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酒椿色

5、第五章

　　05.
　　送货工作干了有一段时日，之后李洸不想干了，他又找了份修车厂的工作，将送货工作辞了。
　　不过这修车厂离家有点远，每天上下班要么挤公交，要么自己开车。
　　李洸没四轮，以往送货的日子都是公司提供的面包车，他只有一辆小电瓶。
　　修车厂老板问他要不要住员工宿舍，上下班也方便，李洸叼着根烟笑了笑说我再想想。
　　李洸其实不大想住员工宿舍，他这人有点念旧，住这条小巷挺多年了也没搬出去，附近都是老邻居，在熟悉的环境待着能让他安心。
　　但是住员工宿舍又方便啊。
　　李洸思忖。
　　回到家后，得知此事的小光蹲在地上，眨巴着眼瞅他：“你要走了？”
　　李洸和他四目相对。
　　仿佛是看懂了这人眼里的情绪，半晌他开口：“瞎说个屁。”
　　“住这儿好好的走个啥?”
　　之后老板再问起，李洸说算了。
　　“家里有个小孩，没人顾着我不放心。”
　　“家属也可以带进来啊。”老板说，“反正空的员工宿舍挺多，你要愿意……”
　　李洸笑了笑，给老板递了根烟点上。
　　“算了。”他说

　　不搬家的结局是李洸必须每天早起，骑着他的小电瓶去上班，晚上又要晚回。
　　但即便时间赶，他也不忘给小光买早餐放家门口，晚上回来做一顿饭。
　　不过有时回来实在太累太晚，他晚饭也顾不得做，去路边的小店随便买了点吃的带回家给小光，自己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他后来花钱给小光买了部手机，虽然只是个跟他同款的老年机，不能玩游戏啥的也没个稀奇，小光依然很高兴。
　　小光问：“为啥给我买手机?”
　　李洸：“我有时回家晚不一定能给你带吃的，到时候打电话给你，你自己去柜子里的那个铁盒里拿钱。我每天都会往里头塞零钱，你拿了钱去买吃的。”
　　小光一听，得到新手机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那天晚上小光没跟李洸一起睡，李洸躺在床上还有点不习惯，半天没睡着。
　　他瞪着上铺的床板半晌，干巴巴问了一句：“今天不下来啊?”
　　小光：“嗯。”
　　李洸听出他情绪不高，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吃完晚饭去买手机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这副模样了?
　　李洸没想出个所以然，小光忽然开口：“李哥你想不想要一辆车?”
　　李洸没反应过来：“啊？”
　　小光从上铺探出头看他：“四轮的，上下班方便。”
　　李洸想了想：“要是有钱就去买了。”
　　小光点点头：“好。”
　　李洸：“怎么突然说这个?”
　　小光：“随便问问。”
　　李洸：“那你好个啥?”
　　小光：“随便好好。”
　　李洸：“那你还下来睡不?”
　　小光默了几秒，不过一会儿李洸就听见上铺传来响动，小光抱着枕头爬下床，钻到他被窝里。

　　从那天开始小光每天早上很早起床出门，买了早餐将早点放门口，晚上又很晚回来，有时候比李洸还要晚。
　　李洸不明所以：“你这一天天捣鼓个啥呢，这么晚回?”
　　小光吃着晚饭，照旧是那埋头苦吃，脸长碗里的模样：“我多找了份工。”
　　李洸：“啥工?”
　　小光从碗里抬出一只眼瞅了瞅他，然后继续扒拉晚饭：“不告诉你。”
　　“嘿?!”李洸瞪他，过了几秒伸手去抢他的饭碗，“别吃了！不许吃!”
　　小光抱着碗筷不撒手。

　　有天小光回家早了点，那天李洸下班也早，正躺在床上看报，一听门声抬头便见小光，手里还多了个东西——一个毛线织的碎花布包。
　　很旧，有些年头了，边缘处还脱了线。
　　李洸看着有点眼熟：“哪来的?”
　　小光说：“捡的。”
　　“捡的?”李洸盯着碎花布包看了看，“哪捡的?”
　　“路边。”小光回答。
　　李洸盯着碎花布包片刻，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眼熟，于是没再说话，看完报纸后就捣鼓晚饭去了。

　　小光撒了谎，这碎花布包不是他捡的，是他偷的。
　　他这几天早出晚归其实没干啥正经事，就是闲着无聊在街上晃悠，然后干起老本行。
　　这天上午他没去老邵的店，他去了趟菜市场，一老太太佝偻着背蹲在地上挑螃蟹，破布袋里露出半边碎花包，眼看要掉地上了。
　　小光走过去。
　　他不挑螃蟹，玩螃蟹，一下摸摸这个的壳，一下碰碰那个的钳子，拎起系螃蟹的草绳看它是公是母。
　　小贩见状有些不耐烦，要轰他走。
　　“不买别捣乱啊。”
　　小光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站起身走了。
　　走了，紧跟着那要掉地上的碎花布包也不见了。
　　老太太还什么都不知道，眯缝着眼睛继续挑螃蟹。

　　小光坐在地上翻着碎花布包。
　　里头没什么大钞，都是稀碎的小零钱。
　　小光皱眉。
　　这离买辆车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正当他翻着碎花布包，捣鼓来捣鼓去，身后的门砰的被人打开。
　　小光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李洸手举锅铲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李洸瞪着他：“这碎花布包你哪捡的?”
　　小光：“路边。”
　　李洸：“哪个路边?”
　　小光看着他不说话。
　　李洸：“这是对面楼程奶奶的吧?”
　　小光手指紧了紧。
　　李洸：“我前几天还看见她拎着小布包去买菜。”
　　小光不知道回答什么，只是这么看着李洸，他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李洸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小光没有听。
　　他忽然从地上窜起，一把推开门口的李洸夺门而出。
　　“嘿!你!”李洸话还没说话，小光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碎花布包被扔在地上，旁边七零八落散着一堆零钱。

　　“臭小子!你跑个啥?!”李洸在后面吼了一声。
　　他扔了锅铲追出去，可是小光跑得好快，李洸没看见他的身影。
　　坐在杂货店门口抽烟的老邵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问了一句：“吵架了?”
　　李洸没说话，他有点急：“小光呢？”
　　老邵给他指了个方向：“唉，年轻人嘛总会不懂事惹些岔子的……”
　　李洸没听他把话说完就循着那方向跑了。
　　这里的巷子错综复杂，他飞快地跑着，寻找小光。
　　然后在小河边的一棵树下找到了他。

　　小光蹲坐在树下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臂弯里，像初见时的模样。
　　李洸气喘吁吁地瞪着小光，拿脚轻轻踢了踢他：“你跑啥？”
　　小光不说话。
　　李洸蹲下来看他：“我他妈问你你跑啥?!”
　　“不就是捡了个东西吗？至于这样吗？啊？”李洸皱眉，“你在给人还回去不就完事了吗？你跑个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偷的。”
　　小光不说话，只是肩头微微一颤。
　　半晌他开口：“你就不该管我。”
　　李洸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还没点上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猛地抬头瞪着小光：“你再说一遍!”
　　小光不说话，只是探出一只眼睛看他。
　　狗狗眼有点红，他好像哭了。
　　小光说：“你就不该管我。”
　　嗓子有点哑，话语里带着鼻音，他好像哭了。
　　李洸：“你他妈信不信我抽你?”
　　小光将脑袋埋回臂弯。
　　他说：“抽吧。”
　　抽吧。
　　你就不该管我。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是怎么死的。
　　小光忽然号啕大哭。
　　李洸愣了：“你哭啥？”
　　“我他妈还没打呢。”
　　小光不理他，继续号啕大哭，哭得像个做错事要被家长罚抄一百遍“我错了”的孩子。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经是怎么死的。

　　在曾经一段时间里，某天傍晚，天气很好，李洸和小光在楼下摆了凳子，两人坐在一楼烤玉米。
　　那天李洸很认真的跟小光说：“你以后不要偷东西了。”
　　小光正啃着一根玉米吃得香，一听忍不住笑了：“不偷东西我怎么活啊哥。”
　　李洸看着他没说话，表情还是那样，不带一点玩笑。
　　小光说：“我得吃饭啊。”
　　李洸：“我这儿饭菜不香吗？还不够你吃?”
　　小光笑了笑：“我又不能赖这儿吃一辈子。”
　　李洸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你要是再去偷东西，你以后给我的我都不会要。”
　　小光看着他，默了片刻：“那我不去偷东西了。”
　　李洸没说话。
　　“我不去偷东西了。”小光小声说，“不过我很难养的，你说好的要供饭，别以后耍赖翻脸不认人啊。”
　　李洸笑了笑，伸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我还养不起你吗，小狗。”

　　他后来是听话了再也没去偷东西，但曾经犯下的错误、得罪的人，可没办法那么快的……那么快的一刀两断。
　　有天夜里小光打完工回家，路上他被拐进了巷子。
　　找他麻烦的是他曾不小心得罪的人，那群人以前是混道上的。
　　那一次被打，小光受了重伤，折叠刀脱手而飞的时候被人一脚踩碎，有人拎着刀匕一下插进他的右手掌中。
　　来不及叫喊，嘴先被人捂住。
　　“我他妈让你偷!”有人恶狠狠道，拔出刀匕插第二下。
　　当时夜深，李洸大概是见他一直没回家，心里不踏实，电话打不通，于是出门去找他。
　　找他，来到他打工附近的地方，也因此丢了性命。
　　李洸是为了护他，被人捅死的。

　　他倒在深夜寂静的小巷，旁边是他喜欢的人。
　　手上的血一直流啊流啊，可他却不感到疼了，只感到无尽无尽的冰冷、黑暗、难过与害怕。
　　他想叫身边的人，想去碰碰那人长满茧的手，想抱住他……
　　可他说不出话。
　　他动不了，怎么也动不了，血腥气萦绕鼻尖，他只能听见那人越来越微弱沙哑的声音，直到声音消失，归位沉寂。
　　他听见那人到死都还在念着的名字——小光。

　　小光哭得很厉害，他并不想这么哭，觉得太丢人了，但他控制不住。
　　于是小脸埋在手臂中，露出藏在额发下泪汪汪的狗狗眼小心翼翼看着李洸。
　　他小声说：“我给你添麻烦了。”
　　李洸愣了愣，看着他没说话
　　良久，李洸说：“就为这?”
　　李洸：“捡个东西没还回去而已，算添什么麻烦?你又不知道这是谁的。”
　　“一会儿还回去不就得了，你至于吗？”李洸皱眉，“一家人总要互相麻烦。”
　　“我还帮不了你？”
　　小光看着他眨了眨眼。
　　本来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哗往外流。
　　这已经不是开了闸，这已经是溃了堤。
　　他被李洸从地上拽起时，忽然抱住了李洸。
　　脑袋埋在肩窝处，不一会儿，李洸感觉肩头一片湿润。
　　李洸什么话也没说，手上的烟一直没点着，他也不抽了，伸手轻轻拍着小光的背，然后说：“回家。”

　　李洸牵着小光走在回家路上，小光还在哭，哭得抽抽搭搭。
　　李洸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哭了。”
　　小光点头应着。
　　过了一会儿，李洸又说：“再哭我抽你。”
　　小光努力忍住不哭，可是怎么也止不住打哭嗝。
　　李洸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小光见状立马抬手捂住嘴，眼睛红红的。
　　李洸：“……”
　　他无奈叹口气：“哭吧哭吧，回家别哭了，再哭被邻居见了不得笑死你。”
　　小光点头：“嗯。”
　　李洸继续牵着他往前走，小光伸手抹了把眼睛。
　　李洸：“再哭不让你吃饭了啊。”
　　小光用力点点头。
　　李洸：“回家把布包还给程奶奶，顺便去给人家道个歉。”
　　小光继续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小光在后面擦着眼泪小声说：“我想吃烤玉米。”
　　李洸：“正巧我今天买了玉米，回家烤吧。”
　　“好。”小光应着。

　　巷口是必经之路，虽然小光不哭了，但路过巷口的时候老邵还是发现他眼睛很红。
　　老邵笑着开玩笑：“哟，谁家小孩哭那么凶?”
　　小光躲李洸身后，探出一只眼瞅着老邵。
　　“怎么回事啊，哭成这样?”老邵继续打趣，“李洸你惹的啊?这不得赶紧哄一下。”
　　“哄着呢。”李洸笑说，“你再多嘴一会儿又给我惹哭了。”
　　老邵笑着摆了摆手。

　　之后小光不再去偷东西了，现在偷东西来钱也不快，想买辆车得猴年马月。
　　小光想找份新工作多赚钱，但他没户口，也没身份证，要想去一些正规打工场所不大容易。
　　老邵得知此事后帮了他忙，让他去酒吧当服务生。
　　那酒吧是老邵侄子开的，有了老邵推荐，这后门开的可谓是畅通无阻。

　　老邵侄子叫邵风，大家都叫他风哥。
　　风哥见到小光第一眼就问：“多大了?成年了吗？”
　　小光一路混至今日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心想几岁算成年啊?
　　小光拧着眉毛想了想说：“二十。”
　　风哥打量了他一番，叼着根烟点点头：“那行。”

　　之后小光就在这里工作了。
　　酒吧离家不远，就在附近，不用车，小光每天要么走路要么跑步去上班。
　　他白天去给邵叔帮忙，顺带搓个麻将赚点小钱，晚上跑去酒吧给风哥打工，每天要忙到凌晨才回家，回到家睡不到一会儿又要爬起来开始新的一天。

　　李洸得知此事很不高兴。
　　这上班的时间很是遭罪，小光和李洸待在一块儿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天最多就是晚上一块儿吃个饭，吃完饭小光就去上班了，有时两人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

　　李洸：“你干啥又去找这么份工作?老邵那里待着不好吗？”
　　小光：“我想多赚点钱。”
　　“你很缺钱吗？”李洸瞪他，“每天昼夜颠倒的，钱哪有身体重要?”
　　小光不说话了。
　　“辞了!”李洸说。
　　“不。”小光回道，说完怕李洸打他似的立马窜出家门。
　　李洸很恼火。
　　他不能理解这年轻人为钱如此拼命的行为，也不知道这小破崽子为了钱是要干啥，问了也不说。
　　李洸很生气，他最近也比较忙，一时半会儿还管不了这人。
　　直到某天得了闲，他夜里偷偷出门去了酒吧。
　　地址是从老邵那儿问来的，问话时老邵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问：“这么宝贝你家小光，要是以后被哪个小姑娘看上了那还得了？”
　　李洸叼着根烟瞅他，说话的嗓音都忍不住提高了：“那能一样吗？”
　　老邵笑了笑。

　　酒吧，是李洸活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来过的地方。
　　他觉得这里风气不大好，再者店门设计那么高端，一看就是消费很大的地方。
　　不就是喝个酒嘛，至于这么高消费吗？老邵店里几块钱一瓶的二锅头不好吗？
　　李洸自觉自己大老粗，没那么高雅的气质，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他在店门口瞪着头顶的牌子看了一会儿，随后抬脚进去了。

　　他来的晚，里面灯红酒绿一片，音乐声震耳欲聋。
　　他左右看了一圈，人很多，没找到小光。
　　想喊一声，可这音乐声太吵，他这一喊怕是一出口就被嘈杂的气氛淹没了。
　　李洸只好沉默着往里走。
　　人很多，人挤人很不舒服，李洸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笑那么开心。
　　他怎么也找不到小光，周围那么吵，人那么多，李洸开始有点烦了。
　　正想掏出手机打个电话，忽然听到人群一片尖叫。
　　在哗然声中，他抬头看见前面的舞池边上站着一个人。
　　人们都在为舞池上的舞者狂欢，可他眼里只有那个人，也只注意到那个人。
　　绚烂的灯光照射四方，那个穿着酒吧制服的男生肩脊挺拔，瘦瘦高高，本来杂乱毛燥的头发经过一番搭理看起来顺眼不少，额发往后撩起，露出那双惹人怜惜的狗狗眼。
　　他默默无声地站在角落，跟着身边人一起看着舞池上的舞者，旁边有个同穿制服的人拍了下他的肩，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随后递给他一根烟。
　　烟气在漂亮修长的指尖氤氲而升。
　　李洸看着，忽然觉得他好陌生。
　　好陌生，也好……漂亮。
　　李洸怔了怔，随后他不在往里走了，转身离开了酒吧。

　　然而还没走到门口，袖子被人拉住，李洸转头看见了小光。
　　小光：“你怎么在这?”
　　李洸看着小光，愣了愣。
　　片刻他忽然瞪着眼说：“你他妈抽烟?”
　　“啊……”小光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后小心抬手，轻轻嗅了嗅手腕。
　　“你信不信我抽你?”李洸继续瞪他。
　　“不抽了不抽了。”小光慌张道，立马放下了手。
　　李洸瞪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甩开他。
　　小光：“你去哪?”
　　“回家。”李洸说，声音有些闷，“别管我，你自己工作去。”
　　小光看着他，片刻忽然牵住他的手把他往里带。
　　李洸挣了一会儿没挣开，忍不住瞪大眼睛瞅着这人的背影。
　　造反!

　　“喝什么？”小光把他带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问。
　　李洸不想喝东西，他只想回家，这里消费贵的要死，他舍不得花钱。
　　于是他屁股一沾座又立即站起往门口走：“不喝，我回家。”
　　小光拉住他：“我请客。”
　　李洸甩开他的手瞪他：“你请个屁!你不是想要钱吗？请这么贵的玩意儿不要钱啊?疯了吗？”
　　小光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笑了，笑得很灿烂，露出的小虎牙与酒窝怎么也藏不住。
　　李洸继续瞪他：“笑个屁!”
　　小光：“你心情不好。”
　　李洸：“没有!”
　　小光：“为什么心情不好?”
　　李洸：“都说了没有!”
　　小光拉着他让他坐在沙发上：“别生气了。”
　　李洸看他。
　　小光单膝跪在他跟前，抬头看他轻声哄说：“邵叔给介绍的工作，起码要干一个月再辞职才说得过去。”
　　李洸不说话。
　　小光：“而且一个月后我才发工资。”
　　李洸：“……”
　　小光：“总不能白干。”
　　李洸：“……”
　　李洸霍地从沙发上跳起：“我去把老邵那家伙打一顿，介绍的什么玩意儿!”
　　小光笑了。
　　“喝什么？”
　　“随便。”
　　“请你喝果汁。”
　　“就喝果汁啊?”
　　“请你喝酒。”
　　李洸这才点点头。

　　他坐在安静的角落喝酒，看着不远处忙活的小光。
　　先前心情确实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闷。
　　有些闷，有些慌，有些让他喘不上气。
　　于是他想走，想离开这个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而不是冲上去把小光打一顿再拖回家。
　　可是现在……
　　小光不知请的什么酒，有股淡淡的甜香，论口感不是李洸喜欢的那种，勉勉强强给个一般，因为他也品不出好喝难喝，就是单纯喝不习惯。
　　但是意外的让他安心，原先闷闷不乐的情绪忽然就放松了。

　　小光，还是那个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