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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安顿 ...

  •   其时夜色虽深,点翠峰顶却是月光朗照,越云天引着薛少成在他的竹林小院门前停下,但见周围竿竿翠竹,高而挺拔,虽已在秋日,竹叶仍是一片青绿之色,别有一种清幽意境。

      “深山月上,娟娟翠竹,真是好景色,”薛少成赞叹道:“竹有君子之品格,你这样的人住在这里,正是相配。”

      越云天笑道:“少成兄谬赞了,你不嫌我这里简陋就好。”

      两人说着,越云天已经带着薛少成沿着青石小道走入竹舍之中,先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小园,两侧都种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药草,沿路经过时,只觉一阵异香扑鼻,芬芳馥郁,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薛少成忍不住赞道:“这些药草长得真好。应该都挺名贵少见的吧,我都叫不出名字。”

      “徐是教我弄的,”越云天笑道:“他说我这片地方灵力充沛,种点草药正好,就顺带种了这么些,有长好了的,就送去给他做成药。前面是这些,后面也有点,再多了我就顾不过来了。”

      竹舍之中,除了越云天住的屋子之外,另外还有几间客舍,彼此之间相隔都有些许距离,而中间有药园和清泉溪流隔开,越云天带着薛少成去了一间最好的客舍,里面桌椅屏风,书柜笔案,纱窗灯罩等物品一应俱全。

      平时徐是来找他,偶尔会宿在这里,因此收拾得最为整齐,越云天请薛少成坐下,拿出茶具来准备待客,薛少成连忙道:“不劳烦了,大晚上的,就不喝茶了。”

      越云天就倒了些甘泉水,两人寒暄一番,时间不早,就各自休息了。

      越云天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时间心绪繁杂,他知道师父叫凌江镜和师哥去,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而结合仙盟大会之前凌江镜问他的那个立场问题,越云天依稀猜测到,凌江镜和师父之间肯定也还有别的事情存在分歧。

      而自己在两人中间,的确没有什么立足之地,所以镜哥不对他细说,师父也在重要的事情上对他避而不谈,越云天想到这里,心中又有点惆怅。

      他在惆怅烦闷之际,就想取下墙上挂着的玉箫吹奏几曲,但是想到薛少成在房间中休息,就又只得作罢。

      他知道自己此时也睡不着,于是从书柜中取出十四州地图,展开来悬在半空,仔细看明月楼的位置。西州东面与梁州相接,南边则是明州,只是这两个地方正好是平江北段与挨着返生林的地界。

      隔着妖族返生林,才是平州的沧山派和九华剑派,越云天想起了什么,又连忙从书柜上翻找关于当时明月楼之战的书。

      他一直有记忆,是当初沧山派为援助明月楼,徐介恺率众弟子借道返生林,徐介恺与凌江镜率先过去,但后面行速较慢的弟子们却为当时的妖君祁宣所阻,徐介恺察觉不对之后命凌江镜回程援手,凌江镜返回后大怒,险些与祁宣动手,最后祁宣说是误会,才放沧山派通过。

      他翻了好几本,终于在其中一本上找到了佐证自己记忆的记载,只是书中提得不多,越云天当时年纪还小,只是追着有凌江镜的记录细看,而许多事情不懂,没有详细探究。

      这次再看时,他又注意到在这本书的前面,还花了两句提到明月楼在受袭之际,遣送弟子分别往东和南寻求沧山派和天机阁的援助,而后面却指出沧山派接到的求援并非来自于明月楼前往沧山派的弟子,而是天机阁的飞鸢报讯。

      越云天前后一照应,心中便彻底明白了,当年魔宫突袭明月楼,气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虽然没有证据说明方天涯当时联合了祁宣,但是从祁宣后来拦阻徐介恺的举动来看,当时往东报讯的弟子后来杳无音信,极有可能是便被祁宣所害。

      祁宣不敢直接阻拦徐介恺,却想方设法要绊住他们,倘若当初应变不及或者绕道而行,再晚上哪怕几个时辰,明月楼都有可能彻底毁于一旦。

      而在此事后半年不到,凌江镜就只身入瑶城,解决了妖族九尾狐白璇玑魅惑当时的人间帝王之事,并借此机会策反白璇玑,联手取了祁宣性命,返生林的妖君才变成了现在的伽蓬。

      越云天心中一时雪亮,看来当初方天涯联合祁宣的事情,徐掌门等人必定心中明了。也难怪当时徐是评价这件事情,形容凌江镜时会用到“纵横捭阖”这个词,徐是年长自己一些,当年已经在沧山派中学有小成,在当时的氛围之下,对这些事情之中暗藏的门道懂得更多,必定感触极深。

      越云天心中感慨镜哥真的很厉害,仅仅是隔着书中这几笔文字,遥想他当年风采,就觉得钦佩不已。

      他看着手中这几本许久未动的书,又忍不住沉思。在越云天刚刚回到沧山派的时候,几乎翻遍了所有关于凌江镜的文字,但是随着时间过去越久,他就越不忍心翻看这些,而是将之束之高阁。

      因为后来他只敢特意挑选时间放任自己思念凌江镜,别的时刻,连听别人偶然提起,都会觉得痛苦。

      越云天长叹一口气,从这些纷至沓来的事情中缓出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霜华,心想,你终于是回来了。

      想到这里,只觉眼眶一阵酸涩,险些落泪。

      而好像眼中看不到凌江镜才不过半个多时辰,他就已经有点想念他说话时的声音和神情了。

      “你在看什么呢?”

      越云天正想着,被突然从他窗户中跳进来的凌江镜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立刻就将书合上了。

      越云天有点莫名心虚地抬头看他,但见月色笼罩之下,凌江镜那俊美的形貌真有一种天人之姿,越云天又侧过头去,道:“没看什么。”

      他为了掩饰自己看到凌江镜的心情,急忙扯到正事上去:“只是觉得从明月楼、掌门师伯、龙环山到襄城,方天涯一直在暗中用计,他真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凌江镜闻言,缓缓将地图和越云天手中的书关好,放在书案上,说:“是,你心里有数就好。”

      越云天点头,且看出凌江镜是不想与他多说,却还是想问:“总之,只要掌门师伯平安无事,那就太好了。我知道接下来的路必定困难重重,只不过镜哥,你和我师父之间还有什么立场不同的吗?我看出来了,你们现在都有事情瞒着我。师父现在是不是在和师哥交代事情呢?他有事不和我说,你有事也不和我说,都怕我两头告诉,对不对?”

      凌江镜看着越云天,目光几经变换,最后眼中是有称得上温柔的笑意:“你要是知道,那就更不必多问了。”

      越云天:“哼,你这会倒是好了。我一到沧云山就想起来你那天刚回来是怎么对我的,你也太欺负人了。”

      凌江镜闻言却笑了,毫无诚意地说:“对不起。”

      越云天侧头嫌弃道:“有你这么道歉的么?”

      凌江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为越云天正了正发冠,道:“你别说了,不知道为什么,你越说我越想欺负你。”

      越云天:“……”

      越云天的脸立刻就有点红,招架不住地低头,有点手忙脚乱地将书和地图放回了书柜中。

      凌江镜咳嗽了一声,说:“你这院子不错。”

      越云天心想,我现在跟他说……是时候么?

      张口回答的却是:“当然不错,当年我拜在师父门下的时候,会务堂将这里拨给了我,又清静,灵气又足,是够得上五百青玉券的地价呢。现在连上徐是教我种的那些花花草草,更是个助益修行的好地方。”

      凡是凌江镜问到的,越云天恨不得刨根究底地回答他一遍。

      凌江镜游目四顾,却道:“怎么五百青玉券就把你收买了,那我送你的霜华呢?”

      越云天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道:“当初我问你要不要拜你为师,你斩钉截铁地说了不要,现在我拜到我师父门下,你怎么什么事都要拿来比一比,说一说?”

      凌江镜看着越云天,目光深邃:“那只能说我英明。”

      越云天:“……”

      越云天心跳又有点加速,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凌江镜又以极其自然的语气道:“我那里十几年没有收拾过了,今夜睡在你这吧。”

      越云天心想我其实经常给你收拾,但是巴不得如此,脱口而出:“我的都是你的,随便睡。”

      他说完之后又觉得歧义,马上尴尬地闭了嘴。

      凌江镜当即神采飞扬,靠近他一步,低头看他,在很近的距离下故意问:“你以前好像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你的都是我的,这是怎么说?”

      越云天看见凌江镜那神情就又尴尬又好气,于是索性转身打开书柜,用灵力打开里面最靠下一个暗格,捧出一个毫无装饰的玄铁匣子,再放在桌子上,打开,凌江镜低头去看时,见到里面放着几叠青玉券。

      越云天指了指,道:“惭愧的很,这十二年来省吃俭用,也只攒够了三千青玉券,你终于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以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随便取用便是。”

      凌江镜盯着这匣子和里面的青玉券看了一会,仿佛是有点怔住了。

      越云天刚开始给凌江镜拿匣子的时候只是为了应对他故意问的那个问题,后来却是真心实意,巴不得凌江镜有用到的地方。

      凌江镜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仿佛是看到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一只手在越云天肩膀上一搭,笑得几乎有点直不起腰来,越云天骤然承受住他身体的重量,被他压得险些没站稳,这算是凌江镜回来以后最轻松的时刻了,越云天看他笑得这样开怀,虽然也很高兴,但还是有点不解。

      “云天,”凌江镜努力止住了笑:“你真是出息了,你知道么,你刚才给我看这匣子的时候,好像我养的一只猫,给我叼来了一尾鱼。”

      越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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