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爱》水****银

46、我怀念的（三）

　　杨姐今天有事不在，家里没人做饭，铛铛换了件衣服随钟司希尧到附近的曼谷餐厅吃晚饭。三个人的情绪都不算高，一顿饭吃的比平日安静不少。希尧从头至尾都没什么胃口，钟司连夹了两回菜都被她挡了回来，忍不住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没精神。”
　　希尧微微侧头避过，眼尾瞥过对面的铛铛。她们相识多年，很多时候不需开口就能领会对方的意图，铛铛今天沉默得有些反常，她看着她手里的筷子老半天才举起来一次，吃得心不在焉。希尧想起钟司进门看到她时说“不是说明天回来吗”，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给拧紧了，她放下餐具，拉开椅子，“我去下厕所。”
　　同下午突然决定提前回来一样，她这个无意识的行为里或多或少包含了些试探的成分，但她又拒绝承认这个试探背后的用心。或者说，她已经失了方寸，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从洗手间出来希尧接了个电话，一个家长打来询问孩子最近的学习情况。她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但洗手间门外巨大的植物确实将她挡得严严实实，从外面完全看不到这边的动静，但她对另一头的情形看得却是一清二楚。
　　希尧几乎没有听清家长说了什么，满眼满心都落在不算远的那个角落里，在那里，铛铛正激动地同钟司说着什么。从她站的角度看不到钟司的正脸，只能看到铛铛一双手紧紧攥着，脸上涌起异样的潮红，看上起似乎就要哭出来。
　　希尧微微弓起身子，觉得身体有一部分被突如其来的疼痛麻痹了知觉。记忆中的铛铛是个即使遇到天大的困难也会露出一付无所畏惧的面孔的开朗女子，她见过她毫无风度的大笑，见过她暴跳如雷，见过她气势汹汹地与人对骂，唯独很少见到她掉眼泪。
　　可就是这个没心没肺整日嘻嘻哈哈的冉铛铛，她最好的朋友冉铛铛，正对着自己的男人掉眼泪？！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她想起某次跟铛铛插科打诨说起孩子的父亲，铛铛开玩笑的说她跟钟司早有了私情，问她要不要成全他们。其实她一早就给了自己暗示的吧？而她却傻呵呵地说什么“男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衣服随便换，手足不能断。”
　　当真随便换吗？
　　当真可以吗？
　　希尧浑浑噩噩地想着，连多一秒钟也看不下去，转身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拍着脸。
　　她在洗手间里待了很久才出来，回去时铛铛已经恢复了常态，连眼底那抹哀怨怅惘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两个人都没有问她为什么离开这么久，希尧忍不住侧头看了看钟司，却只看到一片神色如常，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迹象。她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将餐具向桌子中间推了推，不耐烦地道，“还吃不吃了？不吃就结账。”

　　将铛铛送回去后两人直接回了家，钟司洗完澡出来，希尧还坐在床边发呆。
　　一整晚她都维持着这种若有所思的神情，无论对她说什么都毫无反应。钟司坐过去拥住她，“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她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挣扎一下，淡淡道，“没什么。”
　　这世上有一种人，嘴里越强调没什么，就越是有什么，典型的口是心非。钟司并不戳破，用力搂了搂她，“下次出差是什么时候？”
　　她心头一跳，倏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看着他，“还没定下来，要开过会才知道。”
　　他拿过木梳帮她梳理头发，“如果工作太辛苦就不要做了，好不好？”
　　她还保持着先前戒备的状态，一瞬不瞬盯着他，“还好吧，算不上辛苦。”
　　从前他们因为希尧的工作起过争执，钟司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只是看到她明显低落的情绪有些担心。他扳过她的身子，“尧尧，你到底怎么了？”
　　“还记得我们在澳洲买的那只古董表吗？”她慢慢对上他的眼睛，“有个朋友很喜欢。”
　　他对这个话题不怎么在意，只是关心她的情绪，“她想要？”
　　她异常专注地看着他，低低道，“应该是吧。”
　　“你不是很喜欢那只表吗？”他记得那块古董表，她几乎是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得爱不释手。
　　“是很喜欢。”希尧露出一个相当诡异的笑容，“你觉得我要不要割爱送给她？”
　　钟司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了她，“既然你那么喜欢，我们明年过去澳洲，争取帮她找块一模一样的就好了。”
　　她眼光浮动却面露恍惚，“可那表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吧？怎么找一模一样的？”
　　他放下木梳抱了抱她，“就因为是独一无二的，才更加不能送人！”
　　她眼里恢复了些微热度，却在瞬间再度湮灭，几乎有些神经质地看着他，“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钟司亲了亲她，“傻尧尧，你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跟人分享的吗？”
　　希尧在他怀里垂着肩膀沉默良久，双手慢慢攀上他的颈子，以近乎哽咽的声音呢喃道，“我们生个孩子吧。”
　　这句话同时击中两个人的心脏，钟司就势将她压倒在床上，两人以异常激烈的姿态纠缠起来。希尧像是一根浇过汽油的干柴，只凭着零星一点的火光便疯狂地燃烧了起来，她的指甲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他用力，她更用力。钟司被抓得疼了，拉下她的手固定在身体两侧，希尧突然就不依不饶了，啪的一巴掌挥在他脸上。
　　钟司莫名其妙挨了打，有些不悦的道，“你到底怎么了？”
　　希尧喘着粗气说不出话，只用力推开他，抓起睡衣进了浴室，钟司跟在她身后，被锁在门外。
　　“尧尧，把门打开！”他拍着门，忧心忡忡地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天跟瑷枫吵架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心情不好。”她否认道，“你让我一个人待会，我洗个澡放松一下就好了。”
　　门外安静下来，隔了一会钟司说，“你到底怎么了?不能跟我说说吗？”
　　希尧的手就握在门把手上，几乎失控地就要冲出去质问他：他和铛铛是什么关系？铛铛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这样的问题在她心里纠结多时，她不敢想，不敢问，甚至不敢去寻找真相。就算答案已然呼之欲出，她仍存着一点侥幸心理。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他们彼此相爱呀？
　　他怎么能在爱着她的同时却让另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希尧慢慢缩回手，在淋浴喷头里喷出水的同时，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