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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 ...

  •   第11章 蜗牛
      舍不得看破就别张开眼睛
      不能够离开就不要接近
      ——from《忘记》周传雄
      怎么会严重了呢?
      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全身都疼,像筛了糠一样的疼。
      周身仿佛被三味真火煎烤着,烧得我口干舌燥。然而身上所有的毛孔又似乎都被堵塞住了,热气由内向外拱,到了皮肤却都被挡了回去。整个人就像被煮熟的虾子,脸上泛着潮红,呼吸困难。
      “别害怕!病情反复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江医生安慰道。
      想挤出微笑,但是长时间的高烧使我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只得勉强扯了扯嘴角。
      然而她误会了我的意思,忙道,“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呀!之前的只是保守治疗,一会儿我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若是渗出的积液没有办法被身体吸收,我会联络你的家人,尽快给你做胸腔穿刺,把积液抽出来就没事了。”
      “不要紧。”咬着牙强挤出三个字,用尽力气露出个和哭差不多的微笑。
      江医生还是不放心,又跟护士交待了一些需要特殊注意的事项,方才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
      哪怕我对她心存芥蒂,却仍旧无法对她心生厌恨。只怕,杜睿添更是如此吧。
      江医生,不管是单纯的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或是什么,至少她关心我。也不吝啬让我知道到她的关心。
      如果爸爸可以分一点关注给我,哪怕仅仅是一句要不要紧,或是露出担心的表情,就算要再我病倒十次八次,我也是愿意的。
      这样想着,慢慢又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隐隐约约两个人在病房内低声交谈。
      “情况不太妙,积液比预想中的还多。”女子的声音。低沉,温柔。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且完全没有吸收的迹象。”
      “那该怎么办?”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担忧,听着有些耳熟。
      “必须尽早进行胸腔穿刺。她胸腔里的积液太多了,高烧还一直不退,现在的情况是必须要先退烧。穿刺抽液的话,一次恐怕抽不干净,至少要两三次才行。”叹了口气,女子道,“你不要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对方并没有接话,两人很快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过了很久,男子道,“拜托你了!请尽快医好她。”
      女子的声音听来颇有些幽怨,“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吧!”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又是一阵沉默。
      苦笑一声,女子道,“从你走进病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就是她。没错吧?看到她,我也猜到几分了。”
      “她并不知情。”男子淡淡地说着。
      ……
      断断续续地又有些旁的对话,然而我终究是被高烧折磨到浑浑噩噩。在陷入梦乡的前一刻,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那个听起来耳熟的男声,应该是杜睿添呢!
      当年的那个孩子?说的是我吗?什么意思?
      等到再想仔细辨认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却敌不过睡神的召唤,复又沉沉睡去。

      过了一日,高烧的症状没有缓解,呼吸却越来越困难。
      九点钟一过,江医生过来给我量体温,然后带我去做超声波检查。可能情况不是太好,她的脸上一直没什么笑意。
      难得杜睿添没有去公司,一大早就在医院守着。无言的看了看他,慢慢垂下眼。
      向院方借了轮椅,他推着我到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风,阳光却很足。
      闭着眼享受着日光浴,不一会儿,一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杜睿添定定的看着我,道,“这么多年了,你跟鸿叔闹别扭也好,生气也好,自我伤害也好——无论你做什么,要什么,我都在旁边守着。能给你的我都替你拿到了;能帮你解决的都帮你解决了;不能解决的也尽可量的帮你分担了。但是,蓂子,”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要是存心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谁也帮不了你!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勉力笑笑,我说,“哥哥,我没事。”
      他说,“我不会让你有事。”
      四目相对,我看到他眼中的坚持。
      缓缓避过,我笑笑,说,“哥哥,我想喝水。橙汁。”
      他亦笑了,帮我盖好身上的毛毯,说,“等我一下。”
      追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住院部的大楼里,收回目光,近处走来一个不速之客。

      蓝光在他耳边闪烁,恶魔双手环胸,语带揶揄,“冰美人变成病美人了?”
      看着他英俊的脸上包着块碍眼的纱布,我端着面孔冷笑,“彼此彼此。您这样子也高贵不到哪去!”
      他笑,有些炫目又有些轻佻,说不出的妖邪魅惑。令我不由自主想起那日洗手间里见到的火辣一幕。
      思及此,唇角带了轻蔑,我说,“麻烦您让一让,挡住光了。”
      凌大少挑了挑眉,唇上带着玩世不恭,却坏笑着贴近身前,“你要是存心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谁也帮不了你!”他故意学着杜睿添说话,“蓂子,你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怒视。
      脸皮比城墙厚的凌大少无若其事的继续表演着——“哥哥,我没事——这是钓凯子的新招式吗?”他挑衅的道。
      “无耻!”紧咬的齿缝间恶狠狠挤出两个字。
      “承蒙夸奖!”他眯着眼,露出唇红齿白,笑靥如花。
      忍不住怒气上扬,手才抬起来就被他掳住。坏坏的笑着,他道,“冰美人,想要投怀送抱,养好身体才行啊!”
      潇洒的抛了飞吻,凌大少大摇大摆离去。拧着眉,心里仍不能平复因他而起的怒气。他脑上缠着的纱布明显异常,也刺眼异常。忍不住又狠狠剜了他一眼算罢。

      又过了一日。
      我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但还有些低热。
      江医生说如果烧退了,两日之内就可以动手术。
      公司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杜睿添这两日都是很晚匆匆来看我一眼,不到十分钟就急着走。连祥叔也是,好几天不见踪影。
      我隐隐觉得心慌,但无论怎么问,祥叔和杜睿添都以一句“没事没事,好好养病”打发了我。
      爸爸还是没来看我。
      我也懒怠再去听他们千篇一律“事情没忙完,实在没法赶回来”的拙劣借口。
      亲情这玩意,大概天生跟我叶蓂子绝缘。

      终于,在我住进医院的第十一天,江医生说,体温控制住了,可以动手术了。
      我就这样被推上了手术台。
      做了局麻,人还是清醒的。一贯温柔的江医生表情异常严肃,我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对我动刀动枪,索性闭了眼,任人宰割。
      江医生用一种全新的方法在我的胸腔上接了一个细管,再用引流瓶将胸腔内的积液引出。这样不用反复穿刺抽取,就能把积液取干净,最大限度的减少了我的痛苦。
      但是,人分男女,事有两面。
      痛苦减少了,不便就增多了——这根管子要片刻不离的我身上待满五天,或者更长时间。
      至此,我完完全全的成了生活不能自理,只能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除了睡,还是睡……

      迷迷糊糊的又是一觉,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我全身都像是散了一样。
      床前不声不响坐着一个人,似乎在等我醒来,看轮廓,像是杜睿添。
      “哥哥,帮我把床摇起来一点。”边揉揉惺忪的睡眼,我说。
      那人上前一步,利落地将床摇至适合靠着的角度。
      “嗨!睡美人,睡的好吗?”他说。
      嘴巴不自觉地咧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我叫道,“怎么是你?”

      第12章 捕手
      海平面九千公尺
      有人醒着有人沈睡
      ——from 《换日线》古巨基
      “很奇怪吗?”鹰似的眼睛里没什么笑意。“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江若凯警官悠然的调整了坐姿,摊开两手,故做不自在的轻咳两声。
      扯起一边嘴角,不为所动的拽了拽被子。
      刚正不阿的江警官今天没有穿警服,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装看起来像潮流达人多过警务人员。这样的他,比起身着警服时少了一分压迫感,但那一脸正气凛然仍旧让人不敢恭维。
      他的额上微微渗着汗,呼吸也有些急促;而此时,室内的温度并不高。冷笑。他应该是匆匆赶过来的才对。
      “说吧,有什么事?”看着他,我连假笑都省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他也不含糊,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郑道死了。”
      “郑道?”皱眉,对这个名字有模糊的印象。
      “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嘴角高高翘向一边,他的揶揄不加遮掩,“可见你的夜生活却是是丰富多彩啊!”
      “我应该记得他吗?”不客气地反问。
      审视的鹰眼片刻未离开我的脸——他可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应该有怎样的反应才算正常?”侧着头,我问。“或者说,你希望看到我有什么样的反应?”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抿着嘴笑,鹰眼精光不断。“真不记得了?在Princess June跟你们打架的那两个,你——哥哥的手下。”
      本就拧着的眉头直接打结,对他刻意加重“哥哥”二字极其反感。
      “你不用明里暗里冷嘲热讽,就算我们家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那个人的死活与我有何相干?”
      “自然大有干系!”不以为意的笑笑,江若凯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这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郑道被利器击中后脑,当场死亡。”
      接过来,只看了几眼就觉得恶心。
      照片里的人整张脸上布满血污,眼睛和嘴都有些肿胀。鼻子无力的歪向一边,不仔细分辨很难看出本来的面目。
      皱着眉将照片塞给他,江若凯撇嘴笑,“根据对现场的勘测和目击证人描述,事发时死者跟对方进行了激烈的搏斗。但他运气不好,从背后被撂倒,一击即中,当场毙命。”
      戏谑的朝我眨眨眼,他腾出一只手比划着。“你见过市场上现杀的活鱼吗——要把鱼敲晕还要几棒槌呢!这个——比那个还利落!”
      “好歹郑道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居然在自家地盘上让人给灭了!对了,案发地点是在Party Queen.”他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听着耳熟吧?你们家上周开的新场子。”
      说到这,他颇有些三八的将椅子向前挪了挪。“刚开的场子就出了命案,挺触霉头的吧?杜睿添找人去算了没有?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吧?需不需要找个高人拜拜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打断他。毫不客气的。
      他还是笑,笑得我脊背发凉。
      “你到底什么意思?”板起脸,我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当然有关系。”缓缓挺直了腰杆,他眼神一凝,重又变回豺狼虎豹的本来面目。
      “当时参与打斗的除了郑道,还有尚传海——那个被你打破了头的家伙。”见我点头,他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那个尚传海!郑道死了,尚传海却没死——但也受了重伤。可是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根据证人口供,从嫌犯进门到郑道身亡,前后不超过五分钟。这几分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逐日的内部清理,还是江湖仇杀……”再次顿住,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我。“只有找到尚传海,才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以为我知道他的下落?”我愕然。
      “你当然不会知道。”他笑,“但是有人会知道。”
      “你说我哥哥?”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他依旧一派轻松。“你的意思就是就的意思。”
      “你怀疑我哥派人杀死了郑道?”猛地坐直了身体,剧烈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引流瓶,引起了轻微的不适。我不由自主地轻咳了起来,“你凭什么胡乱怀疑人?”
      他继续笑,笑容越灿烂,我越觉得冷,发自内心的冷。“我没怀疑什么,是你自己在怀疑。”
      “你——”我说不出话了。想着那天在车上,杜睿添跟我说过,“昨天的事情,我会处理。”
      真的——真的是杜睿添做的吗?
      江警官的眼光渐渐凝结成一柄带着寒意的利刃,一寸一寸剥开我内心勉强筑起的保护网。“听说叶老大去了外地,逐日的一切都是杜睿说了算。”轻柔的语调充满邪恶的诱导意味。“也就是说——”

      “你怎么在这里?”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傻瓜都听得出来的火气。“谁允许你进来的?”
      门外,杜睿添手里提着水果篮,脸上像结了层霜,嘴角抿成直线,身体紧绷。“蓂子,你才刚退烧多久,医生不是让你多休息吗?”
      轻轻挑了挑眉毛,默默的垂下眼,对他和江若凯互相敌视的目光视而不见——刚才,他对我说话的口气相当严厉。
      适时,另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飘了进来——
      “睿,明天可以取导管了,到时候再做详细检查……”兴冲冲的走入病房,江医生的话才说到一半,陡的噎住。她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像被老公捉奸在床的小媳妇,讪讪的道,“若凯?你怎么在这里?”
      江若凯警官一语不发的挺直了脊背,刀一样的目光在杜睿添和江医生面上来回打量。两手在公文包上随意一搭,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一声一声,让人心生不安。
      屋内的气压降至冰点。
      只有我,轻拂了额前遮挡视线的碎发,不自觉地扯起一边嘴角,无声笑了笑——这三个人,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吗?
      女医生的不安,杜睿添的僵硬,江若凯的冷凝。
      还有我的,我的什么呢?
      下意识的甩甩头,我笑着,道,“明天就可以取出导管?真的吗?”嘴角勾出弯月的弧度,笑得天真,笑得无邪,笑得没心没肺。
      “嗯,对,没错,明天就可以了。”有些狼狈回过神,江医生目光里带了尴尬。
      嘴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两只眼睛闪闪放光,开心的搓着手。我道,“太好了!我都等不及了呢!”
      天真傻女故作无所察觉,然而杜睿添的目光却令我不自觉收了声。呶呶嘴,挑了挑眉,两手交握身体后靠,我以身体语言向杜睿添传递了一种讯息——只看戏,绝不参与。
      他的身体逐渐放松,然而江医生仍旧一付不知怎么开口的可怜相,无措的看着江若凯。
      后者眼眉一挑,不知所谓的冷笑出声。掸了掸裤脚的灰尘,他站起来,与床这头的杜睿添形成正对的姿势。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胶着了几秒,然后,他低头,看着我,说,“我走了,想起什么的话按照上面的号码打给我。”塞了一张名片到我手里,他说,“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似曾相识的话语让我有片刻的失神。握住。手中的名片是黑色的,除了姓名和几组常用的联系电话外,别无他物。
      江若凯三字以狂草写成,烫金的字带着凹凸的手感,有着说不尽的恣意狂涓。
      颇有些失望地追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就这么走了?
      然而,他突然在门口处停住,半侧过身子,目光越过杜睿添,说,“丫头,我并没有觉得姓叶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啊!”挑衅的看了看杜睿添,他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还有,不一定非要有事情才能给我打电话啊!”
      江医生被彻底漠视,直到这时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大叫一声,“若凯!”便也追了出去。

      第13章酸甜
      路上总有失了心的人
      一次两个受伤的灵魂
      开着正反同一扇门
      ——from 《爱可以疯》游鸿明
      两位主角相继消失在视线中,回过神来,就见杜睿添一脸阴郁的靠在床边,一直盯着我手中的名片。
      笑笑。我说,“哥哥,我冷。”
      了解的点了点头,他走过去,轻轻把门关上。
      随手将江若凯的名片压在枕头下,我脸上再挂不住笑,“郑道是我们杀死的吗?”
      我用了“我们”,是因为相信如果郑道之死真是杜睿添所为,必定是因为在酒吧里跟我发生冲突的缘故。
      挑挑眉,平素淡然的脸上隐隐有些动怒。“我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哥哥!”我急道。“难道……”
      “好好养病,”截断我的话头,他不留半点回旋余地的道,“这个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用去理会那个警察说的话。”
      闷闷的住了口,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逐日的事本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举凡与逐日有关的,杜睿添的态度就是父亲的态度,容不得我挑衅。
      这样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挨着床边坐下来,杜睿添有些许的缓和,“明天就可以摘掉引流瓶了,开心点!”
      话头转回来,不由自主想起不久前这屋里上演的那出大戏,脸上的线条硬了几分,不自在的侧过脸。
      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思,他的神色复又凝重。扳过我的肩膀,狭长的眼里透着说不出的疲惫,甚至是有些哀求的,他道,“相信我。不要胡思乱想!”
      挑挑眉。
      他叫我相信他,相信他什么?
      我有什么资格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第二天,顺利的取出了引流瓶,又做了全面详细的检查。
      报告说胸腔内积液几乎已经完全被抽出,如果没有意外,三五天之内就能出院了。
      江医生神情专注地看着彩超报告,鼻尖上微微渗出汗珠,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打量她的目光。看着她柔美的侧脸,我突然生出些从未有过的好奇。好奇她,杜睿添,还有江若凯。他们三个之前有着怎样的过往。
      这样一个美丽娴静,事业有成的女子,在另外两个男子的心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分量?
      会不会是如我想象的,三流电影中的情节?
      这个女子的心,最终落到谁的身上?
      杜睿添?还是江若凯?

      我猜测着,想象着,也无言的观察着。
      然而直到出院,我没有提起只字片语。

      到了出院的那天,我请杜睿添买了花过来。本该由我亲自送给江医生来表达谢意,然而在见到江医生的刹那,我退却了。
      许是想留点时间给他们叙旧,又或者是其他。
      我说,我去下洗手间。
      杜睿添的眼中闪过微怒,却没有拆穿我。
      闪身走出楼外。
      这十分钟却如同过了十年那么长,那么备受煎熬。
      抱着膝盖蜷缩在车门口,头埋在衣服里,微风过处,连心也是凉的。一双眼巴巴望着门口,等到杜睿添终于从里面出来,忍不住迎上去,苦笑着,我道,“我打不开车门……”
      沉默的开了车门,他将旅行袋放在后排座位上,看我系好了安全带,便利落的发动了车子。
      “不回公寓吗?”眼见车子驶入东环路,我问道。“去别墅那边?”
      “嗯。”含糊的应了声,他的沉默中带着僵硬。
      笑笑。不理他的异常,我说,“江医生的医术真是不错。”
      沉默的看了我一眼,他专注的开着车。
      我继续道,“江医生是个好女人,能娶到她的人有福了。”
      他还是沉默,然而厚重的呼吸却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可我并没打算就此罢手。挑了挑眉,我说,“男未娶,女未嫁,总还是有机会的——呀!”
      突如其来的刹车截断了我的话尾,从来都是淡然如止水的男人全身僵硬如石。紧握着方向盘的两手青筋爆出,倏地扳过我的肩膀,隐忍的怒意自他指尖清清楚楚传来。他说,“你可以装作不明白。但是,不要把我往相反的方向推!”
      心虚的垂下眼,我说,“哥哥,你说什么呀?”
      狭长的眼睛几番挣扎,终于,他缓缓叹气,道,“对不起……”

      进了别墅,两人仍是相顾无言。
      闷闷回到房间,扭开电视,电影频道正播着周星驰的老片《大话西游》。里面的唐僧絮絮叨叨说着:“你想要啊?悟空,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
      嘴角扯出笑,苦涩的,掩饰的,不知味的。
      不!我不想要!我什么也不想要!
      因为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得不到的……

      这时楼下响起一阵吵闹声。披了外套起身,迈了一半的步子停了下来——
      “这事必须得让鸿叔给我们做主。阿道不能白死!赶快把鸿叔找回来!”
      “海哥,您别急。鸿叔不在,这不是还有添哥吗!”另一个声音道,“有添哥在,你害怕什么啊!”
      阿道?海哥?
      挑眉。
      难道,是尚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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