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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三章 ...

  •   渔村不能久留。金寒的伤势好转之后,楠生就带着他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饿了便下海捕猎,晚上也宿在海边。
      至从那天楠生告诉他要他变强之后,这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楠生给他治病,他不反抗。带着他走,他也乖乖的跟随着。或许他觉得阿娘的仇还没有报,有一天走丢了楠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所以跟着她。也或许他年龄毕竟还太小,遇到这样的变故无处可去,所以下意识的跟着她。
      楠生一路前行,一路治疗着自己的伤势。体内的经脉损毁严重,千疮百孔,想要恢复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好消息是破而后立。如今她的七窍全开,成为了真正的全阴之体,对于水系素术的感悟远飞它日可比,突飞猛进。
      水对于她而言不再是一种恐惧的东西。每一滴水珠都有它自己独特的生命力,而她则玄妙的能与之沟通,那能量或温柔,或狂暴,她正在摸索着掌握。
      沿着海岸走了二十多日,岸边不再是单调的沙滩礁石海浪。海岸线渐渐变得温柔,间或出现了一些捕鱼的小船,岸上也再度出现了零星的村庄。再往前行了数日,他们到达了南原的塔尔汗港。
      这是南原数个繁华的海滨城市之一。城市面积不大,却充斥着南来北往的各国商人。和别的港口一样,也是依据山势而建,沿着海岸排练的连绵碉堡显示这同时是一个拥有军事防卫力量的商业城市。
      楠生早已抛弃了南原王妃那华丽的饰品。她用素术将金钗炼化,化作散碎金粒和路上的渔家换了两套棉布衣裳。她将长发按照北越男子的习惯盘为一个发髻,带着金寒进了塔尔汗城。
      她要在这里寻找一艘海船离开南原。
      楠生进城后先去了成衣店买了两套简单干净的北越男子服饰换上。然后又替金寒添置了几件衣物和一些干粮,便带着他去了码头附近。
      只是想要寻找一艘海船却没有那么容易。南原和东丘之间即将再次开战。塔尔汗港虽然远离两国国境线,作为一个贸易城市也进行了例行戒严。此时从国外来的海船,以及从港口发出去的船都遭到了严格的排查。
      另外,楠生还要避开可能已经到达这个城市的针对她的搜捕力量,她不能轻易冒险。
      楠生和金寒已经在码头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了两天。这家客栈里住的大多数都是各国的商贩,人多且杂,相应的寻找到海船的机会也要大一些。
      南原的夏季多雨,海滨城市尤其如此。只是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前一刻还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一刻已经云开雾散。
      这日又下过了一场阵雨。整个塔尔汗城都被暴雨洗刷的干干净净。空气湿润,轻风中夹带着微微的海腥味。楠生带着金寒顺着泛着水渍的街道来到港口。战争的乌云笼罩在头顶,南原的商贸反而比以往更加繁荣。很多有头脑和实力的商人都抓紧战争这个时机发一笔横财。
      粮食,布匹,茶叶,药品。在这个时候价格都成番的往上涨,依然供不应求。港口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货船,搬运工们蚂蚁一般忙碌着,把各种货品卸下来,装到等待的马车上运走。
      楠生小心的在各种货物中穿梭。她有些失望,这几日的等待也让她微微有些焦急。在这里多停留一日,危险便大一分。她心里清楚地知道完颜朔对她的执著。绝对不会因为在大战这个当口上就放松对她的搜捕。
      “……还是不行?”
      海风将附近站在马车旁两个男人的对话送进了楠生的耳朵。这句话里充满了担忧。话音方落,另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就响起。男人叹了一声:“还是不行。塔尔汗的名医老爷几乎都请遍了。珠丫头的病还是没有起色。”
      男人顿了顿,声音里的忧虑更重:“为了珠丫头的病,船队在这里已经拖了好几天。多停留一日,花销都像水一样的哗哗往外流。就算老爷不在乎钱。来往的海域也就这几个月最太平。过了这段时日,风暴一起,想回也回不去了。”
      “好好的,怎么会染上这种怪病。”先前说话的男人长叹一声:“老爷就这么个宝贝丫头。要不是夫人过世,老爷也不会带着丫头出门,谁知道会这样。”
      二人长吁短叹间,楠生已经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分明。她心底一动。
      “先生。”
      楠生走过去,落落大方的行礼。两个男人赶紧回礼,略带疑惑的打量着楠生和她身边的金寒。
      “我是东丘人氏。”楠生开口:“世代行医。这几日听闻你们四处访医问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跟楠生打了个揖:“不瞒先生,我家姑娘得了怪病。在这塔尔汗四处求医都不成,这几日越拖越重,怕是……”
      “二位若是信得过,让再下前去一观如何?”
      两个男人大喜。这年轻男子面容清隽,自有一种出尘之态。他身旁的小童也是眉清目秀。他主动前来,必是有几分把握。两人当下也不推辞,带着楠生便往前行。
      顺着港口往前走了一段,几人停在了一艘大船前。这一看便是远洋的海船。高大厚实,通体是乌木所铸,船首尾包着黄灿灿的沉铜,因为年代久远和海风侵蚀,变做了一种沧桑的暗金色。
      楠生看了眼船首的标记,再看看左右停靠的小一些的船只。这个船队竟有十五艘之多,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商队了。这么大的船队,还能跑远洋航线,看起来这个老爷身份不简单。
      有人传了话,船上很快就下来了人迎接。楠生明了这几日为何不知这船队的事情了。她所住的是底层商贾聚集的地方。看起来这老爷却是就宿于大船之上。再加上四周的防卫力量。若非今日碰巧,莫说让她上船,怕是近这商队的范围都不容易。
      上了船,仆从领着楠生到了主舱。这里被主人布置成堂室作会客之用。此时主位上已经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见着楠生他起了身,全无一丝骄矜之气。眉宇间笼罩着挥不去的忧虑,向着楠生打了个揖:“先生主动前来给小女看诊,金某感激不尽。”
      “先生多礼。”楠生还了礼。这位金姓老爷也不多说,转身便往后舱走。到得女儿的房门外他停下了脚步,微微闭了闭眼,将眉宇间的忧虑尽数隐去,方才面带微笑的推开了门。
      “爹爹。”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屋子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坐在一个大软榻上玩儿布老虎。小丫头面色红润,一双大眼睛若深潭一般将人的身影映的清清楚楚,明目皓齿,活生生的一个美人胚子。
      见着爹爹,小丫头放下了布老虎,向着男人伸出了双手。男人上前一步,将丫头抱进了怀里,转身看向楠生:“先生,这便是珠儿。”
      这丫头看着俏生生水灵灵,精力十足健康安稳,哪儿有一丝病重的模样。若非先前听闻那两个下人的对话,加之方才金老爷的表现,任何一个大夫看见这珠丫头的样子,只怕都会认为自己受了嘲弄拂袖而去。
      若说这丫头有什么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黑宝石一样的眼珠比寻常人大许多,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一般人更有灵气。此刻小丫头偎在她爹的怀里,怯生生的看向楠生。
      金老爷包着珠丫头坐下,握着丫头胖乎乎的胳膊让楠生诊脉。指尖方搭到小丫头的脉门上,楠生便是一惊,好凉!
      这小丫头的身体,如同冰窖一般,全无一丝温度。
      楠生抬眼,对上了金老爷的眼神。他的眼底是浓浓的忧虑和疑惑。
      听了脉息,楠生又是一惊。这小小丫头的脉息,竟然是标准的喜脉。
      楠生收了手低头沉吟。小丫头抱着爹爹的脖子撒娇。金老爷温言软语哄着怀里的女儿,却是紧张的看着楠生,不知她有和结论。
      楠生沉思半晌,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转头微笑:“金老爷,此刻晌午,令千金的病情被阳气所抑。不如等到子时发作再观如何?”
      金老爷闻言大喜。这几日请来的大夫,均是一把脉便连连称奇,然后便称力所不及告辞。而眼前这位大夫,言谈间却颇有把握,他如何不喜?!
      当下金老爷安抚了珠丫头几句便和楠生出了门。在船上给楠生金寒安排了房间。又设宴款待。楠生自称姓金,金寒乃是她的侄子。金老爷听着同姓更加高兴。午宴下来,便认了楠生和金寒为堂亲。
      楠生心知这不过是金老爷的笼络手段罢了/。若是她真能医治好珠丫头的病。这老爷怕是想将她一直留下来。不过这也顺了她的心。如果有金老爷作掩饰,以他本家的身份待在船队里,离开南原绝非难事。
      二人暂时便留在了船上等待。回到供楠生休息的舱房,金寒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你真有把握医治她?”
      楠生略带诧异的看了金寒一眼。一路上这孩子一直保持沉默。她能揣摸出几分他的想法。他将楠生推下了深潭,她和他却大难不死,她反而救了他。这让他在杀母之恨和救命之恩中矛盾徘徊。
      他下意识的跟着楠生,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嗯。”楠生应了他:“我既然留下,自然有把握。”
      闻言金寒颇有些不以为然:“她身上都是腐尸的味道,还能救?”
      这句话让楠生正视他:“你如何得知?”
      金寒轻哧一声:“我在那南原皇宫里,日日摆弄得就是死尸,如何不知?!”
      楠生一怔。这才想起来第一次看见金寒时,他正在花园里的一棵大树下埋一具尸体。
      金寒抬头看了楠生一眼:“你若是日日和死尸为伍,几年之后,也必然对这种气息非常熟悉。”
      “你在皇宫里,便一直在做这个?”
      “那我能做什么?”金寒收回了目光,语气冷淡:“我是贱奴。被完颜焰带回皇宫后便扔给了钵韦罗,和他一起照看花园。刚开始我还庆幸。照看花园总比和其他奴隶一般去做苦工好得多了,后来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花园,就是一个埋尸之地!”
      楠生见识过后花园里的那些奇特的植物,每一种都对普通人有着致命的威胁。所以后花园是不允许普通宫女侍卫入内的。他一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在那里熬下来的。
      金寒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又恢复了他的沉默。这孩子和普通人不一样。年纪尚幼便经历丧母之痛,此后只怕全凭一股仇恨的力量支持他挣扎着活了下来,之后又落入那样的环境。
      楠生心中叹了口气。
      用过晚宴休息了一阵,楠生被请到书房和金老爷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便近了子时。
      珠丫头被她的贴身丫环抱到了书房。按照楠生的吩咐,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除了金老爷,金寒坚持要留下来,楠生也就由他去了。
      珠丫头玩儿了会儿玩偶,想和屋子里唯一和她年龄相近的金寒玩儿,后者只是不理她。无论她怎么讨好的把自己的玩偶给金寒,金寒都始终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小丫头赌了会儿气,也不见丫环来抱她回房,便钻到父亲的怀里,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屋子里掌着灯。月光透过窗棂,水一般流泻进室内。海浪让船身有规律的微微震动着。珠丫头在父亲的怀里睡得香,楠生和金老爷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下去。
      突然之间,珠丫头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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