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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软肋 ...

  •   越云天是觉得眼前这情景很陌生,陌生的没有真实感觉。

      他这会心里很镇定,完全不慌,就只是这么静静地与凌江镜目光相对,他看到凌江镜走到他面前,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宗英玄让你做什么?”

      越云天侧头看他,平静地问:“你这是要杀了我吗?”

      凌江镜:“三。”

      越云天握紧了手中的霜华。

      凌江镜:“二。”

      越云天忽然觉得很疲倦,异常疲倦,他叹了口气,说:“一。”

      凌江镜深吸一口气,道:“好,你真是很好。”

      凌江镜转身问距离他们身边最近的水洺,问:“他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你觉得应当如何?”

      水洺恭敬道:“尊主,您不必心慈手软,我族有无数方法可以让一个人说出他不想说的。”

      凌江镜转向他:“云天,你听见了?别后悔,你没有机会求我了。”

      越云天的脸色也冷了下去,木然道:“你尽管动手,你看我求不求你。”

      “云天,”凌江镜自嘲一笑:“你看看你,明明每次都是你错了,你却偏偏还要对我赌气。你只是有恃无恐,觉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你这混账,总是每次非要往我心上扎几刀。”

      他说完,手上的绛云嗡鸣起来,在这一刻,谁都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越云天心想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没有自己,他活不了。

      凌江镜漆黑深沉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然后拿起了剑,丹岩似乎又想要阻止,但是此刻越云天已经听不清看不见除了凌江镜之外的一切。

      一剑破空横斩而过,干脆利落,剑光过处,绛云剑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沾到。

      周围的一切都在瞬间变得死一样的寂静,越云天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水洺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源源不绝地冒出来,他来不及说半句话,身体接连后退几步,终于不支,然后跪在了凌江镜的面前。

      在他眼睛中的光彻底熄灭之前,他看向凌江镜的目光,震惊错愕。

      数息安静之后,蓝汐爆发出一声惨叫,然后不管不顾地冲到水洺的尸身前紧紧抱住了他。

      越云天张口结舌:“你,你这是……”

      凌江镜的声音里有冰一样的寒意:“丹岩,你应该明白吧?”

      丹岩缓缓走上前来,躬身道:“尊主有何吩咐?”

      “我自然也知道我族有无数方法能让人开口,”凌江镜笑了笑,眼底全是癫狂的笑意:“但我要他心甘情愿的对我说,这事情安排给你去做,你不会像水洺这样吧?”

      越云天看到丹岩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觉得冷。

      凌江镜的目光在剩余众人脸上扫视一遍,问:“还有人有意见么?”

      所有人都很震惊,拼命掩藏眼中的恐惧,没有人敢接话。

      凌江镜低头,皱眉看向地上的蓝汐和水洺,对蓝汐道:“他如此逼迫我对云天动手,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可见不敬不忠,这样没心肝的混账东西,蓝汐,换一个吧。”

      凌江镜叫蓝汐的名字的时候,蓝汐抬起泪痕交错的脸,深吸一口气之后哽咽道:“尊主,他只是蠢笨,不是不忠,他是一心为了天予族,请你……请您不要生他的气,请准予我埋葬他。”

      凌江镜看了蓝汐一会,点头:“很好,那就厚葬他吧。”

      蓝汐怔怔的,说:“谢谢尊主。”

      越云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道:“我真不知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凌江镜自嘲一笑,道:“你说呢?云天,你总是最能逼疯我。”

      他转身离开,不再看越云天一眼,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丹岩,人先交给你,好好照料他,在他愿意说出实情之前,别带他来见我。”

      ******

      越云天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眼前的书案,除了手上又上了那副锁链、不准离开现在的房间之外,丹岩没有再对他做任何其他的事情。

      丹岩恨不得供着他哄着他,生怕他有半点不满,几乎有种过度的小心翼翼。

      最开始的时候,丹岩百般劝解他,掏心掏肺,帮他分析眼前的情况,让他若是有什么苦衷,及早对凌江镜说明,凌江镜要知道信中写了什么,他必须据实相告,不能再有任何隐瞒,而即使那信里真的有什么,凌江镜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越云天听到这里,觉得很好笑,反问道:“你觉得信里会有什么呢?”

      丹岩叹了口气,谨慎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你确实也容易为感情所牵引,你觉得宗英玄一定不会害你什么,但是宗英玄背后有顾裴之,他又觉得顾裴之一定不会让他害你什么,但很多事情,真真假假的,谁利用谁以达成什么目的,你身在局中,算得清么?云天,认个错,以后专心修炼,你身为龙环山秘境境主,只要你在这里,就是对尊主最大的帮助了。”

      越云天听到丹岩的最后一句话,倏然抬头,皱眉困惑道:“嗯?”

      丹岩马上道:“不不,你不要误会什么,尊主爱你爱到……”

      越云天皱眉:“丹岩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

      越云天自顾自地低头沉默,丹岩最后问:“信上的事情,既然你觉得没什么不可说的……”

      越云天:“要么你转告他,让他来,信上的事情,我单独对他说。”

      丹岩走后,乌绮玉又来,从越云天坐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看来凌江镜是没有打算留给他独处的机会。

      乌绮玉用那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望着越云天,叹道:“你也读过不少兵法、史书,私自和敌手互通讯息,你让别人怎么想你呢?”

      越云天淡淡道:“不是已经和仙盟和谈了么,你们还是从心底将他们当做敌手?”

      乌绮玉摇头:“仙盟盟主顾裴之都没有出面,他甚至不愿意给一个书面的承诺,而是要靠着我们去猜他的心。他确实比岳逢霖高明得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绝不淌任何浑水,避世二十年,一出关就能拿我们做垫脚石赢得仙盟其他所有门派的拥护。一旦这样的人准备好了对我们动手……我原先一直很忧虑,你总说沧山派行事光明正大不稀奇,就连尊主也这么说,万一他们忽然要搞起阴谋诡计呢?你要知道,我们容不下一次失误。”

      越云天认真打量乌绮玉:“你其实可以多把你的想法跟他说一说,你的想法总是有独到之处,但在他面前却很少表现什么,他总说丹岩可堪大任,我看你们两个一起,面对事情处理起来,会更审慎得多。”

      乌绮玉完全没想到越云天竟会对她说起这个,一怔之后又道:“你看人倒是很准,看出我心中有许多话想对尊主说,我不像丹岩对尊主,我的确又敬爱尊主,有时候又会害怕他。看着水洺死的那一刻便是如此,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有水洺这样的前车之鉴在,”乌绮玉的眼中有泪光闪过:“你猜我还敢说什么?”

      越云天的心中被一口郁气堵着,淡淡道:“你也知道是前车之鉴,你知道他在意什么,应该不会蠢到继续要撞南墙吧?该说的话你就说,他没有义务读你的心,猜测你们会怎么想。你只需要记着,忠言逆耳,前提是忠,更何况你在他面前维持这样一副小女孩的样子,他不会冲动到要杀你的。”

      乌绮玉听得懂越云天的态度,被他这一番话噎回去,半晌才道:“我以为对水洺的死,你至少会觉得愧疚。”

      越云天冷笑道:“他杀的人,我要愧疚什么?”

      乌绮玉的声调陡然提高:“是你引起的这件事情,你真的是有恃无恐,你知道你自己是他的软肋,你一点都不怕他,因为你知道他不会对你做什么!而你惹起的他的火,要用的水洺的性命去灭!”

      越云天嘲讽道:“所以在你来看,我也是祸患的引路人了?”

      这是之前乌绮玉对越云天讲述雪灵姬的事情的时候对越云天说过的话,而此时乌绮玉闻言只是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未消去的忿意,没有否认。

      越云天接着道:“你是个很聪明的人,非常聪明,但是抛却感情用事这一点,你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看待事物太追着表象。一朝被蛇咬就是十年怕井绳,有一个前车之鉴就要因噎废食,矫枉过正。不只是你,整个巫灵族都是如此,你们又敏感又自尊、又胆怯又愤恨,逼着自己自讨苦吃还要自我感动,睁开眼睛清醒一点吧,我不是该为你们的痛苦负责兜底的人,他也不是。你总觉得他为我痛苦,为我疯狂,为我不顾一切,不是的,是你们这么以天予族的一切像藤蔓一样绞紧他,不愿给他任何放松的空间,迟早会逼疯他。”

      乌绮玉震惊地看着越云天,艰难喘息,到最后茫然地张口,欲言又止。

      她再次开口:“所以你的立场又何尝不是一直没有站在我们……”

      越云天:“闭嘴吧,别说了,别想着逼我剖心自证,从来这么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正在恼火,我后悔我清醒得太迟,我正在为我付出的所有一切感到不值,乌绮玉,你也不想面对我的怒火吧?”

      乌绮玉咬紧了嘴唇,没有再说话。

      乌绮玉呆了一个时辰,接着来的是日飞川。

      乌绮玉走得时候,一直沉默的越云天道:“让你失望了,我不会是你们的月光,我也做不了。”

      乌绮玉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沉默地走了。

      日飞川感觉到氛围的压抑沉重,坐在越云天对面,半天没说话。

      越云天能感受到到丹岩的好意,至少现在他安排来看着他的人,都是曾经对他很有好感的。

      但是日飞川身量高大,总是以探究的目光望着越云天,越云天终于忍无可忍,最后终于冷漠道:“你挡我光了。”

      日飞川挪着椅子往旁边坐了坐,然后道:“我了解乌绮玉,知道她想对你说的话,现在她是碰了一鼻子灰走了,那那些事情我就不多说了。毕竟我的想法和她差不多,你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正常情况下大家觉得斩了也没问题的。”

      越云天淡淡道:“你说和仙盟传信这件事情?我确实是有错,我一心想着要瞒着他,想得太专注,忘了分寸了,可是我又没办法不瞒着。”

      日飞川见好不容易撬开了越云天的这句话,小心翼翼地问:“究竟是什么事,你非要隐瞒?你不会真的要将龙月山的法阵布防交给顾裴之吧?”

      越云天摇了摇头:“不是。”

      日飞川连忙问:“那是什么?”

      越云天不再回答。

      日飞川见半天没有回复,忍不住道:“哦,那行,抛开公事,假设是私事,但是一来你身处的这个位置,的确无公私之论,都该是公事,不过假设是你和你师哥的交情之类的,尊主也不该不动这个气。”

      “易地而处,设若我的妻子背着我去和外面的人这么私自传信,尤其是这个人,跟她相处的时间比她跟我相处的时间还久,我也要很生气的。”

      越云天抬头看他,问:“娶妻了么?”

      日飞川答道:“娶了,又分了,在找,但可惜能找的都不太中意,我也不能可着少女们下手,那都是我兄弟们的女儿,差辈分了。”

      越云天点头:“也难怪你找不着。”

      日飞川前面还说得挺好,这会顿时就有点恼羞成怒:“你凭什么这么说?”

      越云天冷冷道:“倘若没有你们这些所谓的公事,我师哥如同我兄长,我愿意跟他传信就跟他传信,愿意找他喝酒就找他喝酒,谁敢说一个不字?我是他的道侣,不是他养的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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