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瑟瑟向春晖》洛奥德

27、第 27 章

　　自从得知陈湘灵远走他乡后，白居易出门次数少之又少，倒衬了母亲陈氏的心思，眼里全是这两个孩子，生怕谁抢了去。尤其是白居易，论风度与才华皆在白行简之上，眼见着儿子奋发读书，将来势必有一番大作为。

　　白居易虽是遵循母亲所寄予的厚望而埋头苦读，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湘灵。

　　仲夏夜，白居易趁着闲暇，独自在房中作诗感念湘灵，门外忽然传来叩门声，他连忙将宣纸藏在枕下，轻咳一声，见白行简推门而入，才长舒一口气。

　　白行简坐到床边，一把抽出宣纸，不等乐天夺走便起身挺直，抬高拿着宣纸的手，任白居易怎么够也够不到。白居易又急又气：“罢了罢了，你且看吧！”

　　听哥哥这么说，白行简没有阅览便将宣纸还给了哥哥。他坐到他身边，故作高深：“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说罢欲将白居易揽入怀中却被其一把推开。

　　白居易起身背对他，默默不语。白行简长叹一口气后道：“哥，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湘灵姐，可你整天闷在屋里不是办法啊，没准你多出去走走，多结识些五湖四海的文人雅士，兴许还能打听到湘灵姐的下落呢！”

　　白行简的这番话可谓是一语道破梦中人，白居易心里通透了一大截，却佯装着不为所动，弟弟以为自己规劝失败，也不再说什么，拂袖扬长而去。

　　在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白居易每日都在离家不远处的凉亭中研读，那里有杨柳池塘，春夏之时，莺歌燕舞，柳绿花红，以池中鱼虾为友；秋冬之季，寂寥无人，落木萧萧，与亭角蛛丝作伴。

　　白居易结识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符离五子，几人常常吟诗作对、把酒言欢，使得原本腼腆孤僻的白居易愈发敞开心扉。白母偶尔对白居易说教，让其切莫纵情享乐，白居易也承诺只是相互切磋学习，不行苟且污秽之事。

　　时光飞逝，一转眼三年过去，白居易心里那道疤，逐渐愈合结痂。白母也为他的状况感到甚是欣慰，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入秋，清晨，二十七岁的白居易像往常一样在亭中读书，秋日凉风令他神清气爽，塘中鱼儿稀疏，梧桐叶摇摇欲坠，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他不经意抬眼望去，但见马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女子身着破衫，搀扶着一位病弱的老人踱步前行。

　　那个身影，那张面孔，白居易再熟悉不过，他失神，手中的书卷落入池塘，惊得鱼儿四散，他却顾不得捞书，朝他们奔去。

　　“灵儿！”白居易大声呼喊，女子一怔，顿时停住脚步，蓦然回首，那个朝思暮想的情郎已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湘灵热泪盈眶，两人相拥而泣，白居易声音哽咽：“灵儿，你害得我好苦！这些年你究竟去了何处？不辞而别，也未曾寄过一封书信。”

　　湘灵看着白居易满头的白发，心痛不已，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与爹爹去了别处替人耕种，前些时候我爹爹生了场大病，我实在不忍看爹爹继续在那里受苦，索性辞了耕种的差事，带他老人家回家休养。”

　　白居易哭着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怕，有我在，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他久久抱着湘灵不肯撒手，他好不容易再见到她，他生怕某一天湘灵再次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