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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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都有预先安插下的人手。
陈少白一行眼看楼顶打旗语说安全，正加速跑过，上面立刻换了意思，要后退。正在进退不得之时，冷不丁见那兄弟的尸体砸下来，喷着血在地上抽搐。
未及痛惜哀婉，箭雨纷纷。清兵带了劲弩，原打算给他们做刺猬，可实在没准头，除了伤及路人，就是被刚刚转了阵营的警察重阳掀翻在地——兵士不堪，清廷难继。
大个子和尚目标太明显，又是真正的练家子，于是费了点心思，找个木无表情的肮脏女人趁其不备一刀插进去，再由埋伏好的众人一拥而上，乱刀砍翻……
那边的刀光剑影李玉堂却还没瞧见。有人动了他的怀表，起迟了。急赶着出门，看看他们是不是都安全。
他们，陈少白和阿四，不包括重光。
那些个“他们”被喜庆的舞狮队阻了路，鞭炮阵阵浓烟弥漫，混沌中不少懵懂车夫被抹了脖子。活下来的，只剩会跑的阿四和刚刚找到杀父仇人方红等人。
自然，陈少白和李重光这时候不会死，他们任务尚未完成，需要坚持，继续撑下去。
但是没死的人多了一个，大个子和尚王复明。
铁打的身躯鲜血喷薄淋漓，目光依旧坚定。也许他只是个刀下冤魂，为了一口浑然正气走到这里，送朋友们一程。
阿四必须跑，可他不舍，已经是永诀了。一开始明明有点怕大个子，后来又觉得他好耍弄，明明再多几日，就会成为终生的好朋友，像少爷一般亲近。
“臭豆腐！臭豆腐！”还想再看看你……为什么没早点认识！
“我叫王复明！王复明！”他希望有人记得，自己是条汉子，有名有姓。
烟尘中，他送走了阿四，捍卫了公义，死而无憾。
阿四哭了，泪水在跑动中飞散，不过第一个目的地已经到达，他们，成功了一半。
再出发时，已经不是孙先生了。李重光假扮孙文上了阿四的车。最熟悉的阿四，最贴心的阿四，最听话的阿四。即使跪着哀求：“少爷不能去……求你不要去……”却不能拒绝重光的任何要求。毕竟为了这一天，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只需要多一个小时——即使死也甘愿，该死的，不正是他们这些自愿的殉道者吗？
李重光活了十七年，就是在等这一小时偷龙转凤的的明修栈道。阿四会陪他走完最后一小时，也许一同走向光明的明天，也许是没有未来的绝对终结。阿四会陪他，足够了。
再出发时，阿四的泪水连风也吹不掉。他对少爷说，自己晚上睡觉，一闭上眼，梦里全是阿纯。少爷说：我闭上眼，全是中国的明天。如今，他们可以参与缔造这个明天，只是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他们。
方红比不得李重光的无私无畏，她只觉得父仇比海深，一见到仇人，什么保护孙文就全抛开了，一路追过去，反而看见杀手们正布置炸药。一翻死斗，拴住门与他们同归于尽。
爆炸前，她只来得及说：“爹，女儿不孝。”天津，回不去了……
陈少白他们得到方红预警并没来得及躲远，炸药余威仍然震慑心灵。迟到的李玉堂浑噩间就要冲过去。
陈少白大呼：“玉堂！”伸手欲拦。李玉堂不顾他，上前看方红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本该弱质纤纤养在深闺的少女，竟然横死闹市曝尸街头，怎不痛心疾首，国体何存。
值勤警察显然更震惊。光天化日之下，大英帝国管辖的香港居然有人埋伏炸药这般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且不说没见过面的女王威严何存，光说扰乱治安破坏安定团结影响繁荣就是枪毙眼前这群奇形怪状的家伙一万次也不够。
陈少白自恃体面，还跟警察打官腔：“我们是过路的，不关我们的事。”
警察从来不怕书生，还是警棍飞舞大声呵斥。此时来了位长官，要他们少管闲事。偏偏嘴硬，说“事态严重，没有命令不能走。”
长官掏枪抬手将二人击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
一时震惊全场，陈少白慌张地奔回阿四身边，试图将他作为倚靠。直到持抢长官逼近重光所坐的黄包车，才猛然醒悟，奋不顾身扑上去，一下撞偏枪管。
枪声过后，竟是长官自己被爆头。
李玉堂冷汗扑漱，陈少白只是吓傻，他却吓呆了。情势危机，他们没时间犯傻——上有劲弩狙击，下有杀手暗藏。多亏志愿者沈重阳乔装清廷所遣，随行保护。阎将军等人亦在此时发现反骨之人，下令除去。
史密夫率众策马飞驰而来，居高临下派头十足问道：“你们想造反吗？这里是香港，是大英帝国的香港！把他们围起来！”
一声令下，警察们步伐整齐地将革命者团团围住。
史密夫冷冷地扫视一周，暗恨杀手猖狂，大白天穿夜行服随便蹲在墙头就算隐蔽了，不但杀气十足，傻气更不缺，心下了然。断喝一声：“李玉堂！你叱咤风云是吧？你没有试过被警察押着走那种滋味是吧？今天就让你尝试一下。”
李玉堂愕然，他从没想过史迷夫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走吧。”史密夫深知时不我待，厉声催促：“李玉堂！走！”
重光透过布帘缝隙看见老父的仓皇无住，心有不忍。可他心中装的更多的东西是民族和国家之将来。
有了警察的枪口护卫，杀手们缩回去半个头。
史密夫无奈地告诉李玉堂“五分钟后，全香港就没有警察了。老板命令我们全部都要撤。他说中国人的事就让中国人来管。最后一段路，我能送多远就送多远吧。”
革命之路迢迢，谁敢轻言舍命相陪？
史密夫尽力将最灿烂的笑容展现给李玉堂，对方却无动于衷。
香港警察的最后五分钟，献给全中国亿万同胞。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