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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家乡 ...

  •   看起来当时的情形,似乎并没有到威胁凌江镜性命的程度,而且那之后不久他就拆穿了长孙鼎的阴谋,倘若这一次仍然像从前那样控制着不下完全的杀手,也许最后矛盾是不是不会激化到那样的程度?

      越云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想这毕竟是过去已经发生,无可更改的事情了,而且凌江镜当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逼,的确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极限。

      即便天予族人的记载一定是会偏向凌江镜的,但是越云天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什么,如果他在,结局或许会有所不同,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不在。

      此时此刻,越云天心中只是有些后悔,当初他是有机会自己好好了解这些事情的,但是他听到公冶长德说一万三千多条修道者的命,就各种下意识地想要回避曾经发生的一切事情。

      这不是凌江镜入魔发疯,而是他的确被一次又一次地被逼上了绝路,不能说凌江镜一点错没有,但是以越云天对仙盟的了解,仙盟错得更离谱一些,而这些性命,不是私怨,按照不同阵营之上的征战来理解才更符合逻辑。

      难怪之前他会那么生气,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自己当时的种种表现,越云天只是觉得换成自己都忍不住要对当时的自己动手了。

      可是以现状来看,统御魔族和妖族,怎么看还是怎么不对。

      他出神的想着,没注意到凌江镜何时出现在他身边,等到看到那双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从自己面前拿起丹岩给的书之后,越云天再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谁给你的书?”凌江镜问,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越云天马上答:“丹岩给的……”

      “又让我去骂他?”凌江镜垂眸看他,表情似笑非笑的。

      越云天脸红了,轻声说:“对不起,镜哥,我应该之前就好好看看的。”

      凌江镜终于装不下去,笑了起来,他凑到越云天耳边:“现在知道错了?你知道该怎么给我赔罪吧?”

      越云天被凌江镜拎起来就要往床上推,越云天还有点忍不住想要挣扎,说:“但你关我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啊,还有你从来都不对我主动提起这些事情……”

      “胡说,”凌江镜抓着他的手陡然用了点力气:“你那态度就不是要听的态度。”

      凌江镜是提起来就有点动气,索性也不推着越云天到床边了,直接将桌面的书往地上一扫,然后把越云天扔到了桌上。

      虽说越云天现在身体中有灵力护持,躺桌子上也不觉得硌,但还是被凌江镜这奇怪的癖好吓到了,他发现凌江镜每次都一定要让自己求他或者哭。

      越云天因为这实在太不成样子:“求你了镜哥,这太不舒服了。”

      凌江镜看着他,纠结了一瞬,还是把他拉起来了。

      越云天长出了一口气,但接着凌江镜侧头,注意到了什么,手一伸,向着地上那堆书一招,一张白色的折起来的信纸就飞到了他手中。

      凌江镜扫了两眼,皱起了眉,脸色有点古怪。

      越云天还没来得及看到这本,此时就有些好奇,他扶着凌江镜的肩膀,凑过去看。

      凌江镜把这封信递到他面前给他看。

      但见上面写得是:

      越云天亲启:
      幸见君颜,又得君亲授剑法,感激殊甚。然资质鄙陋,不足窥见道法,来日即将完婚,诞育子嗣。为我族效命,心甘情愿,然则此事,念念在兹,无时即忘,故胆大包天,以书心意。惟愿君知晓一刻,请君阅后即焚,看过即忘。
      愿君与族长修永世之好。
      青灵敬上。

      越云天看了两遍才明白这上面的字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

      凌江镜问:“看懂了?”

      越云天呆呆的,点了点头。

      于是凌江镜手上蓝焰闪过,飞速将那信卷成了灰烬。

      凌江镜不由分说,将他按在桌子上,道:“我就让你教个剑,你也太能招人……”

      越云天马上很委屈:“怨我吗?”

      但凌江镜没再给他争辩的机会。

      越云天是有话还想说,凌江镜是明知道他有话但不让他说,两相较力之下,又是越云天很快就败下阵来,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越云天又被凌江镜抱回到了床上去。

      凌江镜的手还在越云天身上游荡,越云天勉强握住他的手,闭着眼睛,疲惫道:“你是个挺好的族长,他们不怎么怕你。”

      凌江镜抽出手来,细细描摹越云天的五官眉眼:“叫青灵的这个小姑娘,我记得她,确实是胆大包天了。”

      越云天:“你就当是没看到过吧。少女一时新鲜的好感,我看她只是想成婚之前离经叛道一把,知道我脾气好,一定不会说出去。”

      凌江镜:“不许你去带他们了。”

      越云天倒是没有反驳:“也行,反正我该了解的也都知道了。”

      凌江镜诧异道:“怎么,你这次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不和我闹了,还是原本就嫌他们烦,找着了一个机会巴不得赶紧走?”

      越云天侧眼看他,也似笑非笑的:“这不是因为你说一不二,我不敢不答应么。”

      凌江镜被他这一眼看得又情难自禁,抓住他的手压在枕畔。

      越云天连忙道:“等一下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凌江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

      “这样真的好么?”越云天的目光中有些许不忍:“能学成的就拼命修行,一时学不出来的,不过才十六七岁,就被安排着嫁娶生育子女,虽说现在境况如此,可是也……着实可怜。”

      凌江镜叹了口气,起身,把越云天拉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答道:“我倒是也不想,我从来没有强逼着他们如此,但是族人们从小就这样教孩子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始终觉得时不我待,现在的人数,还远远不够。”

      越云天安静地倚靠在凌江镜的胸膛上,跟着叹气:“以一个族裔来说,是太少太少了。但是像青灵这样的情况呢?倘若他们成婚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呢?”

      “许成婚,”凌江镜答道:“也允许和离,他们选定意中人的时候,尽量找自己喜欢的,但是倘若之后感情不在了,就分开各找更合适的,就这么些人,心里都当做是家人一样的相处。也因为女子生育的艰难,一切律法,全都尽可能地偏向女子,也从不像凡人百姓那样,讲什么谁跟从谁的话。”

      越云天闻言,仍旧叹道:“还是可怜。”

      凌江镜:“没有办法。”

      凌江镜抱着越云天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两人沉默片刻,凌江镜忽然说:“像我们这样两情相悦,生死相许,还能这样相依相守,真是世间至为难得的事情,唯有足够强,才能有选择的余裕。可即便是修行到可以逆天地法则而得长生,可以呼风唤雨、一日千里,即使这样强,也未必能顺心所愿。”

      凌江镜的脸在越云天头顶轻轻摩挲,叹息一样地说:“而我现在这样抱着你,知道你喜欢我,人生中至为圆满也不过如此了,我是真正的顺心所愿,为了这一刻,哪怕别的什么都舍弃,也没什么了。”

      越云天深吸一口气,在凌江镜熟悉的气息中颤抖着说:“我知道,镜哥,我们谁也不许说这样的话,你不必舍弃什么,我喜欢你,以后的日子长长久久的呢,我们会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候,修炼也好,赏景也好,这里是你的家,自然也是我的。”

      凌江镜低头看向他,眼中有异样的光彩。

      越云天迎着他的注视,温声道:“你的族人,也是我的族人,我们一起守护这里,让他们缓过来这口气吧,好好活着,不用那么着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想留在这里,多久都可以。”

      凌江镜看了越云天好一会,忽然捧起他的脸,狠狠地亲了上去。

      唇分之际,凌江镜问:“你怎么总是这么好?”

      越云天笑了起来:“大概是你一直教我要做个好人吧。”

      凌江镜眼中光芒炽热:“双修吧,云天。”

      越云天:“……”

      凌江镜对越云天热情太过,越云天简直都有点招架不住他,但是他看着凌江镜眼中坦荡赤忱的爱意,听着他向自己表白的话,越云天也渐渐的晕头转向起来。

      越云天知道凌江镜将自己看得多重。

      如果不是有这些族人们成为凌江镜的牵挂,稍稍分他的心,过去漫长的二十五年间,他一定过得更辛苦。

      越云天知道那种滋味,也明白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人,重要程度不下于宗英玄和徐是对自己。

      一想到这里,越云天就觉得为了凌江镜做什么都可以。

      从这之后,越云天仍旧教那群少年少女们练剑,青灵成婚的时候,族人们聚在一起为他们欢庆,就像是之前庆祝金缕节一样。

      青灵是个相貌十分出挑的美丽少女,跟她在一起的少年白晔也是相当俊朗,看起来是很般配的一对。

      越云天被人推着,就像是当初那些少女为他和凌江镜戴上花环一样,为这一对少年少女也戴上。

      越云天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在天予族人眼中,的确算得上是一场仪式。

      他甚至是有点紧张,又觉得荒唐,但是青灵和白晔反而向他笑得很自然开心。他们两个手牵着手,也是很亲密的样子。

      越云天向他们致以郑重的祝福,他们亦回以感激的微笑。所有人聚在一起,用他们的语言唱着不重样的歌谣,温柔的,悠远的,轻灵的,美好的,越云天虽不怎么懂得,但是很快就能和上他们的曲调。

      然后越云天就想起来央求凌江镜教他学天予族咒文。

      这算得上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凌江镜巴不得教他,而且不顾越云天的抗议,几乎是要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越云天有时候疑心凌江镜是故意找他的茬,因为他仔细对比过,也没发觉出自己写的和凌江镜手把手带着他写的有什么不同。

      至于发音,那就更不必提了,凌江镜纠正他纠正得乐此不疲,一度让越云天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总也学不会。

      而不知不觉之间,越云天来到龙月山,已经度过了小半年光阴。

      第一缕春风吹过之后,漫山遍野就在一夜之间开满了鲜花,除了紫叶樱木、浮藤星莲等不惧严寒,常开不败的被奉为天予族象征的神花,各种寻常应季的花也都开了,报春、桃花、梨花、玉兰、海棠、风铃草、月见草、蒲公英、紫丁香、映山红、琼花、锦带花等等等等,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一茬接着一茬的开。

      越云天跟着凌江镜御空而行,看着被大片大片各种层次的紫色、粉色和青绿色覆盖满了的山坡、山下如同缎带一样的蓝色的蜿蜒长河,以及仿佛蓝宝石一样的天空,他在缥缈的层云之间神清气爽,凌江镜看着他,笑他像个小孩一样。

      越云天常常摘回去各种鲜花,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护养,放在寝殿之中,顿时就增添了许多生气。

      莳花弄草,是越云天为数不多的与修行无关又耗费时间的小小爱好,他给徐是种草药的时候,也是真心快乐的。

      凌江镜见到这情景,若有所思,过后有一次在床榻之间,忽然对他说:“对不起。”

      越云天为这忽如其来的道歉,都有点蒙了。

      凌江镜却不解释,只是微笑,吻他吻得更深。

      弹琴、习谱、修道、照顾族人、学习咒文,越云天跟凌江镜在一起,总有做不完的种种快乐有趣的事情,而这里,也的确是慢慢成为了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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