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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变故 ...

  •   越云天本来以为以凌江镜的性格,早就应当带着自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但是凌江镜却随东方宇明走到了皇帝的车驾之前。

      周围的卫兵已经将百姓隔开,有侍者掀起车帘,人皇端坐御驾之中,对凌江镜道:“一别十年,凌真人风采愈发超凡脱俗,今日有缘相见,朕想请真人前往宫中一叙,真人以为如何?”

      人皇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略有几分发福,威仪赫赫,而面向中又同时略带亲善之意,乍见之下令人不由肃然起敬。

      但面对这样的邀请,凌江镜仍旧是十分不客气:“感谢陛下抬爱,凌某就不打扰了,一别十年,凌某在沧云山中,听闻陛下治下宇内清平,佩服不已。只是今日所见,太子殿下坠马之事,似有蹊跷,如今我指出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多嘴了。”

      凌江镜说这句话的时候东方宇明一直在旁边听着,四周却没有刚才那白发男子的身影,越云天注意到他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人皇闻言,问道:“请凌真人但说无妨。”

      凌江镜看了东方宇明一眼,道:“太子殿下,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东方宇明眉头皱起,闻言忽然向着人皇拜倒,道:“伯父,此事等我回去之后再向您说明!”

      眼前局面如此,看来人皇似乎还不知道那名白发男子的事情,刚才东方宇明带着他走进这里,可能是趁周围人一个不注意,就又藏匿了起来。

      人皇神色不见多少变化,东方宇明却向凌江镜道:“凌真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江镜却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你既然敢以自身神魂豢养妖物,又何惧在你伯父面前将此事说清楚?”

      东方宇明的脸色当即惨白,人皇一直不动声色的神情此时终于出现了些许压抑不住的紧绷,他说:“凌真人,兹事体大,此处不是方便言语之地……”

      凌江镜的脸上已经有薄怒之意,道:“陛下,人间理当与妖魔泾渭分明,难道前车之鉴,不当警醒,还要再重蹈覆辙?”

      凌江镜这句话问得已经是咄咄逼人,越云天看到众人的反应,知道这确实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讨论的事情,恐怕这样闹下去不好收拾,他情急之下,连忙拽住了凌江镜的衣袖。

      但是与此同时,太子身上一道金芒闪过,方才那白发男子再度出现,身体虚浮在半空,怒道:“你是什么人,谁给你的胆子在此生事!”

      东方宇明大喊一声:“龙焕,你先回来!”

      凌江镜一手召出绛云,冷冷道:“妖孽,你藏匿于人间皇室之畔,图谋不轨,现在还不引颈就戮,居然还敢在此放肆!”

      越云天匆忙之间环顾四周,见到周围百姓与侍卫全都露出惊骇神色,马上大声道:“大家不必惊慌,我们是修道之人,专门驱逐伤人的妖和魔,请大家小心离开这里,不要惊慌,不要着急!”

      侍卫们还在强撑着引导秩序,而周围的百姓已经惊慌失措的一路狂奔,刹那之间作鸟兽散,不多时就散得干干净净了。

      东方宇明一直在竭力拦住暴怒的龙焕,而凌江镜则是横剑在手,面容冷峻。

      越云天也从龙焕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威压,他的全身都爆发出金光,他与凌江镜对峙,也是随时都要暴起发难的模样。

      东方宇明站在凌江镜和东方宇明之间,紧张的额头上都是细汗。

      就连越云天也觉得凌江镜这一次太咄咄逼人,不像他一贯周全行事的风格,但是他站在凌江镜身边,渐渐意识到凌江镜是动了他之前从未见过的真怒。

      越云天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越云天忧心忡忡,而就在刹那之间,凌江镜身形闪现,龙焕一个阻挡不及,凌江镜的剑尖就已经指在东方宇明的脖子上。

      龙焕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喊,他的声音有若龙吟,音浪在半空中仿佛凝成了实质,震得正在他对面的越云天顿时感觉胸口一窒,几乎无法呼吸。

      但与此同时,越云天面前升起一道红光屏障,他被凌江镜严防死守地牢牢保护着。

      东方宇明汗如雨下,连人皇也站了起来,周围所有侍卫见状,纷纷将武器对准了凌江镜和越云天。

      凌江镜语气不善:“你豢养这妖物的方法,是谁教给你的?”

      说到后来,连声音都好像在因为怒意而发抖。

      越云天自从认识凌江镜以来,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心中不由好奇为何会如此,而他心里也知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恐怕是无法收场了。

      东方宇明眼神闪烁,犹疑不已,显然是在思考该说什么。

      而人皇已经焦急地伸手阻止道:“凌真人,有话好好说……”

      凌江镜剑尖向前又递一分,厉声道:“说!”

      东方宇明还未及说话,龙焕已经大声道:“是我龙神秘术!”

      这一句话喊出,周围所有人的神色瞬息几变,数息沉默之后,凌江镜问道:“如何证明?”

      龙焕显然也是气得不轻,他的脸色几乎已经憋得通红,怒道:“你敢不敢与我单枪匹马地决斗一场,来亲自看看我的原身法相?!”

      凌江镜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怒意却意外地平息了一些,他的目光在龙焕与东方宇明之间转了转,最后说:“明日辰时瑶城西城门之外的树林,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话。”

      龙焕眼底反着一点金色的光泽,毫不示弱地回道:“你可别临阵脱逃。”

      越云天最初还不明白凌江镜是为何要约定明天,但是等到凌江镜将他送回石洞中时,他才明白凌江镜原来是不愿带着他一起去的意思。

      越云天心中焦急,反复跟凌江镜说明自己想要陪着他,但事实上凌江镜决意已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说服他,越云天抗议无效,最后被凌江镜直接关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觉得凌江镜会打不过龙焕,只是从心底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同寻常,凌江镜当时目光中闪烁的克制的怒意,在听到龙焕说龙族秘术之后才有所缓和,那么之前呢,他究竟以为那是什么?

      越云天隐约察觉到凌江镜似乎对他还隐瞒了一个重要的秘密。

      越云天一个人枯坐房中,百思不得其解,而心中对凌江镜的担忧与时俱增,这种焦灼的感觉,尤甚于凌江镜第一次隔夜不归的时候。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没有睡着,快到凌晨时分才进入浅眠状态之中,恍惚中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他就马上睁开眼睛醒来,回头见到是凌江镜,打量一番,确认凌江镜神色无异,也没有受伤之后,就结结实实地一头扎进凌江镜怀中,问:“你打赢了他,然后呢?”

      凌江镜被越云天抱了个猝不及防,却没有推开他,而是轻轻摩挲他披散的长发,最后说:“什么也没有,我想错了,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越云天抬起头来看着他,轻声追问道:“你以为什么?”

      “龙焕的原身竟是真龙,”凌江镜答道:“人皇也知道这件事情,所以默许他跟随在东方宇明身边,他认为这是东方宇明堪任大统的祥瑞之兆,但是并不知道东方宇明是在以自身灵魄心血供养龙焕。”

      越云天知道凌江镜还是岔开了话题,但是他默契地不再追问凌江镜昨天为何失态,而是问:“东方宇明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江镜:“龙焕来历不明,他的前尘往事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依靠龙族秘术在一枚龙蛋中休眠,十多年前,那枚龙蛋被白璇玑藏进皇宫,龙焕却被东方宇明的血阴差阳错地唤醒。这两人之间的缘分,就从那时候开始,龙焕教授东方宇明修道,而东方宇明以他龙族的秘术为他养魂。”

      越云天闻言震惊不已,他立刻就抓住了重点,惊讶道:“太子修道?”

      凌江镜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点头,然后说:“我早就觉得,但凡东方家有人有修道的根骨,就一定会走上这条路。云天,你看着吧,人皇要是插手修仙界的事情,将来天下十州的格局,又会迎来一番风云变幻。”

      越云天马上就有些明白凌江镜的言外之意,又问:“这件事情不需要禀告仙盟吗?”

      凌江镜:“我接下来就回沧山派告知给顾师叔,至于他们怎么看待和处理这件事,我就不会再管了。”

      凌江镜将昨天的情况大致告诉给了越云天,他与龙焕交手,龙焕此时身体尚未完全复原,虽竭尽全力也并非他的对手,凌江镜本来也没有想要伤龙焕的性命,只是想要探查清楚他的魂力究竟是在以何种方式复原,而就在此时,白璇玑与杜放出面,从中斡旋,尝试着替两方开释误会。

      但是经过昨天,龙焕与东方宇明的事情势必天下皆知,届时妖族与仙盟必将插手,在这种情况之下,瑶城已非龙焕可以久留之地,而东方宇明为了继续救护他的性命,当即选择了不做人间太子,跟着龙焕远走。

      越云天想清楚其中利害关系,有些担心地问凌江镜:“镜哥,这样一来,龙焕和东方宇明,一定会记恨我们的,而且龙焕竟有龙神身份,往后万一伽蓬为了自己的妖君之位,设法暗害龙焕怎么办?”

      越云天先前听白璇玑和杜放提起,就特意了解了一下妖族的情况,凭借他现在有限的了解,知道妖族选定妖君的方式,便是凭借力量的强弱而定,且龙神在数千年前,本就是毫无疑义的统率妖族之王。

      凌江镜的目光中再次露出赞赏之意,他摸了摸越云天的头,揽着他睡下,道:“没事,世上从来没有两全之法,既要修道,又要当皇帝掌握人间最大的权柄,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愿意记恨,就随便记恨好了。龙焕走的时候,我对他说,如果妖族要找他的麻烦,他可以来找我帮忙,不过以他的性格,恐怕实在撑不住了也不愿意来找我。”

      越云天想了想,忽然说:“但是他有软肋,他不会容忍别人伤害东方宇明。实在不行,他们肯定还是会寻求仙盟的帮助的,毕竟只要东方宇明不做太子,做散修就能名正言顺地得到仙盟庇护。再说了,仙盟肯定还是要给人皇足够的面子才对。”

      凌江镜本来已经困倦得要闭上眼睛,闻言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越云天,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神气。

      越云天察觉有异:“怎么了吗?”

      “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很不错,”凌江镜问:“可你竟知道什么是软肋?”

      越云天却有点被问懵了:“是……害怕被攻击的弱点,我说错了么?”

      凌江镜笑了笑,摇头,道:“没有。”

      凌江镜说完,将手臂从越云天肩膀下穿过,一把将他搂了过来,让越云天枕在他的肩膀上。

      越云天的心怦的一跳,有种难以形容的温暖感觉如同水流流淌过全身,又好像有什么轻轻撩拨心弦。

      这种感觉让他立刻对凌江镜的怀抱产生了一种依赖,让他觉得就这么枕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独有的好闻的气息,有种奇异的满足与快意。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第二次睡在一张床上,凌江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很轻,却能令他无比安心,他听到他说:“我累了,陪我睡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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