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载》1O62

348、母爱如春雨

　　“快来快来！赶紧洗脸、给太公太婆作揖。”母亲嚷道。

　　餐桌上摆了一只拔好毛的鸡，前面立着两个酒瓶，瓶中各插一只大红蜡烛，点燃。沿桌一圈摆满十三个碗、十三双筷子、十三只杯子，象征祖宗十三代。每个碗里添了一口饭，杯里倒了一点饮料，让先人先用膳。

　　桌下放了一个小铁锅，锅里给祖宗烧了些纸钱，我们常常对着蜡烛，站在铁锅前，双手合十，弯腰作揖。

　　母亲这时总是从厨房里传来欢快向上的声音：“太公太婆保佑啊，保佑我屋顾逸今年找份好工作，今年争取找个女朋友回来啊。”

　　揖作完，进贡的拔毛鸡端了下来，放上一碗“财鱼”，象征年年有余，财源滚滚。碗里的饭倒在一起给奶奶家的鸡鸭吃，人不能吃，母亲说“人吃了会变傻，不晓得广话”。

　　仪式结束，母亲又叫嚷着让大家上桌，准备吃饭，她在厨房呼哧呼哧，一道一道菜就这样出炉了。她总爱拿起手机，拍照，发给三伯母，炫耀一番，我总要嘲讽一句：“让手机先恰。”母亲喜不自胜，有时拍完，还要给我瞅瞅，一副得意的模样：“是吧？！”

　　在此之前，她还在骂骂咧咧：“你看你爸，年年都这样，也不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可是除夕！也不看看都几点剌？都十二点钟哒，别屋早已经恰完饭哒！”

　　父亲上午到店子里闲坐半天，过年这天一般没什么生意，他是等他老年朋友钟伯伯将上几局。有时到奶奶家东叠一下，西扫一下。不管怎样，总要让母亲催骂几句，他才上来。

　　至于顾维，呼呼一觉睡到十一点，母亲进他房间来来回回喊了好几回“好满崽，快起来，今天除夕，快去作揖”，他才艰难起来。

　　母亲让我想起《朝花夕拾》里的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