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太平洋君

31、第 31 章

　　这是钉死耶稣的钉子，也许，可能神迹会来救他，便有虚弱的刚产下孩子的母亲把他举起来，她目光坚定地笑着在刚出生的婴儿的血肉之躯上钉钉子，充满了希望，祈求祂代替人类受苦受难，忍受着最剧烈的痛苦，却为祂的仇敌祷告。

　　基督为祂仇敌所献的祈祷包括了全世界，容纳了每一古往今来的罪人，直到末日。

　　如今已经是世界末日了，不知此时的祈祷还能否有作用，祂受着精神和身体双方面最剧烈的痛苦，在将命倾倒，以至于死时，心怀着大爱，叫人类不至于坠落。

　　“呕——”
　　林德生吐了出来，他第一次喝人血后也是这样吐的，生理上的厌恶让他头晕目眩，想要离开这里。

　　“管好他。”艾利克斯难免讨厌总是围着露娜转的男人，因此他如此警告蒂芙尼。

　　“我并不把林当作自己的孩子。”蒂芙尼只把安琪拉当作孩子，尽管安琪拉最后是那样的结局，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是由怨恨构成了大部分，但她还是偏爱那个孩子，每次都选择原谅。

　　“真可怜，林，你这样年轻的血族独自生活是很危险的，要去找妈妈撒娇，求她来保护你才对。”

　　“艾利克斯。”林德生禁不住挑衅，他愤怒地向前，和艾利克斯面对面，两个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如绷紧的弓。

　　白露娜不关注因为自己而引发的矛盾，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玛利亚，手握着锤子，不让它继续钉可怜的婴儿，心里有无数痛苦的呐喊和疑问，可是她一句也说不出口，就像被铅灌死了喉咙，慈母之心悲鸣了。

　　迷魂的玛利亚用海绒蘸满了醋和苦胆，送给婴儿喝，这么难喝的东西，气息微弱且肚子饥饿的孩子不肯喝。

　　“孩子还活着！”白露娜像是重新找回了灵魂，她像是一个新的人，不复从前，善良一类的美德又回归了。

　　“生命和荣耀之主这时正在舍命，作人类的赎价。那使父的愤怒临到祂这个作人类替身的身上，使基督所喝的杯剧苦，使上帝的儿子心脏破碎的，乃是罪恶感……”褚裟一边在胸前画十字一边往这边走，冷色的黑皮肤在夜里不可见，唯有金色的徽章在闪耀。

　　“神父，你快来救救这个孩子，救救……啊哇呜呜——”白露娜痛哭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但只有这样，才能继续以人的姿态活着。

　　“人类的罪孽全都放在这位作人类替身和中保的基督身上了；祂被算为罪犯，以便救赎他们脱离律法的咒诅。各时代中，亚当每一个子孙的罪责这时都重压在祂的心上了；上帝的忿怒，以及祂因不义不法之事所显示的极端憎恶，使祂的儿子满心惊惶。上帝在救主遭受最剧烈痛苦的时辰竟向祂掩面了，这使祂肠断心碎，其伤痛是世人所绝不能充分明了的。上帝的儿子在十字架上所忍受的每一项痛苦，祂的头、手和脚所流鲜血，祂痛苦的抽搐挣扎，以及那因天父向祂掩面而使祂心中所充满莫可言宣的悲痛，都是在对人说：上帝的儿子同意承当加在祂身上的这些可憎的罪行，乃是因为爱你。为你，祂攻破了死亡的领域，敞开了乐园和不朽生命的门户。那用一句话平息怒涛并在澎湃的巨浪上行走，那使鬼魔战惊，并使病魔因祂的抚摸而逃窜，那使死人起死回生，并使瞎子重见光明的主，竟将自己献在十字架上，作人的最后牺牲。祂承担人的罪孽，忍受对罪的公义惩罚，为人的缘故而成为罪……”褚裟仿佛听不见，他自顾自念着圣经，光芒一直不衰败。

　　孩子的脸发出荣光，如同太阳一样，随后他就咽气了。

　　“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蒂芙尼想要拦住突然打起来的艾利克斯和林德生，就算他们两个是情敌，就算他们平时互相看不惯，但在这种时候，为什么放着重要的事情不去处理，反而打起来了呢？

　　“一切都是撒旦的阴谋，他们是吸血鬼，是深渊生物，当然要作乱。”褚裟做好了处决这两人的准备，鬼当然是处理掉最好了，麻烦跟着消失一大半。

　　“成了。”玛利亚脸上露出狂喜，她喜极而泣，与之相对的是白露娜哭到癫笑的样子。

　　假如圣母院里的邪—教徒众没有被神父处决的话，那他们一定是欢心雀跃的，从此可以顺利地生活，不叫撒旦霸占了灵魂。

　　“啊——”
　　褚裟发出一声惨叫，他是人，但前世曾把灵魂献祭给撒旦，身体仿佛一同遭受折磨，如今噗通一声跪下，“天主，求您宽恕我的罪，正如宽恕他人的罪。”

　　“神父，你快看看孩子，想想办法……”

　　“露娜，他断气了，即使是最好的医生也没有办法了。你要清楚，神父不可能救回一个死人。”艾利克斯心疼地想要把伤心痛苦的露娜揽入怀中。

　　“都怪我，为什么我不能守着她呢？”白露娜摇头，“她看起来这么正常，我就以为她是正常的！”

　　“看人别只看表象。”蒂芙尼想不出安慰的话，“至少你得到了预言中的一项。”

　　“这怎么能……”白露娜是个普通人，她难以接受钉着婴儿尸体的十字架，“刚才他还有呼吸，我为什么不救他呢？”

　　“这是他的命运。”赛克斯拉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他看着其他人，“你们该把他拿走，我们只需要十字架。”

　　“露娜。”
　　艾利克斯疑惑地走过来，他刚才仿佛是被控制了一样，突然没由来地想杀死林德生，对方也是如此。

　　“成了。”玛利亚又笑又哭，她不为死去的孩子难过，是陷入沼泽的羔羊。

　　“亲王。”
　　白露娜不哭了，她用愤恨的眼神望着赛克斯拉维，“我想要听亲王亲口说，您的妻子杰西莉在什么地方，这一切灾祸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你居然敢质问我？”赛克斯拉维并没有特别愤怒，也许是他心虚，“我不知道。”

　　“是吗？您是纯血，能够预言未来，怎么可能不知道圣母院和谁有关联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关心。”

　　看着亲王淡然的表情，白露娜恢复理智，她充满歉意地鞠躬，“对不起，亲王，是我无礼了。”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要再有下次了。”

　　“请容我再大胆一次。”白露娜看了一眼神父，“这件事和您妻子真的有关系，因为我是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是如何掩盖自己犯下的错，一开始我难以相信，因为我并不了解你们血族，不知道你们对血脉继承的执着，只觉得这很荒唐。当我拿到圣经后，我就经常会听到一些关于你们家族的故事，借此来融入教廷。我听到过您夫人的叫声，亲王，那是您没有在意过的声音。在那天，杰西莉尖叫‘这群无耻的可恶的小偷，怎么敢拿走我的孩子’，是这样的。尽管我现在说的话让您很生气，但我实在不能忍下去了，明明知道真相，却不敢说，因为我没有力量，你们随便一个就可以掐死我，吸干我的血。您可能真的与这件事无关，可是您并不无辜，您冷漠地对待杰西莉，让疯狂的她为了繁育后代犯下弥天大罪！”

　　“白小姐，您如今是在指责我，这是一件新奇事。我可以保证，我与这件事无关，不管是不是杰西莉犯下了罪，她都是纯血，是卡帕多西亚家族的成员，一定会被从轻处罚。”

　　“没错。”艾利克斯想挡在露娜前面，但是她并不领情，“不要和亲王争执。”

　　“这是我的事。”
　　白露娜很坚定地面向亲王，她一定要得到答案，究竟是不是杰西莉。

　　“什么啊，不过是一些蝼蚁，露娜，你现在是为了他们来责难我吗？”

　　“我也是人类。”白露娜取了十字架，仿佛还能感觉到血的热度，她看着杰西莉的肚子有些愣，“这是哪里的孩子？”

　　“说什么呢？”

　　“是你的吗？”

　　“当然。”杰西莉爱惜地抚摸着肚子，语气很柔情，“我和赛克斯要有女儿了。”

　　“不是我的，是阿多天的。”赛克斯拉维怕神父误会了生气，立马就解释了，他不想认下这个孩子，家族成员之间也没有亲情可言。

　　“赛克斯！”
　　杰西莉瞬间怒了，她指着丈夫赛克斯拉维的鼻子大声呵斥，“你现在和一个神职人员厮混，已经让家族蒙羞了，为了维护我们的地位，我不得不求助于密党的医院，他们比你更负责任，实验了一些东西，幸好在他们不断地努力下成功了。”

　　“医院，教堂……”
　　艾利克斯终于想到了，他的表情很难看，这种事没法轻松，没想到亲王的夫人居然在背地里进行这么可怕的实验。

　　“生下的男孩……”
　　白露娜捧着骨灰盒子，她不知道要不要交给杰西莉，也许对方根本不在乎。

　　“这是个怪物。”褚裟毫不留情，他捂着头站起来，“多亏了玛利亚小姐，真是太感激了。”

　　“你在嘲讽什么？”林德生就是看不惯唐宁神父，对方总是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出去，别打扰我休息。”杰西莉并不为自己犯的错懊悔，她更懊悔当初没有将实验放在人烟稀少的地方。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