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七十载》1O62

347、达伯母

　　三伯母达秋风十分能干，厨艺师承其父。过去，人家办酒席总要请她老父亲过去做菜，耳濡目染下，成就了三伯母一手人人称道的厨艺。

　　雨陀总是夹菜时说一句：“舅妈，你屋这牛肉好好恰！”他妈妈玉兰这时鼻子嗡一声，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儿子雨陀说：“你不知道你舅妈别人请她去馆子里做菜！”

　　和达伯母能干一样为人熟知的，是她那家喻户晓的精明。比如，她老装些鸡蛋，放到她外公家（注：文中“她外公”指的是她父亲，因为风俗习惯，女人会随儿子叫她父亲“外公”）。玉林姑姑给奶奶买了个两三百的电饭煲，奶奶说不会用，便被三伯母给拿去了。吃席时，收菜她是大头，人家只能瞠目、无奈、尴尬。

　　虽然人言中的伯母口碑并不好，但我对伯母的印象并不坏。鲁迅在《朝花夕拾》里写，他们小时候喜欢偷吃冰，沈四太太让他们别吃，他们很讨厌她，还给她取外号“肚子疼”。而衍太太，总是和蔼笑道：“好，再吃一块，我记着，看谁吃的多。”

　　三伯母身上，多少有点衍太太的影子。新年第一天，母亲邀她上来坐会儿。她走到我的房间，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瑜伽垫，我提醒着：“伯母，别踩到了。”伯母低头看了眼，一边说着“哎呀，你这垫子上怎么这么多灰”，一边又踩上去，连连踩了好几脚，像是对旁边的母亲道：“哎呀，你屋这垫子踩哒有印子哋。”

　　我对她的厌恶之情，渐渐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