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爹他非要篡改剧本》大叶湄

20、第二十章

　　蒋承轩已经拿了枪在手，待蒋敦话音一落，他就一个平地扫落叶似的，把靠近门的叔侄二人给撵出了院门，然后顺带手的重新又把门栓给插上了。

　　一家子人全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直把被撵出门的叔侄二人给看傻了，尤其蒋承志，最是个忍不住的性子，跟前一脚就踹在了大门上，声音吼出八丈高，“全族老小几百口人，没得因为你们的一时意气就送命的，大伯，你不是最讲礼仪廉耻的么？亲人之间便有什么误会，你也不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便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也姓蒋，还有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你难道要叫他同你们一起死么？”

　　蒋霖已经气的脸上青红交加了，一挥手就叫了跟来的仆从道，“把门撞开，今天他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兹事体大，可由不得他胡来，想拉着全家一起死，也得看我同不同意，撞门！”

　　他们来的急，呼啦啦的带了一帮子护院，还全骑了马，从进村开始就没想低调，这会不过半刻功夫，就将徐家坪村里的人给引出了一多半，全挤在外围张望，蒋霖和蒋承志的声音又高又急，当然是随风传了出去的，这下子人群便嗡一声炸了，接头交耳的讨论，不知道这蒋府发生什么了，居然找人找到这里来了。

　　陶春芳午时得了徐灵芝一碗獐子肉，这会儿发现是她家门上热闹，便伸头也来看，结果远远的就听见蒋承志在门上叫嚣，当时就皱了眉头心中不喜，又见这一群人不讲理的开始撞门，就上前一步开了口，“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县上蒋员外府的大少爷么？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人家家有事不开门，你们怎么还带强行撞进去的？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啦？”

　　蒋承志回过头来眼神凶恶瞪着人，“乡下愚妇滚开，这里没有你开口说话的地。”

　　陶春芳一听就来气了，插了腰上前，一伸手差点戳中他鼻子上，抬高的声调又尖又细，“把人全家搜干净了一文铜板也不给带的赶出府时，怎么不说礼仪廉耻，那时候怎么忘了亲族之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现在摊上事了，知道来求人了，有你们这样求人的么？真是好意思，便你们府里招了祸事，关他们一家出族除了名的什么事？搁哪个衙门里也说不上他们现在跟你们是一家，你们家当时撵了人出府时，可是叫了铜锣手连敲了三天铜锣宣告的，现在还想绑着人家同你们一起共生死担祸患的，你当全湖亭县的人都傻子呢？说破天也是你们占不着理，快别砸了，砸坏了可是要赔钱的。”

　　她本来在村里的妇人圈就有些威望，不然徐天厚也不敢暗戳戳的加害她，就怕的人言可畏，现在那层窗户纸叫她捅破了，徐天厚这些天就鹌鹑了，陶春芳反而多愿意出来走动，并扬言哪天没看到她出门，不用怀疑，定然就是徐天厚伙同外头那个姘妇害了她，搞的现在全村人都成了她的眼睛，盯的徐天厚更不敢动。

　　他要还想在东坨村徐家坪这地界上呆，就不能让道德败坏到被人唾弃的地步，因此哪怕他外头有人的事被爆了出去，只要人不往家带，他暂也不动陶春芳，就还能维持这表面颜色，和些微的村长威望。

　　陶春芳出门探究竟，他当然也挤在村人中间观望，本来还想当缩头乌=-龟，当不知道蒋家人进了村，结果陶春芳这一嗓子，直接就把人给得罪了，看样子还是往死了得罪，这可把他吓的不行，立即跳出来拉陶春芳，边阻止边赔罪，“蒋三老爷，蒋大少爷，你们忙你们忙，我家这婆娘疯了，她的话你们不必放在心上，我这就带她回家，再不叫她出来胡言乱语。”

　　但陶春芳的话显然是激起了村民的反应，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了。

　　“就是，当初撵人出府，又出族除名的，可没见他们讲情分，那做的……跟仇人没两样。”

　　“哎呀，这有什么的，当初蒋家二太太为了让肚里的娃占个长字，说是没满月呢就硬喝了催生汤，愣是抢在灵芝前里把孩子生下了，灵芝回村看老徐时可气的不行，本来该是她家承轩当大少爷的，现在这个……咦，从娘胎里就在跟他堂兄弟抢东西，不地道啊真不地道！”

　　“这蒋大老爷在咱这里也住了小两年了，人就是很清正知仪的读书人，那边村学的老童生都还要找他问学问呢！咱这是真没感觉他有蒋府那边人说的，什么假仁义，真小人等品性，这蒋氏啊，也真有意思，好好的秀才老爷说除族就除族了，也是真舍得啊！”

　　谁说不是呢！管哪家族里出个会念书的读书人，那不得供着捧着，当全族的希望啊！只能说大族就是有狂妄的资本，人家不稀罕一个小秀才。

　　议论声虽小，但挡不住大家就围在一处说啊，那细细密密的话语就跟刀子似的，串进耳朵里割在人心上，把蒋承志和他三叔都给说黑了脸，更气的火冒三丈，直想叫人把这群围观的村民全打死。

　　“徐-天-厚……”蒋霖眼冒凶光的瞪着徐天厚，他当然是认识他的，出口冰冷，“你这个村长要不想当，那就换别人来，一个婆娘都管不住，要你能干什么使？还不快把这帮人弄走？”

　　徐天厚擦着脸上的汗，开始一个人拱手请人离开，这个大爷那个三奶奶，特别是陶春芳，声音近乎哀求了，“先回家去，回家里你想要什么直管说，我都尽量满足你，让他们都散了，别围这了。”

　　陶春芳眼珠子转了转，冲着院里道，“灵芝，你别怕，他们要是敢用强的，你就也用强的，我保证，村里人全都呆在家里，谁也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就是后头有官府的人来问，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是蒋家人先来砸的你家门。”

　　这话，简直就是在告诉徐灵芝，回头你们打起来了，便闹出人命，我们村里人也都是不知道的，官府就是来找人证，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都被赶回家呆着了，外头发生什么谁能看到啊，又没长透视眼。

　　徐灵芝捂着嘴差点笑出声，隔着墙朝外喊，“那就多谢春芳姐了，回头我在家门口摆几桌席，到时候请村里大爷大婶们来吃啊！”

　　蒋霖他们叔侄又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这内外传话的意思，一时间硬生生喊停了府中护院，他们是知道徐灵芝身手的，尤其现在还添了蒋承轩，万一，就是说万一打起来，他们顾忌着要绑蒋敦这活口往府里去，徐灵芝那边可不会朝他们留手的，真万一见了血，他们这打头的叔侄怕顶不住。

　　蒋承志小步移到三叔身边，低声道，“三叔，祖母说了，不能硬来，要哄着求着大伯去一趟，回头，等回头事了了，咱们有的是机会……咳……”

　　蒋霖沉着脸梗了脖子终于点了头，昂着下巴叫蒋承志上前，“你去。”

　　蒋承志心中暗道晦气，却不敢同蒋霖讨价还价，只得捏着鼻子站到了门口，开始软语相求，“大伯，求您看在一脉相连的份上，跟我们走一趟吧！祖母也说了，只要您今天肯搭把手，那功名的事咱不说了，就重回族的事，她可以再跟族长伯爷那边商量商量，毕竟咱们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嘛！”

　　蒋承轩持枪与他一门之隔，闻言嗤笑一声，“蒋承志，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跪下求，像去年我回府借银子买药时那样的，跪-着-求！跪下！”

　　他一声高喝，伴随着杵地的枪头响，震的门外的蒋承志心间一抖，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眼睛往三叔那边望，却见蒋霖薄唇紧抿，朝他点头，用嘴型道，“跪吧！”

　　蒋承志感觉特别屈辱，盯着院门的眼睛似要喷火，却下一刻又听蒋敦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想三弟应该给做侄子的当个表率，我这当大哥的是能承受你一跪的。”

　　蒋承志愕然扭头，就见他三叔张口就道，“蒋敦，你别欺人太甚。”

　　“我今天就是要欺你了怎么样？想请我回府，哪那么容易？你说一句我就跟你去，你当你一语千金呢？还是用你县慰女婿的身份？呵，你身份要管用，还用得着上我门上来？跪不跪随你，就像春芳嫂子说的那样，蒋府的祸患与我一个出族除名的人又有什么相关？想死不用到我门上来报丧，我穷，出不起你们府上的丧仪。”

　　蒋霖眼睛瞪的像铜铃，他万料不到，在他印象里一向儒雅清隽的大哥，现在居然能说出这般刻薄的话，句句如刀，凉薄至此。

　　他咬牙，似要在门上盯出个窟窿，半晌，才对着身边的蒋承志道，“跪，今日我们叔侄就跪在这里，跪请你回府救急。”

　　就听里面传来蒋敦的话音，“薇姐儿，去点根香，一柱香后，开门迎客。”

　　也就是他要他们在门外跪足一柱香的时辰。

　　蒋霖急的不行，气愤道，“一柱香的时间太长了，母亲那边拖不了那么久，你莫不是要耍我们？跪了又不跟我们去？”

　　蒋敦在门里嗤一声笑道，“放心，我这人别的没有，信用却够，我说跪一柱香就走，就保证不会出尔返尔，至于老太太那边，你太小瞧她的能耐了，她想拖住的人，必然是能拖住的，放心，且误不了事。”

　　如此，蒋霖便带着蒋承志一道跪在了院门外，他们带来的护院互相观望，最后也齐刷刷的跟着跪了一长溜。

　　算了，毕竟也是曾经的主家，跪他不丢人。

　　直到香快燃尽，蒋敦才让长子打开了门，徐灵芝上屋里哄小的睡觉去了。

　　一行纠缠了半天的人，终于看到了他们求许久的人，就见蒋敦面色极为红润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精神头特别足，一双眸子耀眼非常，熠熠的巡了跪满一地的人，捋了下袖子轻甩举步，施施然道，“行了，也都跪足了时辰，可以走了。”

　　仿佛又回到了他还是蒋府大老爷时的派头，那行止间哪还有颓废消极，又或一蹶不振呢！

　　蒋霖跟后头面色晦暗不明，蒋承志则轻轻瞪了旁边跟上来的蒋承轩一眼，却不巧被抓个正着，叫蒋承轩拿手作势要挖眼珠的行为，吓的缩回了脖子。

　　等着，等家中过了这一劫，看小爷不带人套你麻袋去，定然要打你个半死，以报今日下跪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