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明：念念不忘》晴天不霹雳

43、第四十三章

　　秦明和顾念只腻歪了小半个小时，就被林涛喊到楼下去，声称已经把涉嫌殴打过死者卢甄的小混混给抓了回来，让他们下去观看问话过程。
　　虽然他们俩都不是很愿意终止短暂的休闲时间，但关乎到案件的进展，他们怎么都得去看看，毕竟他们是最熟悉死者尸体的人，可以从嫌疑人的口供中提取关于死者身上的伤痕的线索。
　　监控室里，秦明和顾念透过单向玻璃，看着李立被林涛拽进屋里，黄毛小混混起初还大声喊疼，但被林涛吼了一声之后，立刻蔫不唧儿地乖乖坐在椅子上。
　　“傻小子，跑什么呀？”林涛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而后把手里的文件夹重重地甩到桌子上，“啪”的一声响把李立吓得当场打了个激灵，他这种小混混连跑都跑不过林涛，怎么会是堂堂刑警大队长的对手呢。
　　“六月十九号那天，你到底对卢甄做了什么？”林涛审问道。
　　李立心虚地避开了林涛严厉的眼睛，答道：“六月十九……”他假装思索了一下，而后说：“你说什么，我不太清楚。”
　　林涛冷笑一声，“少跟我装傻啊，你打人的伤疤明显得很，法医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你干的。”
　　林涛的话说得夸张，毕竟法医不是超人，自然不能看一眼就知道死者身上的伤是谁做的，只有通过仔细的检验才可以确定李立是否攻击过死者，但李立只不过是街头小混混，所以还是被林涛吓唬到。
　　他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道：“我不就打了那两下吗，他竟敢跟我顶着干，我这不出手，我还怎么混下去？”他没有看见林涛那难以置信到无语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就打了那么两下，都算便宜他了。”
　　林涛忍不住大力拍了桌面一下，吼道：“便宜谁了？那是一条人命！”
　　这时，李立才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他想象中的情况，“人、人命？”
　　把文件夹推到李立面前，林涛将里面的内容展示出来，包括死者卢甄尸体的相片。
　　李立看了之后，惊讶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他、他死了？”
　　“是啊。”林涛瞪着眼睛，边指着死者的照片，边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说的打了两下。”
　　李立咬着下唇，目光躲躲闪闪的，显然是心里有鬼，心虚地把与卢甄打架的经过道出。
　　当天，李立碰见卢甄跟两个小孩收保护费，霎时愤怒非常，立马上前喝止，还以卢甄在他的地盘里抢钱为由，对卢甄动了几手，把钱抢回来之后，抛下几个警告就走了，他走的时候卢甄还嚣张地让他继续打，所以李立就觉得他没怎么受伤，因而对卢甄的死十分惊讶。
　　“卢甄那小子真扛打，把我的手都给打破了，他倒是没什么事。”李立撇着嘴说道。
　　林涛问：“你都打他哪儿了？”
　　“我就打了他脸两下，让他流了点血。”
　　隔壁监控室里，顾念留意到李立搓手的动作，即时揪了揪秦明的袖子，“看见了吗？”
　　秦明没有出声，却点了点头。
　　李立的左手破了皮，初步可以确定他就是导致死者眉骨处创伤的人。
　　“只打了脸吗？”林涛皱了皱眉头，若李立说的是真话，那么卢甄身上的其他伤痕就是别人所致的。
　　“对呀，庞超打卢甄打得比我狠多了，你怎么不去问他啊？”李立说到别人的时候，立马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对卢甄使的力度，根本不会直接导致他的死亡，所以能把锅甩到其他人身上，他自然会使劲地说。
　　“庞超？”林涛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破案的线索，接着追问道：“庞超是谁？”
　　秦明不愿意等小混混的回答，直接让监控室里的警员在系统里查这个庞超的料。
　　“庞超是龙番市第二中学的学生，他爸是我们市的领导。”
　　闻言，顾念吸了一口气，但凡涉及到干部人员或者他们的亲人，案件都会复杂起来，如果不慎重处理，一不小心就会导致严重的后果，轻则升职艰难，重则直接丢饭碗。
　　她抬眸与秦明对视一眼，但从他眼里未曾见到要面对上位者的无奈，反而他的目光很坚定，看似丝毫不惧怕与上位者交锋对量。
　　也是，他们身为法医，职责就是为死者说话，他们确实不用怕被权力压迫，只要他们保持客观和公正，没有人可以质疑他们的专业。
　　顾念会心一笑，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这时，林涛走了进来，脸上的怒气还没消除，显然被李立那小混混气得不行。
　　“看来死者的右眉骨挫伤确实是他打的。”秦明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跟林涛说道。
　　“只是死者身上其他的伤口不像是他所致的，还得继续查。”顾念说道：“尤其是那些U型伤痕，因为我们发现它导致死者脾脏的破裂，是致命伤。”
　　林涛把这个线索记在心里，而后说：“庞超是卢甄的同学，我打算从他开始调查。”
　　秦明和顾念没有异议，林涛把后续的工作交代好之后，三人便出发到龙番市第二中学，也就是卢甄和庞超就读的学校。
　　然而庞超并没有在学校里上课，林涛询问过他的老师，得知庞超极有可能在附近的一家拳馆打拳，他们无奈地再次移动，嘴上不忘吐槽几句。
　　拳馆里大多数都是成年人，不是来学拳击就是职业拳手，唯独庞超一人是逃学出来玩的，连拳馆老板都有点看不过眼。
　　因为林涛他们想单独跟庞超问话，老板很识趣地让其他人跟他走，把地方让了出来。
　　秦明和顾念落后林涛几步，并没有跟庞超接触的打算，他们在馆里随便溜达，却时刻留意着林涛那边的对话。
　　“你就是庞超？”林涛问道。
　　庞超停下打沙包的动作，转身过来，露出他满是稚气的脸，“对啊，怎么了？”
　　林涛平静地表露身份，道：“有些问题想要问你一下。”他没有等庞超的回应，继续问：“认识卢甄吗？”
　　“认识啊。”
　　“跟他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庞超果然是市领导的儿子，态度虽算不上嚣张，却傲气得很，丝毫没有因为林涛的身份而胆怯畏缩。
　　“朋友关系？”林涛挑了挑眉，“那为什么听说你经常打他？”
　　庞超翻了个白眼，“他是我的陪练，我打他很正常，我给他一节课五十块钱呢。”
　　“六月十九号那天，你见过他吗？”
　　“六月十九号……”庞超想了想，然后确定道：“见过，那天我们俩打了拳击之后，他说他要走，我就请他吃了顿火锅，所以记得很清楚。”
　　得知卢甄死了之后，庞超展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而后极力否认卢甄的死跟他有关，还说他是连拳击的，对自己的力度很有分寸，绝对不会打死人。
　　与此同时，在场馆的另一边，顾念无聊地对沙包打了一拳，但就凭着她那点力气，沙包连晃都没晃一下，还把她的小拳头打疼了。
　　女孩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瞪了一动不动的沙包一眼，却被她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而为了证实那个想法，她着急地从旁边找来一只拳套，刚想戴上的时候，秦明就走了过来，不赞同地从她手里把拳套抽走。
　　“不干净，不许碰。”秦明浅声斥道。
　　“不是，秦明，你看看这个。”顾念没有理会男人的斥责，伸手指着沙包上的一个凹进去的区域，应该是因为长期被击打而留下来的痕迹，她颇为激动地对秦明说：“你看像不像死者身侧的椭圆型伤痕？”
　　说到这里，秦明已经捕抓到顾念的意思，他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把拳套戴上，而后不停地重复击打沙包上同一个位置，等沙包上的痕迹变得明显，他才停下来，凑过去仔细观察。
　　“果然是一样。”秦明沉声说道，留意到林涛那边已经问完，便对他说：“尸体上的伤痕的确是由拳击手套造成的。”
　　林涛的视线立刻转回到庞超身上，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但庞超依然没有露出惧怕的神情，还大大方方地跟林涛对视。
　　“你知道卢甄是为了什么当陪练吗？”顾念温声问道，她的态度没有林涛那么刚硬，庞超也乐意回答她的问题。
　　“不就是差钱嘛，他看钱的眼神都发光，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方给他五十块一节课。”
　　其实这个答案，无论是顾念还是秦明和林涛，都能猜到，毕竟除了钱之外，就没有别的可以使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挨打，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他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这么缺钱？”
　　“他说赚的这些钱都是用来买车票的，要离开这儿，还是不回来那种。”面对着漂亮又温柔的小姐姐，庞超很是用心地回想他跟卢甄互动，把知道的都说全盘托出，一点都没有保留。
　　对于庞超的话，他们几个暂时选择信任，毕竟看他的态度和神情举止，还算光明磊落，怎么都比李立那个小混混靠谱。
　　他们离开拳馆之后，顾念就说她饿，要吃饭。
　　看了看时间，早就过了午餐的点，不过附近只有两三家餐馆，要觅食不算太难，只是秦明看见餐馆里的卫生状况，强迫症和洁癖发作，勉强同意在店里买饭，但坚决不要在里面吃。
　　顾念和林涛都拗不过他，买了三个盒饭打包走人，到外边吃去。
　　走到停车的地方，秦明已经用塑料布把车前盖盖住，让顾念坐到上边吃，他则靠坐在她身旁，用身体虚虚地护着她，以免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见状，林涛的嘴角抽了抽，大声地“哼”了一下，而后不拘小节地坐在路边开吃，若大宝在这里，他一定会吐槽几句，但此时的他确实孤军作战，他可没有那个胆子单独对上秦明和顾念两个人。
　　哎呀，大宝啊，快点回来吧，一个人吃的狗粮不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