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未歇》同生欢

76、请罪，罚跪

　　浮生偷偷去送恒迦的事，高长恭一回到府里就知道了，此刻，他正站在浮生房内看着那张字条
　　“千里送君 师傅莫怪”
　　高长恭捏着手里的字条面色沉沉，虽有赵钱孙李护着她，可心里还是担忧不已，就怕她事事强出头给自己弄得一身伤回来，可眼下他还不能贸然前去，否则计划败露，功亏一篑。
　　而另一边，浮生和赵钱孙李将送恒迦到城外百里地，几人策马往前时前头不远处突然看到一辆马车，待他（她）们靠近，恒迦自己先急急跳下了马，那马车帘子被从里头撩开，一位布衣妇人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幼童下了马车，此人朝恒迦深深行了一礼
　　“四公子。”
　　浮生只看见恒迦激动又局促的伸手去抱那孩子
　　“方姨，把孩子给我吧。”
　　“哎。”那被叫作方姨的妇人把孩子送到恒迦怀里，穿着粉糯小裙子的孩子一看到恒迦就咯咯笑了起来，恒迦整个人瞬间变柔软，他小心翼翼，笑容浅浅的看着怀里的女娃，浮生心里嘀咕
　　“这家伙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再看那孩子的眉眼，清秀可人，还真与恒迦有几分相像。
　　浮生满心狐疑的走上来“恒迦，这是…”
　　恒迦逗着怀里的孩子头也未抬“是我二姐的孩子。”
　　浮生一脸震惊的再次看向那奶娃娃“这…”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高家人，只是我斛律家的后人。”
　　浮生脑子一片混沌，这信息量实在太大，她捋一下，这女娃确实是高纬的血脉，可人人都知斛律婉仪只生过一个小皇子，那岂不是…莫不是，小皇子是假，眼前的孩子才是真的小皇…不对，应该说，是真正的小公主。
　　浮生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孩子，只听恒迦继续说道“可惜，她生在这乱世，日后，也只能同我隐姓埋名直到天理昭然的那一天，灭族之仇，不报不休！”
　　孩子似乎能感应到恒迦的情绪，变得不安起来，那红红的小嘴一瘪顿时就哇哇大哭，哭声将恒迦从恨意的深渊里拉出来，他连忙轻声哄她
　　“不怕不怕，舅舅在。”
　　浮生心疼又怜爱的看着那孩子，忍不住朝她伸手，孩子泪珠涟涟一双圆圆的眼睛朝她看过来，委屈的表情惹得浮生心都化了，只见那孩子伸出两个粉嫩的小拳头朝浮生迎了上去，恒迦见状便将孩子递给她，看着怀里软糯糯的一团，浮生温柔的看着她问道
　　“你们准备去往何处？”
　　恒迦一顿随即说道“看来王爷还什么都没同你说啊。”
　　浮生抬头一愣“什么？”
　　“我们去的是北周，是以你娘家人的身份去的。”
　　浮生不解的看着他，恒迦眉眼一挑
　　“也就是你这北周皇后李氏身份的…哥哥，宇文邕到现在还对外谎称你受了重伤闭宫静养，任何人不得探视，那北周还无人知晓你真正的去向，我此去，便是借着探视你的名义去的，这身份，已经安排好了。”
　　听罢，浮生的眉头更紧锁了几分，什么时候的事，她又不知道
　　“师傅怎么又这样。”
　　“王爷这不安排得挺好的吗，这也是你们的后路不是。”
　　浮生无奈长叹一声，继续抚弄孩子的小手道“也罢。”接着她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蓦的抬头
　　“这么说，这孩子若算是你的后人，你是我兄长，那她岂不是该唤我一声姑姑。”
　　恒迦眸子一定，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只是…
　　“那这孩子得姓李，取新的名字没有？”浮生兴奋的抬眸。
　　恒迦尴尬摸了摸后脖子“还没，要不你给她取？也算是你这姑姑的见面礼。”
　　浮生嫌弃的白他一眼“你可真随意。”，浮生重新低头看向怀里小人儿，她心思一转，轻轻抚摸她滑嫩的小脸道
　　“念婉，便唤念婉吧，李念婉。”浮生声音温柔如水
　　恒迦轻轻读出“念婉，念婉。”他想到了斛律婉仪，然后暖暖的笑道
　　“好，就叫念婉。”
　　怀里的小人儿竟然有回应，突然就咧开嘴哼唧了一声，恒迦摸摸她的小脑袋
　　“念婉，你姑姑有心了。”
　　浮生轻声软语哄着孩子，她抱着孩子和恒迦坐上，不知不觉已离了邺城数百里，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她依依不舍的看着怀里熟睡的念婉，恒迦小声道
　　“好了，给我吧，这离邺城已有数百里，不会有危险，你就送到这吧。”
　　浮生十分不舍的将念婉轻轻放在他的臂弯内，视线却依旧不舍得离开。
　　“吁～，姑娘，该回了。”外头李偲喊道
　　浮生长长呼了口气眼眶似有些泛红，她抬手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她一直戴着的玉珏，然后又将其小心的系在念婉的脖子上。
　　“这是师傅送我的，是我从小到大的护身之物，今日便赠予念婉，就当作我这姑姑的临别礼，愿她从今往后无灾无难，日日欢喜，岁岁欢愉…”
　　浮生生出了哽咽，她别过头又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
　　“既是送礼，那便不能厚此薄彼，这短弩是师傅特地为我做的，短小精悍，可连发三箭，用来保命最合适不过。”她说完见恒迦没手拿，便放在一旁。
　　恒迦不忍她太难过便打趣道“这玉珏是王爷送你的，这短弩也是王爷做的，那这礼，究竟是算你，还是算王爷的。”
　　浮生尴尬的轻咳一声然后脸皮厚的说道
　　“这…算是我和师傅共同的心意，你领了便是，哪来这么多话，小心吵醒念婉。”浮生压低声音看了眼念婉，外头已经有其他人来接应了，浮生下了马车目送他们离开，恒迦拨开车窗的帘子最后说了一句
　　“记住我曾说过的话，若你需要我，我会到你身边。”说罢便把帘子放下，马车渐行渐远，浮生眺望远处
　　“四公子这是对姑娘还有贼心呢。”李偲不合时宜的说出了一句煞风景的话，赵义直接给了他一记拳头
　　“你懂什么，这叫…”赵义胸无点墨，一下难住了，他用两边胳膊肘顶了顶他左右的钱尔和孙三“叫什么…”
　　“佛曰：一念放下，万般自在。”钱尔赵义异口同声，四人再同叹一声“唉～”
　　邺城外，早已经有人在等着浮生了，恒迦坠崖消息一传回京，高长恭立马就领着一队人马出城了，原本是做戏，这下他是真的着急了，这会看到远处策马而来的五人，这才松了口气，但马上神情又变得严肃起来，这么多人在，他不能立刻上去揪着她教训一顿，浮生低着头跟在赵钱孙李后面尽量不让旁人看出异样。
　　“我们有负王爷所托，四公子他…坠入深谷，尸骨无存。”赵义一脸悲愤，其他将士们也一脸凝重，高长恭上前几步沉沉道
　　“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前半句语气很重，听得浮生心尖一颤。
　　“是！”
　　浮生跟在赵钱孙李身后离开，和高长恭擦肩而过时，她明显感觉到森森寒意，冻得她身子一缩，小步子连忙加快头也不敢抬的落荒而逃。
　　待走出好远浮生才松了口气，她回头望去心有余悸道“师傅是真生气了啊！”
　　孙三难得看到她如此害怕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姑娘要不自己先认个错，这样王爷能气消一些，姑娘受的责罚也不会过于太重。”
　　赵义凑过来“对，先下手为强。”
　　“啧，大哥，这话可不是这么用的。”钱尔插话。
　　“哦哦哦…反正就是，你得抢先一步认错，再撒撒娇，这样，王爷也就不好发作了。”
　　浮生眼珠子一转“那我试试？”
　　李偲忙不迭点点头给她打气“放心去。”
　　皇宫隆基堂内，一侍卫来传话
　　“如何？”高纬的声音透过层层纱帐传了过来
　　那侍卫恭敬跪地回话“回禀陛下，祖大人已将事情办妥，兰陵王一接到消息就往城外去了。”
　　“能确保万无一失？”
　　“陛下放心，绝无生还可能。”
　　高纬压着冯小怜声音懒散“退下吧。”，说罢他便俯身在冯小怜那对莹白的雪峰上啃咬起来
　　“是！”侍卫低着脑袋后退，直到退到殿门口才敢转身，后面紧接着就传来一阵阵娇喘…
　　等到高长恭回到王府天早就暗了，本以为前院没人，却不曾想李偲守在那，他一见到高长恭就立刻冲了上来满脸焦急道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
　　“可是出了何事？”高长恭冷声问
　　“还不是姑娘，她一回来就非要去院子罚跪，说什么要跟您请罪，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我们让她起来她就是犟着，这夜里风大的，姑娘可受不住啊！”
　　还没等李偲说完高长恭已经一阵风似的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赵义还在探头探脑望风，一听到动静立马就激动道
　　“姑娘姑娘，王爷往这来了。”
　　浮生本来还趴在回廊下，一听到这立刻从那边跑到院子中间，裙摆一提咚的一声跪下，许是没控制好分寸，膝盖猛的一下传来钻心的疼痛，她皱着脸偷偷揉了一下膝盖，看到高长恭来了她连忙跪直，怎料她正欲叩首请罪时高长恭已经闪到她跟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拎起来
　　“谁让你跪在这！”
　　没有想象中的怒气，浮生直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和着急，还没等她回话高长恭又急道
　　“腿上的伤才刚刚好，这又折腾什么，这腿还要不要了。”
　　浮生被他这心急的模样给吓住了，也不知是感动还是委屈，心里一阵酸涩，眸子蓦的就染上了一层雾气，随即眼眶泛了红，她一头扎进高长恭的怀里抱住他低泣道
　　“师傅，我知错了。”
　　高长恭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愣了一瞬，赵义和李偲见状偷偷开溜。
　　高长恭察觉到她在哭才缓缓回抱住她，声音也软了下来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听话。”
　　“下次再也不敢了。”浮生鼻音都重了
　　“还有下次？”高长恭拍她后背的手一顿
　　浮生这才抬头泪眼水汪汪讨好道“没有下次了。”
　　高长恭抬手替她擦拭眼泪
　　“师傅若要罚你自会有别的法子，何需你自己顶着凉风跪在这院子里。”
　　浮生从他怀里站直认真问“那还罚吗？”
　　高长恭故作严肃道“回房让我看看你的膝盖，若有淤青可就真该罚了。”
　　浮生哀嚎“啊～”，早知道她刚才不那么用力跪了。
　　回到房中，浮生的两个膝盖果真红紫一片，就那一下她跪得太重了。高长恭皱着眉头给她涂抹药膏。
　　“嗞～疼。”
　　“这会儿知道疼了，让你跪这么久！”高长恭语气关切又责备
　　“其实也没跪多久。”浮生小声嘀咕，高长恭抬头看她
　　“嘀咕什么？”
　　“没…没…”浮生不自觉摸摸自己的耳垂，高长恭蹙眉遂又继续低头给她抹化瘀血的药，最后等人睡着了，他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