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为计》锦瑟岁岁拥

4、理解

　　连我的额其葛跟额吉，这些我最亲近的人都带着目的对我有疼爱，只有苏茉儿，是真心对我好，无关其他。我忍不住掉了眼泪，苏茉儿大吃一惊：“格格您怎么了，怎么哭了？”说着就用她那温暖的手帮我擦了眼泪。“格格，四贝勒到底对您说了什么，您今晚突然提起说去盛京，怕是其中有什么事吧”苏茉儿很聪慧，一下子就指出了关键。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自己听到的事。
　　苏茉儿久久不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安慰：“格格放心，奴婢绝对会陪着你的”声音中带着坚定。
　　第二天凌晨，我刚刚起来，苏茉儿就说到额其葛在叫我。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洗漱完之后我就直接去了额其葛的斡尔朵，却恰好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海兰珠姐姐跟她的婢女，她的脸上带着几分铁青。我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她为什么会从这里出来，恰好她也看着我。我们二人对视。海兰珠姐姐看我的眼神里却带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
　　她停下微笑，“是布木棠啊”我乖巧的行了个礼，她立马回敬。“海兰珠姐姐”我乖巧地喊了声。“布木棠是要进额其葛的斡尔朵吧”我心里暗自吐槽，都已经一只脚踏进门槛了，这不明显的废话吗。不过还未等我出声她就说了句：“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此时我也只好恭送。
　　其实我与海兰珠姐姐并不是亲姐妹，额其葛的妾室有许多，儿女更是数不胜数。海兰珠姐姐的生母是广西田州府向额其葛进献的舞姬。只不过运气不好，生下海兰珠姐姐之后就难产而亡，额其葛之前非常宠爱这名舞姬，就把海兰珠姐姐过继到了额吉的名下。
　　她也非常懂事，知道自己的身份，只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的事。
　　只可惜还是福薄，压不住长生天赐她的富贵，夫君早早撒手尘寰，她也只能重回科尔沁做她的寡妇格格了。想到这儿，我不免一阵唏嘘。进入了斡尔朵，发现额其葛正低着头仿佛迁思回虑，全然不顾我已经到来。我轻轻叫了一声：“额其葛”，额其葛抬起头，依旧表情严肃的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来到他身旁。
　　对于额其葛，我还是起了几分敬畏之心的，他自小便登上科尔沁贝勒的位子，这么些年殚精竭虑，努力在大明和大金之间周转，更别提前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察哈尔部落在死死的盯着科尔沁草原这个肥沃的羔羊。
　　我乖乖的站到额其葛身旁，率先开口：“阿布，布木棠已经知道要开战了”额其葛惊讶抬头，“是你额吉告诉你的？”我摇了摇头，低声说：“是姑”蓦地想起自己即将嫁他做妾，便转了个弯说到：“是皇太极告诉我的”
　　额其葛似乎也明白我已经知道了，突然重重叹了声息，看着我，眼里已含泪水：“布木棠，阿布知你心气高，但是现如今要打仗了，如果没有大金的帮助，我们可能打不过林丹汗。”
　　我潸然泪下，重重跪到毡毯上：“额其葛，布木棠明白。可是，，，且不说皇太极他是我的姑父，他还比我大19岁啊”我不甘心自己嫁给一个大自己这么多岁的男人，却也知道现在只能是不甘心而已了，自己是绝对会嫁的。
　　“我的好女儿，我们科尔沁草原的天降贵人，额其葛以前只希望你嫁的幸福，没想到长生天却不如我愿。”
　　说着，额其葛泪眼潸然的眼神便望向了西北面，我随着的他的眼神看去，那里的神龛，里面供奉着我们科尔沁部历代信奉的佛爷。
　　我看着眉目慈祥的佛爷，轻轻拉住额其葛的蒙古袍子：“额其葛不要伤心了，布木棠愿意嫁。”额其葛看向我：“布木棠，长生天厚待你，赐给了你像马驹一样健硕的身体，我相信你一定能生育出一个维持大金与科尔沁部关系的带有博尔济吉特氏血脉的孩子。如若你也生不出......”
　　我静静地等着额其葛接下来的话，可他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

　　天色将将晚，我在自己的榻上久久无法安睡。一想到自己要嫁给自己的姑父，不免一阵恶寒，但是又想到他救过我的命，这种思绪又慢慢平缓了下来。总之，我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认了命，注定要给这个大金的四贝勒生下一个儿子，这便是我的任务。对，我作为科尔沁的格格，一定要完成这个使命，仿佛心里奔腾的马驹已经安定了下来，我也浅浅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我便挣扎着起了榻。守夜在我塌边休憩的苏茉儿便也听到声响，慌忙站起身眼神蒙蒙的看了看窗，麻利的扶我下了榻，笑着说道：“格格今日醒的真早，天刚亮，估计马儿羊儿都还没睁眼呢”
　　“我现在还哪儿有心情睡觉”苏茉儿利落的扶着我的手带我坐到梳妆台边，一边听着我说话一边替我描妆梳头，安慰我道：“格格莫气，气坏了对身体不好，奴儿瞧您现在秀发都掉了好几根呢”
　　“林丹汗对我们科尔沁虎视眈眈，他作为和我们相成一脉的博尔济吉特氏的子孙，祖宗在上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我恶狠狠的说道。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再去瞧一眼皇太极，和他好好说清楚，自己不会这么轻易便向他妥协的，要想让我替他生孩子，除非先跟我打一架！对！就是这样！我猛然一起身，却扯痛了头发，疼的只出声。
　　“格格！”
　　“你醒的倒是早”两道声音响起，回头一看，是我的额吉。
　　额吉今天穿了一身盛装，甚至还戴了顶镂金二层的朝冠。我一下就扑倒了额吉的怀里，开始撒娇：“额吉~ 您今日的为何穿的如此雍容，女儿瞧着都认不出您了”
　　额吉轻轻抚了抚我的鼻子，“都要出嫁了还这般不知轻重，这到了盛京后还如此的话，你看四贝勒会不会喜欢你”
　　“哼，我会管他喜不喜欢”我冷笑道。
　　“唉，额吉知道，你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可你也知道眼下的情况”额吉话头一转：“可是你也应该多多上点心了，你可知道，你的海兰珠姐姐昨日去见了你阿布，请求你阿布把她赐给四贝勒。”
　　“什么？”我咤异，也想起来她昨天从阿布的斡尔朵出来，还对我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我顿时火冒三丈：“她一个寡妇格格，怎么敢做出这种求嫁之事，厚颜无耻!”
　　“你阿布说了，海兰珠昨日去求他的时候，把如今大金大明和察哈尔部的形势都浅浅分析了一遍，也明白琪琪格久久不孕，我们需要巩固关系就只有再嫁，她可比你审事审理多了”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额吉见状还继续对我说道：“我一直没对你说一件事，当年海兰珠嫁给了我们科尔沁邻部叶赫部首领布扬古的弟弟，没想到她那丈夫却暴病而亡，叶赫部本来是想按照习俗把她再许给叶赫部的三贝勒作侧福晋的，可她却趁当时大金的天子努尔哈赤正在攻打叶赫部之际偷跑了出来，你阿布之前有多喜欢她母亲，那个卑贱的舞姬，竟然只给叶赫部发了封歉信，送了几百只牛羊便把她又留了下来”
　　当年的真相竟是如此，我那时十岁，只知道海兰珠出嫁之后便因为丈夫暴病而回来了，没想到当初竟是偷跑回来的。阿布竟也这般纵容。
　　“额吉，我只知道当时海兰珠的母亲死的早，您和阿布仁慈才把她领回来当养女，却没想到她做出了这种事，阿布也容得下”我颇有些失魂落魄，不是因为海兰珠逃回科尔沁后阿布的庇护，而是因为，本以为自己是这科尔沁唯一的嫡亲格格，阿布额吉都是独宠于我，可没想到在阿布那里，海兰珠姐姐也不逞多让。
　　我想到这儿，也不禁强力握了握额吉的手，额吉见状拍了拍我：“你现在即已知道，海兰珠是个心思沉的人，就应该明白她还可能继续想方设法让自己嫁到大金，你得自己有对策才是”
　　“女儿明白”现如今，我心里也隐隐有了想法。“额吉，皇太极的侧室多吗”我突然发问。
　　额吉愣了愣，应该没想到我会如此问，不过想了想便说道：“昨日你姑姑来跟我说，四贝勒府上人不算多。皇太极这人本身看着也不是个风月膏肓的人。除了他早年被休的元妻钮祜禄氏，受宠的就是乌拉部的乌拉那拉氏，叶赫部的叶赫那拉氏。”额吉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乌拉部和叶赫部早些年在努尔哈赤的占领下都相继归附，这乌拉那拉氏和叶赫那拉氏也都是这样被皇太极纳入自己账里的。”
　　女真族和我们蒙古族的这点很像，都是在战争之后要把女人当做战利品。阿布的好几个妾室也都是这样得来的，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继续忙问道：“额吉，您说皇太极他把自己的元妻给休了？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