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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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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我的好妹妹,你怎就不辞而别了呢?”
白居易伤风初愈,心病加重。他请求母亲允许他和陈湘灵的亲事,遭到了拒绝不说,反被关了禁闭,这一关,就是两年。
确切来说,自上次湘灵称不会嫁与他后就走出了白府,他一直无法想通,也心生芥蒂,不愿踏出家门。这两年他日夜埋头苦读,却甚是思念湘灵,恨母亲世俗,怨世道不公,积郁成疾,在二十四岁正当盛年之时,昔日全部青丝已然熬白。
两年后他得以出门,第一时间赶往陈家,却发现大门紧锁,他翻墙跃入,里面更是荒草丛生。寻找无果,他漫步到符离集,如今正是四月天,桃花盛开之季。
那朵朵桃花瓣,白中透粉。清风起,花儿坠。当年带湘灵相约这符离桃源,未曾细细品味这十里桃花,如今人已去院已空,独留他一人赏这一番美景。
白居易抬眼望去,枝上的花儿两两相依,阵阵凉风拂来,花瓣随风散落,他的发髻、衣袖、腰间玉佩。皆为桃花所钟爱。
他一挥衣袖,伸手接这漫天花雨,桃花落在他纤长瘦削的无名指上,这小小花蕊衬得他肤白胜雪。
“哥!”听到呼唤,白居易转身望去,白行简站在远处,弱冠之年的应白取字知退,已经成长为壮年,比哥哥白居易还要再高半头,他五官精致,高鼻杏眼,眼神清澈纯净,儿时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
只见白居易黯然神伤,半倚着身旁的桃树,风吹散了他的发髻,一头沾着花瓣的银发在风中摇曳,衣带处的花瓣更是为原本一袭白衫增添了几分别致。
白行简呆怔在原地,若不是这十多年的朝夕相处,竟不知这是自家哥哥,竟不是这桃源谪仙!
他缓过神来,走到兄长身边:“哥,湘灵姐走了,同陈伯一起走的。”白居易眼眶微红,沉默不语。
白行简又道:“湘灵姐临行前抓了一把门前的尘土,怕是……不会回来了!”
白居易轻轻闭上双眼,一滴泪划过他苍白的脸颊,仍无言。白行简将手搭在兄长肩上,取下腰间别着的酒壶,递到他面前。
白居易紧闭的双眼微睁,接过酒壶,一跃而起,倚靠在桃树枝干上。右臂枕在脑后,左手举酒怅饮,时而有桃花瓣飘进酒壶,浮在酒面上,他浅笑,称此乃桃花酒,花与酒一同饮入,沁人心脾。
他眺望着远方美景,望眼欲穿,似要借酒忘却之前一切烦忧,独醉在这桃源,游离于世间百态。白行简抬眼看着喝醉酒的哥哥,白居易脸颊已显红晕,他的银发半披在身后,半落在身前,神态微醺,眼中掺杂着对湘灵割舍不下的深情和对现实的失望与嘲讽。
待酒壶中的美酒饮尽,白居易侧身挑起白行简的下巴,行简一时惊慌失措:“哥,你这是作甚?”
白居易轻笑道:“知退啊知退,你知难而退,我可不会!我是谁?我是乐天,我白乐天又怎会是消极厌世之人?我不信这世间独我一人敢反抗这昏暗世道!就算真是如此,我也愿同这世道对抗到底!灵儿……她会回来的,你湘灵姐,她会回来的!功名,我是一定要考的;陈湘灵,我也是一定要娶的!”
见兄长忽然神采奕奕,语气中带着轻蔑和怒意,白行简惊了。白居易的食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下巴,嘴角略带笑意,眼中却满是不屈信念,和勃勃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