上人?”

      陶城西南不远便是宜江与清河的交汇之处,江河沿岸都有许多淡水贝壳与珍珠,被附近城中的人拿来制成装饰品。

      越云天心绪乱成一团,趁着这两个小姑娘和他搭话之际,勉强压下心慌,也没听明白她说得是什么,只是随口道:“好,多谢。”

      手上却也没什么动作。

      凌江镜见状,随手取出一些钱递给那女孩,拿过来两串手链。两个女孩就笑着走了,越云天这才回过神来,见到那两串手链是由红绳网成,上面坠着几个大小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的淡粉色贝壳和珍珠。

      凌江镜将手链送到他面前,越云天摇头笑了笑,说:“我不是想买来着,我刚才没听清楚她们说的话。这是小姑娘带的东西,这么粉粉嫩嫩的,我不要。”

      凌江镜低头看着越云天,双眉一扬,说:“刚才在想什么?”

      越云天看着凌江镜漆黑的眼睛,怔了怔,答道:“只是走了个神而已,没什么。”

      凌江镜就将手链收回,在越云天脑袋上弹了一个脑瓜崩,说:“你现在是也学会骗人了?”

      越云天刚刚勉强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轻声道:“真的什么都没想,镜哥,走了,我们回去吧。”说着也不敢看凌江镜,只是佯装侧头看着周围的景象。

      凌江镜却笑道:“我看你其实就是喜欢这些粉粉嫩嫩的东西,我先替你收着,回去给你挂在你的桃花树上。”

      通常从陶城回石洞的最后一段山道,他们不会御剑,而是习惯走着回去,全当是散心,常常也会随便说点什么,但是这一次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越云天一直在默默沉思。

      他那时候所见所知还很少,悟到一个“喜欢”已经足够让他神魂颠倒,而凌江镜陪着他沉默,更像是洞悉他心中所想,留给他时间让他思索一样。

      越云天走了一路,终于在将近道路尽头的时候明白,这一生他都不想离开凌江镜身边,他能轻而易举的回想起每一个凌江镜触碰到他的时刻,而那时候他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分明是克制自己动心起念。

      有种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他在恍惚中心想,我是喜欢镜哥,想永远跟他在一起,如果我直接对他说我喜欢他,他会怎么办?

      越云天丝毫想象不出。

      他知道凌江镜对自己的偏爱,甚至可以笃定自己在他心中很重要,但是他不知道这种重要是不是如自己一样,是想要相伴一生。而他更无法猜测,如果凌江镜知道自己的这种……非分之想,会不会想要再把他送走。

      而他更不敢多想的是,若是凌江镜也喜欢他呢?

      越云天一时间脑海中纷乱不已,全是胡思乱想,又被一种莫名的焦灼所掌控,他觉得自己一生之中尚且从未碰到过如此复杂的问题。

      其他所有的问题,他都可以向凌江镜求教,但是唯独这一个,他连问都问不出口。

      而凌江镜就在他身边,咫尺之距,却又如同天涯之远。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问他……

      但是还没等到越云天想清楚要问什么,他就看到了站在石洞门前的熟悉身影,是宗英玄再度来访。

      越云天眉头一皱,马上就察觉到有事情是向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去了。

      而宗英玄凝重的面容也昭示了这一点。

      宗英玄此来无他,是向凌江镜再次传递有关仙盟与沧山派态度的信息,越云天却是第一次听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凌江镜在诸多大事之上的选择。

      越云天震惊于凌江镜竟然敢将仙盟视作无物,但是有宗英玄在,他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

      宗英玄带来的消息里,包括了如今修仙界许多对凌江镜所会咒术的猜测与顾裴之的态度,在这件事情上,顾裴之也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仙盟的质询于不顾,倘若等到仙盟盟众真的抵达枫山之后,那么届时他们面临的情况比之现在,只会糟糕上许多。

      凌江镜最后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宗英玄,他说:“再容我考虑片时。”

      宗英玄一脸忧色的离开,越云天被他们刚才谈话时的凝重氛围吓到,更对宗英玄所说的情况充满了担忧。

      凌江镜甚至都没有邀请宗英玄进入石洞之中,越云天看了一眼宗英玄御剑离去的背影,耳边听到石洞洞门打开的声音,赶忙回头追着凌江镜进到石洞里。

      待石门闭合之后,越云天忍不住问:“镜哥,难道我们真的能放任仙盟不管?你都从来没有和我提过……”

      凌江镜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越云天,道:“云天,我们离开这里,另觅他处。”

      越云天反应过来这个突然转折的时候,难以置信道:“可是为什么不去和仙盟澄清你的咒术是天予族人所授?”

      凌江镜眯起眼睛,答道:“因为我答应过她,不会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没有见到她的坟墓,挖出她的尸骨,仙盟的人不会像你一样相信我,就是这么简单。”

      越云天看到凌江镜的目光,马上就知道自己无法违拗他这个决定,他想了想,答道:“好,我听你的,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凌江镜没有丝毫犹豫:“明天。”

      越云天心情复杂,但是仍然只得点头,说:“我去收拾东西。”

      凌江镜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越云天整个人的思绪还在凌乱之中,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环顾四周,目之所及,比之初来时候的空空荡荡,此时房间之中已经是满满当当,全都是他亲手一点一滴布置出来的。

      越云天走到书柜前,看到满满一柜子的书,惊觉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

      他心情有些沉重地挑拣想要带走的东西,放进乾坤袋中,但是看来看去,竟什么都舍不得留在这里。

      越云天从来都不是贪恋外物的人,他自幼修道,性情淡泊宁静,只是这些外物,每一样或多或少地总是与凌江镜有关联,他看到什么,当时场景,便历历如在目前。

      越云天深吸一口气,他早已经习惯听从凌江镜的要求,但是不代表他不会自己思考这背后的事情。

      越云天知道凌江镜一定早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眼下如此遽然地离开,竟有些……像是逃离。

      在越云天对凌江镜的所知之中,他几乎从未生出过逃避什么的心,而唯有在事关天予族咒术之事上,凌江镜表现出了完全的抗拒。

      越云天的心怦得一跳,他想起那天晚上凌江镜从魔宫带伤回来,向他提及教给他禁咒的那位夫人时的神情。

      越云天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出门,飞快跑到了凌江镜的房间中,敲开凌江镜的门。

      房门应声而开,凌江镜坐在石桌前,神情波澜不惊,并没有对越云天的举动表现出意外。

      越云天几步走到他身边,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镜哥……”

      凌江镜示意他坐下,道:“我就知道你还是会来问的。想问什么,说吧。”

      越云天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声音:“镜哥,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怀疑徐掌门的失踪和仙盟有关系?或者说,你怀疑仙盟之中,有魔宫的内应,甚至……这内应就是沧山派中的人?”

      凌江镜凝望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越云天的目光在周围夜明珠的映照之下数次闪烁,最后答道:“我有种这样的直觉。”

      凌江镜闻言,避开了越云天的目光,不置可否,说:“没有证据的话,不能随便乱说。”

      越云天无法从凌江镜的神情中判断出更多,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镜哥,你是不是就是巫灵族人?”

      凌江镜的神情与动作同时僵住,越云天一直在等待着观察,甚至上一个问题,也只是为了这个问题而做出的铺垫,他牢牢地注视着凌江镜,希望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丝半点的端倪。

      而在这一刻,凌江镜眼睛中被夜明珠映照出的光芒从黯淡转至消失,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冰冷起来。

      越云天有些慌乱,情不自禁地退后,却同时被凌江镜抓住了手腕。

      那力气很大,越云天本来无意挣扎,但是手腕被钳得生疼,就忍不住低声道:“镜哥……”

      凌江镜以很冷的声音问:“为什么要刺探我?”

      越云天听到他的语气,身形当即僵住。

      凌江镜接着追问道:“为什么就这么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越云天闻言,心中升腾起冷气,他脱口就问:“是我不相信你,还是你对我有诸多保留?我们之间,谁才是不相信对方的那个?”

      越云天喉头酸涩,只能勉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难道你告诉我你是巫灵族人,我就会和你不是一条心了吗?”

      而话音落地的刹那,越云天就感觉到凌江镜愤怒而焦躁的情绪,还没等他后悔自己所言轻率,凌江镜就腾得起身,大步逼近越云天。

      越云天看到他的神情,在本能驱使之下迅速后退,但是凌江镜根本没有给他抗拒的机会,凌江镜一手揪住越云天胸口的衣襟,将他一把拎到墙边,按在墙上,越云天之前完全没有料想到凌江镜竟会动这么大的气,当即呼吸急促地疯狂挣扎,却分毫都撼动不了。

      凌江镜勉力克制着压低声音道:“你试试和我不是一条心?说了,我不是巫灵族人。越云天,你能不能收起你的自作聪明?!”

      凌江镜说到最后,虽然十分克制的压低了声音,但其中的怒意还是很深。

      他之前几乎从未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越云天,越云天仰头看着凌江镜漆黑的眼睛,在这种恐怖的压迫感之下,从心底涌上来一阵战栗。

      越云天甚至感到眼前有些发晕,难以呼吸,他眼中已有泪水,却竭尽全力地不肯让眼泪落下,只是委屈地看着凌江镜。

      凌江镜看着越云天,深吸了一口气,些微放松了手指的力道,经过彼此之间片刻无言的沉默,最后还是问:“云天,你实话告诉我,有人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越云天心弦崩断,也就是在这一句话之间,他眼中两滴眼泪顷刻间滚落,低头再抬头,不顾自己仍旧处于完全的劣势,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道:“你在怀疑我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相依为命,你究竟将我视作什么?!”

      凌江镜眉峰皱起,暴躁道:“那你呢,你又懂得什么?让我去仙盟联审的话,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总是在说,为什么不能相信我的安排,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试探?你又将我视作什么?”

      在这一刻,愤怒犹如烈火,将两个人的理智都灼烧殆尽,越云天怒道:“我不是要你去仙盟联审!我在意你,不想别人冤枉你什么,我将你视作我一生之中唯一重要之人,想要为你分忧,我想要长长久久地陪在你身边,因为我喜欢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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