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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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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常年所见的不同,眼前的这位云礼多了威严,穿盔戴甲的模样增加了几分的肃然和冷漠,娄长明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不免愣怔了一会儿。
“我认识你!”娄长明立于原地冲他嘶吼。
边关地区谁不认识威风堂堂的云礼,这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云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站着!”他吼。
“别乱喊,谁允许你这么冲云大将军喊的!”一旁的士兵道。
娄长明才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留住他,他这么想。要留住他,一定。
“你小臂内侧的一处伤疤是被烫出来的!你从来都没和人提起过,只对我说过,你说那是你十四岁时被人拿滚熟的热粥烫的,你说这是被人羞辱的痕迹,所以不能随意对人说。”
“你还说,为了打败那些人,所以时时刻刻都要牢记这个羞辱,早晚有一天等你做了大将军,你要天下太平、要百姓安康,要大家都能吃得起一口饭。”
娄长明说得着急,也不知道云礼听没听清。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这件事是娄长明唯一知道的关于云礼的过去,是他小时候做噩梦时云礼给他讲的,他听得津津有味,当时还多求云礼讲些。
云礼终于顿住了脚步,他缓缓回身朝娄长明走过来,道:“你怎么知道?”
“你和我说的。”娄长明实话实说,但这时的云礼还不知道自己说过这些,“不过是你喝醉的时候说的,我想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娄长明随便扯了个慌。
云礼的酒量的确是差劲,三杯头就晕,半盏下肚人就得倒。
“什么时候?”云礼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和这样一个人一起喝过酒。
“很久以前,你肯定不记得了。”娄长明继续胡扯。
云礼半信半疑,“我不认识你,若是敌方派来的如何。”
娄长明并起三指,向上竖着,诚恳的说道:“我发誓,我们真的认识,绝不是什么敌方派来的,不过是匆匆一面,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他眼神真挚,面庞本就带着欺骗的纯洁,很轻松便让人相信他说的话,云礼对身旁的人道:“先带走。”
“是。”
虽然免不了被绳子绑着走,但好歹是留在了云礼身边,算是万幸。
这里黄沙漫天飞,气候干燥得很,吹来的风都刮着人脸,向远处看几乎寻不到几颗树,更不要提水源,可见环境恶劣。
这和千年之后的百华山相比较,差得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娄长明个子高腿长,迈起步来自然也大些,走得比两旁的士兵还要快,几乎要贴在云礼的后背。
玄铁冰冷,寒气逼人,娄长明视线却难以移开。
边关地区都是搭的帐篷,白布篷上沾了不少风沙,布帘一侧站岗的小士兵见云礼走来,自觉地撩开幕布。
云礼还未弯腰走进去,就有人声从里头传出来,听声音不止一两个。
“没想到这次大战提早半个月结束,这下可以回家过年了!”
“是啊,这还得多亏云将军识破了尔玛胥的圈套,要是真的落了套,这个损失可真的不敢想啊,怕是没那个脸回去过年喽。”
“那肯定啊,”有人说,“这哪还敢回城啊,回去怕是得被百姓丢鸡蛋和菜叶!”
“好了,别说这些了,打赢了战还说这些个晦气话做什么。”
“哎呦!是云大将军!”
众人的视线同时投过来,很是尊敬的朝云礼行了个礼,云礼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将脑袋上戴着的头盔摘了放在一旁。
“这,是哪位啊?”有人指着云礼身后。
娄长明不答,这里头挤了十几位糙汉,臭汗味熏人,一个个看娄长明像看见了什么新鲜事物般的都挤了过来,娄长明不加掩饰的将嫌弃的眼神外露出来。
“喂喂喂!什么东西啊,我看看。”和眼前这些糙人不同,说话的这位男子和云礼一般是个英俊的男子,不像行兵打战的,像是养在皇城里的贵族人家。
这人在一行人里冒出颗脑袋来,脸上还有没洗去的尘土,两边的唇角向上翘起,笑得阳光灿烂,眉眼弯成了钩似的月牙。
娄长明呆愣,心道一声,红娘子。
“呦呦呦,长得真不错,哪绑来的啊,可惜不是个姑娘,我们这边关都是大老爷们,多久没见漂亮姑娘了啊。”龙枕假装失落。
“行了吧龙将军,等回城了哪还怕没姑娘投怀送抱啊。”有人调侃。
龙枕道:“你这可把我说成流氓了,再者,我看姑娘们更愿意投云将军的怀、送云将军的抱。”
他这话一出,没多少人敢再开玩笑,谁都知道,云礼云大将军不苟言笑,谁敢开他的玩笑话?也只有龙枕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的说笑。
云礼对此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都先散了吧,需要收拾的东西众多,这三日内都需要整装完毕。”
“是。”众人颔首,便都散了去。
帐内只余下了三人,龙枕其实对娄长明没有什么兴趣,偷袭者、潜入者没几天就会被抓住,早已见怪不怪。
但龙枕这回来了兴趣,对着云礼多问了几句:“这不像是尔玛胥的人,这是我们中原人吧,从哪来的?”
云礼边脱铠甲边说:“还没问出来。”
娄长明该怎么回答,他除了瞎掰扯以外,还能怎么回答。
云礼又道:“他只说认识我。”
龙枕笑:“哪一个不是这样说的,再说了谁不认识你啊。”
“我也认识你。”娄长明瞪着他,心里还在想该怎么圆接下来的话。
龙枕不信,但顺着他的话道:“哦,那我们在哪见的?我当时又说了些什么?”
娄长明回想,当时第一次见到龙枕时他还是女子扮相,顶着大名鼎鼎的“红娘子”的称号,正是来捉聂山。
那个时候他和云礼的关系早就闹掰了,再看看眼前这副和谐画面,很难想象这两人之间后来发生了什么样的矛盾。
娄长明道:“忘了在什么地方,但是你和云礼,哦,是云大将军正在争论。”
“争论什么?”
“争论……”娄长明拖着音调,“争论云将军是块木头,不知情爱,有美人投怀送抱也不知伸手揽人入怀。”
他说完后,云礼明显一顿。
龙枕一手捧着腹一手扶着云礼的肩膀,正在憋声颤抖着笑,“确实是我们会争论的话。”
“我从不争论这些。”云礼辩驳。
“是是是,是我会争论这些。”龙枕拍拍他的肩。
娄长明站在一旁看着,虽然知道他们是至交好友,但不免还是泛酸。
“我手上的绳子能结开了吗?”娄长明抻着胳膊,腕上的绳结绕地紧实。
“不能,来路不明,身份不详者都要羁押起来。”云礼道。
龙枕接着道:“你这还算好的了,换作其他人早就斩立决了,也就云礼还算心慈手软,愿意听一听你的狡辩。”
他最后用的这个词让娄长明相当的不悦,却也妥协,起码他留下来了。
陈止川将他送来为的就是看清云礼的过往之事,他顶多能做的就是观望,不得插手。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