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篱》南录

105、爱你

　　祺穆自然的牵起小麂的手，十指相扣，从正门“丽正门”进了宫，一路走在宽阔的宫道上，他心中满满胀胀，他爱她，要让全天人都知道，他所求不过如此，堂堂正正的牵着她，袒护她，他们二人的子嗣也有堂堂正正的身份，不是什么罪妃之孙，奴婢之后，是堂堂正正的皇子皇孙。

　　此番进宫，小麂好想也没那么讨厌了，因为祺穆坚定的牵着她。

　　祺穆一路牵着她到了重华宫，装饰未变，不过是收拾干净了，破旧的换成新的。

　　小麂又到了此处，光明正大的到了此处，看着宫门上的匾额红了眼眶，宫门大开，两侧站着几个婢女：“参见皇上！”

　　小麂继续往里走，影影绰绰的记忆又回来了，除了那场祸事，其余在重华宫的日子还都是很开心的。

　　祺穆看着泪眼婆娑的小麂轻声道：“你若不喜欢，我们便换个地方住。”

　　小麂轻轻摇头：“不，奴婢就住这，奴婢喜欢这。”

　　祺穆一路牵着小麂的手不放，他用另一只手轻拭她的泪，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再也不会有人将我们分开了。”

　　小麂在祺穆怀里蹭了蹭，道：“奴婢得去沐浴更衣了，这一身都要生跳蚤了。”小麂虽然觉着自己没味道，可是具体情况她心里还是清楚的。

　　祺穆一脸黑线，无奈的扯着唇角一笑，她怎么这么会破坏气氛。

　　祺穆亲了她一下才放手，小麂进了浴堂，祺穆一身月白长袍斜倚在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歪头瞧一瞧，心急又安静地等着。

　　过了一个多时辰小麂才出来，换上干净的常服。

　　祺穆看着她，他还沉浸在这种光明正大的感觉中，欣喜的难以言喻，祺穆伸手拍了拍身下的榻：“过来。”

　　小麂再走过去已是一路淡淡的清香。

　　她尚未坐稳，祺穆已经将她拉到怀里，祺穆躺在榻上，一条有力的胳膊将小麂禁锢在他身上，他一手抱她，一手拿书，小麂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他觉着刚刚好。

　　小麂一只手被压在两个人中间，不太舒服，撑起身子将手拿出来，祺穆立即放下手里的书，沉声道：“别乱动！”

　　小麂不敢再动，老老实实趴在祺穆身上。

　　祺穆闻着怀里的淡香，拥紧她，低头吻了她的发顶：“你想不想张全跟着你？”

　　小麂思量片刻：“奴婢不想替他做决定，殿下问他吧，他想留在哪都行。”

　　祺穆点头：“好！”

　　“若他跟着殿下，殿下多许他些假便好，奴婢答应过他，要带他出宫去他父亲面前摆谱的！”

　　祺穆心底一软，唇角扬起浅浅的笑，道：“好！”眼底温柔，眼里是丝毫不掩饰的浓浓情意。

　　他爱死了这种不用再遮遮掩掩的感觉，随后笑声道：“你月钱都没得领了，怎么还自称奴婢？”

　　“奴婢这么过了十几年，习惯了，不好改，”祺穆的手往小麂腰上一捏，小麂当即了然，改口道，“那......那我尽量改。”

　　祺穆道：“再改不了，我就罚你点别的能让你长记性的。”

　　小麂天真的问道：“罚什么？”

　　“想知道？”祺穆眉头不自觉一挑，“要不要试试？”

　　小麂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赶忙说：“不，不试了。”

　　重华宫是小麂熟悉的地方，是美好的地方，也是噩梦开始的地方，如今没了往日的战战兢兢，可是看着这诺大的重华宫，甚至到整个皇宫，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却没能提起什么亲切，甚至没有王府来的亲切。

　　回想起来，她最好的日子，仿佛都是在王府渡过的，那是她初尝自由的地方。

　　秋儿，小宇，还有许多下人，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再次有熟稔之人的地方，那是她再次尝到人情味的地方，那是她融入这个平凡的世界的地方。那的规矩没有皇宫这么森严，也没有不认识的人，小麂最怀念的是那，她问道：“王府闲置了吗？”

　　祺穆心头浮泛出难言的滋味，他搁了手里的书，老实答道：“尚未来得及安排。”

　　小麂点头，“哦”了一声。

　　祺穆道：“你定吧，那座宅子如何处置。”

　　小麂想了想，即便再不愿意，那宅子也有他该有的命运：“闲置，或者易主，终归是他的宿命。”

　　“或者，宅子留着，宅子里的人也留着，日后做咱们的别院，你想回去了随时都能回去。”祺穆思忖须臾，“或者，日后赐给咱们的子嗣。”

　　小麂面上浮出薄红，“嗯”了声。

　　祺穆忽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舍不得你那屋子里的青纱帐幔还有落地花枝灯，还有那副张仲景采药图？”

　　小麂本来想说“是”，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噎了一下。

　　祺穆道：“明日我让人把这里的摆设全换了，换成你喜欢的。”

　　小麂说：“这里是皇宫，那样轻浮，怕是不妥当。”

　　祺穆心里想：总算知道那是轻浮了。嘴上只答了后面一句：“你喜欢的就是妥当的。况且，时日已久，重华宫该换换样子了。”

　　小麂道：“可是，殿下不想留个念想吗？”

　　“我怀念母妃，却也不是如此浮泛的怀念。母妃对我的挂念，全在亲手做的那箱靴子和这么好的你里。我对母妃的思念，也全在将她迎回皇陵和日后的每次祭奠里。若刻意将怀念浸满活人的每一个角落，无非是两种，一种是做给别人看的，一种是走不出来的，可是这两种我都不是。”祺穆心结尽除，说的轻缓，“一桩往事困了我们十几年，你也为我活了那么多年，如今我们可以走出来了，你也不必再为旧时的恩情或遗命活着，旧时宫殿已归新人住，就该粉饰成新人欢喜的样子，否则，对你来说，就会是另一种无形的逼迫。”

　　祺穆揉着小麂的后背：“以往我说过的话全做数，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以从心所欲的去做一切想做的事，不论是上房揭瓦还是出门打架，都可以，这样才不辜负我多年的努力。”

　　小麂道：“那殿下呢？”

　　祺穆明白她的意思：“除了你，我好像想不出过分喜爱的事情，所以，你做什么时候事情的时候叫上我，与你在一起就是我最欢喜的时候。”

　　祺穆似有些踌躇，他低声说：“我知你素来不喜宫廷生活，可是......”祺穆喉间有些干涩，“如今我又入了宫，再出宫怕是很难，以前我问你愿不愿嫁我之时我不过是个王爷，可以许你随时出府玩乐，皇宫不比王府自在，出宫也流程繁琐，这高墙中的繁华，于你而言不过是冰冷的金丝笼，纵使我将天下许给你，你也只喜欢山间的清风。故今日我想再问你一遍，如今这番状况，你可还愿意？”他声音逐渐低沉。

　　小麂在他怀里抬头望着他，祺穆热切的回望着小麂，今时不同往日，她万一反悔怎么办？

　　小麂未答他的问题，反轻声问道：“婆子那日验的结果，殿下不在意么？”问出口时脸色已微微泛红。

　　祺穆呼吸一滞，随后揉着小麂的发顶：“不在意，只要你心里有我便好。”

　　小麂解释道：“奴婢发誓，奴婢从未做过那种事情，至于婆子验的结果，奴婢也不知……”她虽然看到那婆子与简王互通眼色，她也确实从未做过那种事情，可那结果的真伪，她也不敢妄断是婆子凭空捏造。兴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只能亲口道明她的清白。

　　祺穆紧了紧抱着她的双臂：“我相信你！”

　　小麂眼底越发温柔，正要张口答话，祺穆却倏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吻上她微启的唇，他喉间发疼：“不，我后悔了，我刚刚的问题你不要答了，你已经答应要嫁给我，我不许你反悔，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你休想再起离开我的心思。”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听到祺穆的告白，小麂倏地脸颊发烫，与他贴的如此近，近的都能感受到祺穆剧烈敲击的心跳，小麂颤抖着心，大着胆子伸出双臂，环到祺穆修颈后：“我喜欢自由，可是更喜欢殿下，自由对我来说不只是山间的风，心爱之人的包容才是世间最难得的自由，更何况，殿下对我不只是包容，那是纵容，”小麂双臂微微用力，将祺穆拉下来，小麂朱唇轻启，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我愿意，此生不悔，我的殿下......”

　　祺穆心头一颤，那激动如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听着小麂如此明确的回答，他想疯，他激动的心尖发颤，他昏暗了半生的岁月，忽然之间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他激动的浑身轻颤。

　　祺穆吻上小麂，心头的激动加上唇上的柔软酥麻，他浑身沸腾起来，难以控制索吻的力度，小麂被吻的有些疼，手抵在祺穆的胸膛想推开他，他却握住小麂的手，抵开她的手指，小麂疼的闷哼，他却依然不愿松口，欲|火迅速蔓延，难以收拾，不断从唇缝中溢出：“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_____全文完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