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渊（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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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祝雪亦步亦趋跟在君重昭身后，走得实在疲累了。
君重昭越走越快，沈祝雪在身后极力压抑着喘息声。
该死！
刚刚消耗太多灵气了，魔气有些压不住了。
沈祝雪灵体修魔，但灵气魔气本就是相互制衡对抗的两种道法，如太极图一般，要体内时刻保持两气平衡。
灵气温润，魔气阴邪。
但毕竟沈祝雪只修了十几年道法仙修，抛开死了的两百年不说，大多数时候还是修的魔气。
一旦魔气过多，他会暴虐失控。
那样的沈祝雪，才像个真正的大魔头。
方才那一下看似轻飘飘，实则消耗了沈祝雪这几个月修行下来的灵气六七成。
大意了。
人界灵气太稀薄了。
沈祝雪恍惚中看到自己手上已经在渗出丝丝缕缕发黑的魔气。
糟了。
这下真的瞒不住了。
身体开始发烫，意识有些迷糊了。
君重昭该不会把本尊一剑捅死吧……？
沈祝雪在混乱中，感觉胸口吊着的莲玉微微发热。
他听见君重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搅起神识海里层层波浪。
沈祝雪仰首，看见那人向来清冷的眉目染上一抹忧虑，眉间的三羽凤尾额印发红，添了抹艳色。
脑袋昏昏沉沉，大抵是君重昭身上的味道太好闻，沈祝雪眼前开始旋转发黑，他强撑着眼皮，想要看清些什么。
“睡吧。”
沈祝雪心中像是放下了什么，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兵荒马乱。
睡就睡。
本尊这次又是要睡几百年呢……
君重昭在沈祝雪背上贴了道昏睡符，这才慢悠悠抬眸看着面前人。那眼神分明淡然，却让人不寒而栗。
面前的根本算不上是一个人。
是一团人形黑影，里面蠕动着密密麻麻的黑线，阵阵腐烂的恶臭味道传来，令人作呕。
黑影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君重昭一句话没说，怀里抱着沈祝雪，一步一步往回走。他身上的威压如数释放。
黑影像是一团被丢进沟渠里的破败棉絮，身体里的黑线松散开来，渐渐开始向四处蔓延。
骤然，远处剑光飞来，道道凌厉，携着寒气，在黑影蔓延面前劈开道道两寸宽的深沟，错综复杂。
地壑剑气不散，转而飞进那黑影身体里乱窜，沙哑的惨叫声应运而起。
莹白色光阵几乎是突然地出现在黑影占据的地盘上。
光阵一起，邪祟消散。
黑影消失后，一道青色身影出现在光阵里处。
他用脚擦了擦地上的光阵，把阵法毁掉。
光阵里有一颗黑色珠子。
他捡了起来，好看的薄唇吹了吹上面的灰，放进了怀中掏出的白玉瓷瓶里。
沈祝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不知身在何处。朦朦胧胧听见有个声音不断叹气，期间夹杂着一些模糊字眼。挣扎之际却陷入了梦中梦，他看见一尾凤羽从高处飘落，伴着无边的业火。他闻到皮毛被业火灼烧发出的难闻焦糊味。慌张之际忽而从火中坠入终年不化的寒冰，寒意丝丝缕缕侵入骨髓，却动弹不得。
梦里叠着梦，梦里又和谁相逢。
沈祝雪昏昏沉沉，如同居无定所的游魂四处游荡，直到被那陨落的凤羽吸引。凤羽化作一人，烈衣炽红，高高站在神坛上，只留给下他一个无波无澜悲喜无关的眼神。
一阵心悸。
梦中惊醒，沈祝雪大汗淋漓，仿佛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翻天覆地的灾祸浩劫。
猛地睁开眼睛，摸了摸身上确认完好无损，要成了秃毛糊狸真的会被郁离笑话三千年。
放下心来，顺手扯着身边的月白袖子擦了擦面上颈脖间的冷汗。
等等……身边？
本尊穿的是玄黑色。君重昭穿的是月白色。
那这……
沈祝雪僵硬抬起头，正好望见君重昭微微眯起眼，似是不悦。
而此时更尴尬的是，沈祝雪发现自己枕在君重昭腿上。
沈祝雪：完了，他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个正经狐狸？
沈祝雪遭雷劫似的跳起来，却因为刚醒来头脑昏涨，着地有些不稳，见势就要倒下去……
君重昭指尖泄出一丝灵力编出张网，稳稳接住沈祝雪。
“多谢……”沈祝雪只想雷劫快快降下来，最好给地上劈个大坑让自己下去。
八百年里没有比这还尴尬局促的事。
君重昭微一点头，不再言语，倒像个闷葫芦。
沈祝雪惊奇发现体内的灵气魔气恢复了平衡。
谁干的？
君重昭似乎是察觉到了沈祝雪的困惑，袖中的手捏了个镇神诀，淡黄的光亮悄悄没入沈祝雪衣袍里。
他开口简明扼要道：“灵气不稳，回去再修静心术，加一月禁闭。”
沈祝雪闻言心跳漏了半拍，明明刚才魔气已经溢出来了，怎么可能君重昭没有发现？
本尊又不傻。
看现在这情况，君重昭十之八九是已经知道了本尊修魔了。
怎么办？
他好像不是很想揭穿本尊的样子。
本尊还是继续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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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重昭带沈祝雪去溪边浴洗了一番。沈祝雪倒是心大不怕暴露自己，毕竟本大魔头都死两百年了，尸骨都被狗抛出来传十几代了。
这叫个死无对证。
思及此沈祝雪心情转好，擦了擦脸上黏糊糊的汗再换了身衣衫，又是只郎艳独绝的美狐狸。
沈祝雪
期间君重昭看了眼投影石，便带着沈祝雪御剑往最近弟子赶去。
远远就见着那那几抹雪白衣袍，下去一看果真是江家人。
江扁浮因着和门派众人走失烦郁，所幸一路上还有个江白宿，二人联手勉强还能自保。路上遇到了三个洛家女修，见几个女孩子修为不高在这天渊也是危险，江扁浮便提议一道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欢脱不少。
江白宿也不知为何，一路上言语甚少，只是斩杀灵兽时下手颇狠。
几人刚从灵兽堆里杀出一条血路脱身，到溪边准备清洗一番。
那其中一个女修远远看见有人御剑而来，开口叫道：“你看那是不是迟遇尊主和沈师兄！”
几人抬头一看当真是二人，便是洗浴也不洗了，冲上岸边挥手喊着“迟遇尊”“沈师兄”。
沈祝雪脚尖一点，跳下剑稳稳落地。江扁浮不到十息便迎了上来。江扁浮身上不少的伤痕，想必是和灵兽鏖战时受的伤，细看雪白衣袍上的还有一些泥浆，已经干了。沈祝雪从怀中掏出聚灵、凝血、生肌等丹药，下发到几人手中，随后便招呼几人服下丹药后打坐调息。
最先醒过来的是江白宿。沈祝雪本着未来师兄应有责任心，问了几人的状况。
江白宿道他开先是和江扁浮被法阵传送到急流处，好在身上的御水符救了二人一命，上岸就遇到了大片的域蛇，只得在身上涂满淤泥逃过一劫。而后又遇到了洛家这几位女修，便同行也算是有个照应。方才又遇到了灵兽潮，他和江扁浮合力布下剑阵才开出一条路。
沈祝雪是知道域蛇的，这种蛇类微毒，品阶不高，大都停滞在练气初中期，但域蛇领地意识极强，好群居而行。其声如婴孩啼叫，每每集群而行时如众婴啼哭，故而域蛇也称“母见愁”。
三个臭皮匠还能干翻一个诸葛亮呢，这几百条域蛇能用蛇海战术干掉一个筑基修士。
沈祝雪想到这蛇带着七大姑八大姨和它二舅来打架就觉得这场面好笑。这种情况笑出声确实不太礼貌。沈祝雪强行赶去脑子里的游思妄想。
只是这天渊外围怎会有域蛇这类危险灵兽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天渊（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