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渊（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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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参天，翠蔓缠绕，难见天日。
天渊下是一片密林。
一双金丝云靴踩过地上的枯枝丫，后紧跟着一双玄青莲花纹劲靴。
君重昭指尖捏起一道灵力，化作剑气劈开面前横挡着道的巨树，侧头瞥了眼沈祝雪示意跟上。
沈祝雪有些愣住，鬼使神差般小声嘀咕道：“师尊我想学这个。”接到君重昭眼神后加快脚步，心想君重昭应该不会注意到下这句随口一提的小声话。
君重昭突然停下，后面埋着头苦走的沈祝雪一时不察，差点直直撞上君重昭。
抬头一看，君重昭似是在思索什么。
见鬼了，仙帝也有需要思考的事。
君重昭开口甩下一句“日后教你”便继续往前走。
沈祝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君重昭道：“灵气化剑。得需你日后寻到本命剑。”
沈祝雪点头，心道我练剑那都得是八百前的事了。魔气绵软，自是不如灵气凌厉。
再者，神识海里躺着的那柄为人觑觎的孤山同样能削铁如泥。
沈祝雪晃神的一会功夫，君重昭已经走出去好远了，见沈祝雪没跟上，驻足回望，似是在无声催促。
四周树木愈发稀疏，零零碎碎的光影斑驳地投在君重昭身上。
沈祝雪笑着，加快步子跟上去，踩碎一地树影。
因着传送法阵出了点小问题，众人被传送到了天渊各处。所幸天渊里没什么凶恶的大灵兽，以防万一，天道门给进入试境的每人发了一道传送符，遇到危险时点燃符纸便可传送回外界。
投影石照看着整个秘境，如有不测也方便外界救援，不至于落得个与世隔绝的地步。
沈祝雪捏了道诀，看了一眼头顶的投影石，投影石上标注的红色小点就是众人的位置。
他俩离最近的小点都远得很。那些小点分散在天渊下流，沈祝雪的位置大抵在中上游。
沈祝雪：我觉得不是我俩去照护别人，倒像是等待救援。
君重昭倒是波澜不惊，坐在一旁干净的巨石擦决明剑，侧目看着沈祝雪在溪边掬水沃盥。
少年时的沈祝雪倒是没有魔尊的那股阴暗劲，整个人沐在光里水里，倒像是山间午时透过叶隙明晃晃的光斑照在小狐狸软白的毛发上。
倒是有几分少年意气。思及此，君重昭笑了笑。
等到沈祝雪洗漱好，君重昭也起身。
“路途遥远，御剑。”君重昭点了点身侧的决明剑，通体雪亮，因着沈祝雪的靠近，剑身激动得轻颤。
沈祝雪：？
我没剑啊。
总不能把孤山拿出来吧？
那一打开魔气老重了。
我还想活着，不想仇敌追杀为三界不容。
沈祝雪正纠结着，君重昭半御起剑，见他犹豫不决，开口道：“上来。”
沈祝雪听见也懒得做那些个扭捏姿态，脚尖一点，飞身上去。
反正本尊只是他捡的小狐狸。
君重昭身上有莲香。沈祝雪遇见君重昭的第一次就知道，若有若无，不着尘埃，凝神静气的气息。
一路无言。
隐隐约约看见了下方的人影。等到近了才看清那些人身上的衣饰，是两批人，似乎起了争执。一批人衣上金纹闪闪，画着上好的御身符文，是京城姬家。
还有一批人皆是青衣打扮，衣摆上上绘有青竹印花，腰间倒是无御身武器，只是挂着几个画轴，一沓黄纸和两支一黑一白的笔，沈祝雪掏了下脑子里的记忆，汴原苏家一族擅画符作画，腰间黑笔画杀符，白笔画生符，常常将驯化的灵兽封印在画中以便随时召唤。
沈祝雪不愿大张旗鼓沾惹是非，扯了扯君重昭的衣袖低声道停在远处即可。君重昭会意，放缓速度降在了二家驻扎地百步之外的密林里，收剑入鞘，无人注意到二人。
决明剑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甘心地在剑鞘里抖了抖，剑光泄出，剑灵传音给君重昭叫嚷和小狐狸还没亲热够。君重昭抚了抚决明，传了道音不知说了什么，决明这才消停下来。
沈祝雪道了声谢过师尊，便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往那两队人位置靠。
两队人剑拔弩张，姬家为首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腰间挂着个储物袋，金羽华裳在身，镶着白灵石的发冠一看就不是凡品。对面是汴原苏家，为首那人看上去年长一些，但也不过二十五六，白绫覆眼，脸色苍白，腰间挂着画轴黄纸和两支阴阳笔。
似乎是二人起了冲突。
那姬家少年态度咄咄逼人，配着他那一身不合岁数的华丽金羽袍。沈祝雪想了想，像是花里胡哨嚷嚷叫叫的孔雀。
反观苏家那位，倒是显得平和不少。不知道为什么，沈祝雪似乎在那白绫身上见着和君重昭一般和光同尘的超然气息。
真是见鬼。
我堂堂魔尊都没有这种了却尘缘的气质，为何这白绫覆眼的瞎子身上有看破红尘的气质。
但是好像魔尊看破红尘确实有点不符合魔尊的人设。
沈祝雪决定不计较这件事了。
面前的气氛凝重，姬家有眼尖的弟子瞧见沈祝雪过来，偷偷在为首少年耳边说了几句，那金羽衣少年面色和缓了几分，恶狠狠说了几句，沈祝雪猜测应该是“别让我再遇见你们”如此云云的狠话。
苏家人也不愿再节外生枝，几个女弟子嘀咕了几句便无人说话，所有人退到一旁打坐休息了。
那金羽衣身边年龄稍大的弟子走过来迎接沈祝雪，经过一番交谈后沈祝雪才大致了解了个前因后果。
金羽衣是姬家少主，单字一个珩。那苏家的白绫是苏家内门弟子，听闻是苏家家主在外面捡回来的孩子，有眼疾，不随苏姓，叫轻白。
那姬家弟子说是自家少主欲斩了那只伤人灵狐，轻白在一旁阻拦。
顺着那弟子的手指着看过去，确实有个阵法困住了只灵狐。那狐狸形大如驴，身上多处法术烧伤，原本鲜亮的毛发发出阵阵焦糊气息。
在阵法里嘶哑嚎着。
沈祝雪觉得有些头疼。那灵狐已是筑基境圆满，只再需短短十来年便可化丹修成人形。偏偏是倒霉，躲得过天灾躲不过人祸。
但沈祝雪懒得管。
今日本尊帮了你，明日本尊帮了它，后日本尊又帮了谁谁。
该死的早早夭折省得受罪。
不该死的就跟本尊一样祸害遗万年。
狐各有命。
本尊只想活命。
没法跟原来样见什么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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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狡猾，灵狐修炼了这么多年更是奸诈。
它趁众人争吵时一个不注意，咬碎阵眼，一挥利爪舞在守阵弟子后背，划出见骨伤痕，那弟子当场毙命。
那狐狸还想扑到沈祝雪身上。
沈祝雪眉心止不住地跳。
本尊觉得有点冒火。虽为同类，哪来的狐狸敢在本尊面前放肆。
沈祝雪脚尖一挑，拾起根地上的的枯枝，飞身上前一个刺剑。
嗤——
随即众人耳边响起了狐狸的惊天哀鸣，惊得鸟飞阵阵。
沈祝雪一根枯枝作剑使，狠狠插-进了那狐狸的肚腹，手上不停，像在剜肉剔骨般寸寸深入。
那狐狸渐渐没了生气，不动弹了。
噗——
沈祝雪拔出枯枝，溅出来的血喷在他脸上，他嫌恶似的丢掉树枝，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
越擦越脏。
本尊脸上不干净了！
沈祝雪有些恼。
一缕细微魔气从那狐狸身上破开的口子中逃逸。沈祝雪眼尖借着擦身上血迹的动作，指尖一番便收起了那丝魔气。
哪儿来的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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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重昭施了个小清洗术，把灰头土脸的沈祝雪擦洗干净。
沈祝雪眨了眨眼睛，笑道：“多谢师尊。”
众人的反应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们捉了这么久花这么多精力囚困住的灵狐就……
被沈祝雪一截地上随便捡的枯枝杀了？
在稍远处调息的汴原苏家只觉这边气氛不对，便带着族中弟子过来看看。
轻白过来看到地上的狐狸尸体神色有些不自然。
另一边的君重昭丢下一张集聚符便带着沈祝雪去寻其他人了。
一阵风滞在半空，飞旋而下的树叶骤然降落。时空静止。
虚空中缓缓凝出一道身影，白发扎起，一身莹白劲装，正是剑灵决明。决明瞧见地上的死狐狸，拍了道往生符下去。
等等，似乎这样有点太便宜着泼狐了。
决明思索半刻，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不如拿点神魂去滋润仙界长明宫供着的半缕神魂。
决明指尖挑出一线细如银丝的神魂，暂存在腰间挂着的莲玉上。事毕，决明得意掂了掂玉，高高梳起的马尾随着决明步子荡来荡去，发冠上的白毛球随步风飘然。
那狐狸便化作点点萤火，赴往九转轮回去了。
决明拍了拍手，帝君说不要让小狐狸染上无辜杀孽。本剑灵只能兢兢业业来做善后工作了。
多好的一张往生符，便宜你这伤人的畜生了。
都是狐狸，人小白狐狸性格多好。
决明美滋滋想到了小白狐绵软厚实的手感。
好想撸小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天渊（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