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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师父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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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花间看到战斗双方数量存在明显的差距，前方众修真弟子正在围攻一人。从偶尔露出的缝隙，虞花间看到是个瘦削却精壮的老翁，他身披斗笠，脚踩芒鞋，身上是横七竖八的剑伤，却将两柄双刀舞得虎虎生风。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远处射来的冷箭插进他的胸膛，周围人逮住机会，扬起灵剑往他身上刺去。一柄刀掉落，他忍着剧痛，以掌力击在那人肩头，那人登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接下来斗笠老翁的行动变得迟缓，更多的灵剑朝他的胸口，后背，刺了过来...
虞花间不忍再看，将头转到另一方向，看到一名高挑的黑袍男子对阵白色道袍的修士，那修士的剑光四射，繁复的剑花好似绽开的烟花，绚烂夺目。而黑袍男子身形迅捷，堪堪躲过致命的剑招，并抓住招式空隙，如箭矢般俯身前冲，亮起利爪，朝着白袍修士的面门而去。
修士躲闪不及，脸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瀑流下，染红他的半张脸。修士喘着粗气，将灵气注入剑体，飞身跃起，舞动的剑招助灵力向四周释放，如流丝般织成巨大的网，重重叠叠，毫无破绽。
虞花间觉得这剑招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仔细一想，差点叫出声：这不就是厉宛劲的凌霄剑法？！那这人，难道是陆欲雪的三师弟孔霄？
黑袍男子明显被这奇怪的剑招惊住，试着往一方冲击，却被密集的剑招逼退回去，渐渐巨网收紧，黑袍男子身体被划了几十道伤口，最后，头颅被砍下时，他的身体依旧站立...
虞花间感觉身上的血液凉飕飕的，这就是敖逸说的那场妖族与修真界的大战，而死状凄惨的两人应该就是陆欲雪的下属斗笠翁和狼王卓风。
突然，狂风席卷，沙石飞舞，远处一群人正纵马疾驰，他们成拱卫之势，中间的马背驮着两个人，后面的一人血染长衫，前胸几乎被染成红色，腹部不停有鲜血流出，他的脸色发白，眼皮虚弱地耷拉着。
“那个是....”
没等虞花间发问，战场阴风阵阵，无数的冤魂呼啸，化为黑色的旋风在头顶盘旋。蜿蜒至天际的河流好似一条白绫，勒住人世间所有的肃杀与残忍。
虞花间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这玉牌不是早就交给陆欲雪了吗？他为什么不使用？”
玄龟道：“你还没看懂吗？战争是在陆欲雪与修真界谈判时开始的，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大势已去。操控阴兵需要极强的灵力与意志力，一旦释放，若本人无法操控，阴兵的攻击便不再有针对性，而是无差别屠戮！”
虞花间道：“他伤成那个样子，还考虑其他的人的死活？杀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玄龟转头，以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虞花间：“所以说，你够狠。”
虞花间不知道他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但脸皮厚，照单全收：“谢谢前辈夸奖。”
玄龟弯下身，伸手将战死的妖族士兵的眼睛阖上：“他呀，不够狠。我真是后悔，将玉牌交给了他。”
虞花间不说话。
玄龟起身，遥望着天边如血般鲜红的残阳：“现在，我愿将毕生所学传给你，从此之后，你便是我座下唯一弟子。”
虞花间一愣：“额，孟老，你不是将玉牌交给陆欲雪了吗？他，不是你的弟子？”
虞花间的话好像点燃玄龟的怒火，道：“他迂腐至极，说什么自己是剑统山庄的弟子，不能改投别家。我当时是油尽灯枯，再加上身边没有合适的人，看他还算正直，便将玉牌交付与他。没想到，他不但迂腐，而且愚蠢，到死也没有发挥玉牌真正的威力，让我妖族险些亡族灭种，这次，”说着，看向虞花间，本来混沌的眼神闪烁狠辣的精光，“我要你好好利用玉牌，救我妖族于危难！”
虞花间感觉身上的负担突然重了些，摸了摸鼻子道：“孟老，你真的觉得我比陆欲雪强？”
玄龟道：“当然不是。”
虞花间：“......”
玄龟：“他十五岁凝气成丹，被誉为修真界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而你比他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最可贵的是，出身修真门派的他能抛开门户之见，对妖族报以极大的善意，这也是我选择将玉牌给他的原因，至于你...”
从玄龟表情中，虞花间读出那种深深的嫌弃，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按着性子道：“既然如此，你干嘛勉强自己，找个更合适的人得了。”
“我没时间了。”
“什么？”
玄龟长长叹了口气，他本来阳寿已尽，功德圆满，只要元神出窍找个灵气之地，吸日月精华，修浩然之气，百年之后即可成仙，没想到那场大战，妖族伤亡惨重，而被他寄予希望的陆欲雪重伤入狱，灵力尽失。
痛定思痛，他还是放不下世俗的牵挂，抛弃百年修为，附身于玉牌中，但他已不敢将赌注放到陆欲雪身上。
直至虞花间的出现，玄龟从这小子身上嗅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况且常年地附身，让他的元神日渐衰弱，距离魂飞魄散仅一线之隔，他必须利用有限的时间，将毕生所学托付于愿意为妖族谋出路的人。
玄龟道：“玉牌乃妖族圣物，我当初选择陆欲雪，是看到他心善的一面，却忘记过分的善良到头来伤人伤己。”
虞花间想起今天火堆前的对话，眉眼微垂，话语间带着落寞：“若是，他变了呢？变得冷酷无情，变得心狠手辣，也不再相信别人...”
玄龟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或许吧。好多年不见他，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何想法。但从他把玉牌交给你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他对你绝无加害之心。”
虞花间猛地抬头：“真的？你怎么知道？”
玄龟道：“玉牌可以在主人生命垂危之时，结成保护元神的最后防线，否则，你以为他经脉全断，金丹被刨，怎么活到现在？”
虞花间心里吐槽着难道不是剧情需要，嘴里却配合地问道：“难道不是他骨骼清奇，乃当时奇才？”
玄龟道：“大概其他人也这么想，才不会知道有玉牌的存在。”
虞花间沉思良久，问道：“前辈，您说因为他的善良你后悔将玉牌交付，那，我不善良吗？”
玄龟正色道：“你的善良与他不同，带着刺的善良更有资格拥有玉牌！”
虞花间皱眉：“带....带着刺？”
玄龟遥望远处，道：“善良是朵美丽的花，但，只有身上带刺，才能更好的绽放。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善待，若是割自己的肉喂吃不饱的人，那是愚蠢，不是善良！”说着，盯着虞花间，苍老的脸上浮起诡异的笑意，“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修真界没有感情，不会瞻前顾后，关键时候，你能狠得心下死手，这一点，我放心。”
虞花间：“.............前辈，你是夸我还是贬我？”
“善心渡不了恶魔！”玄龟捏住胡须，慢悠悠地说道，“以你现在的力量，若是走出封天地牢，你能活几天？况且，你的目标不单单是活着吧？”
虞花间脸上的表情从戏谑到深沉，看着惨烈的战场，听着痛苦的哀嚎，想到武道大会上，各大门派如对待牲口般虐杀狱卒，他的眼睛好似漫起大雪，凛冽而寒冷。
嘴唇一抿，虞花间跪倒在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玄龟眼睛微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愿这次他没有选错人，当初陆欲雪害怕枉造杀孽，不肯召唤阴兵，而这小子看似嘻嘻哈哈，柔弱可欺，实则爱憎分明，极有分寸，像是一团不起眼的火苗，给呵护他的人温暖，给妄图拿捏他的人致命一击。
只有棱角分明的人，才能将玉牌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好，从今天起，我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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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哥哥，你醒醒！日头都晒到屁股啦！”
虞花间从梦境中醒来，看看周围，他已经回到地牢中，而旁边坐着敖逸和蒋丝柳，敖逸蹙眉看着他：“你怎么回事？”
蒋丝柳道：“你又被人拉入梦境了吗？但我怎么无法将你拉出。那人是谁，是否伤了你？”
虞花间暗自叹服玄龟的梦境之强，竟然连蒋丝柳都察觉不出，只是拜玄龟为师这样的事，还是不要说与他们，否则徒增事端。
“没有，我是喝多了，睡的比较沉。”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虞花间拢了拢散落的头发，却发现陆欲雪倚在门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回想起梦境的种种，他默默地紧握玉牌，突然郁结在心里的怒气消散，如同石窗照进的熙熙日光，温暖而安宁：“陆晚，我等会给你去采冰！”
没等陆欲雪反应，敖逸首先破口大骂：“你忘记我昨天说的话了吗？！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虞花间笑道：“没有呀！”
敖逸用力叩击他的脑袋：“里面装的是水吗？清醒点好不好？！”
虞花间躲开他的二次敲击，争辩道：“你才装的是水，我相信陆晚没有利用我，他，”瞟了眼陆欲雪，轻飘飘地说了句，“他只是没考虑那么多。”
“...”
敖逸彻底哑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着蒋丝柳道：“将来若是出去，我定要出钱让他到秦楚阁见见世面！！”
气呼呼地往外走，行至门口，转身正对陆欲雪，语调满是不屑：“希望他不要像个井底之蛙，看到脸张的不错，就被迷得七荤八素，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