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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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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剑统山庄昨日的新秀赛冒出一名少年，手拿陆欲雪当年的苍穹剑，力压多名名声在外的子弟，成为夺冠热门。”
虞花间到借阅室还书，听到这消息，登时睁大眼睛。
新秀赛，李想？！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好像新秀赛过后不久，封天印就开始异动，随后便是囚犯出逃....
虞花间赶紧凑上去：“然后呢？”
狱卒对突然冒出的人不甚在意，接着说道：“什么然后，他和厉宛劲同时进入前五，这次肯定又是剑统山庄独领风骚。”
虞花间摇头：“不是，我是说，中间没有出什么纰漏吗？”
狱卒皱眉：“能有什么纰漏？”
虞花间努力回想原书情节，他记得新秀赛中途，恰逢妖界封印异动，各世家经商议后决定，派门派高手前往妖界，调查异动之事。正是因为如此，这边囚犯越狱，各门派没来得及派遣高手前来追捕。
虞花间放弃刚到的江湖月报，抱着从狱卒那里兑换的灵剑往回走，心中思考着这剑陆欲雪用着能不能顺手。
自从武道大会之后，虞花间暗自做着准备，将食物药品以及乔装用的衣物打包，堆放在地牢的角落。天怜曾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的。虞花间只回他，是日常用品。
这几天，他想起来最重要的兵器还没有配备，但敖逸之前是纯妖力输出，似乎用不上。至于蒋丝柳，他曾旁敲侧击地问他，平时遇到危险，如何应对。
蒋丝柳轻描淡写地说着，逃走就好，天下还没有人能抓得住他。本来虞花间想泼冷水，提醒他当初对战贾勤学的狼狈，但转念一下，蒋丝柳擅长幻术，直接对战或许不敌，但单纯逃脱，确实绰绰有余。
他曾经想过和天字号的几位通个气，但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并不是不信任，而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如果有一天，你被告知，你不是真正存在的，而是书中的人物。你所经历的一切，其实是被操控的。你会选择相信，还是当对方是傻子？
虞花间就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如实告知，百分之百会被揍。告诉只言片语，又圆不了谎，瞒不住这几个人精。
于是，每当他们生出疑问，虞花间便解释说，是未雨绸缪，害怕大闹武道会的魔物再出现。敖逸笑他多此一举，他也不辩解，继续自己的事业。
白天他走遍封天山，记下每一处要隘，晚上点着蜡烛，将路线画下来。之后，趁着难得的外出时间，联系村落的乡亲，以灵石打点关系，确保逃出后有一方安身之所。
与此同时，梦境中的玄龟从头教他如何炼精化气、打通全身经脉，如果他不总是嫌弃自己天赋差进步慢，那还算个好老师。
虞花间深切的感觉到什么叫做/爱之深责之切，这个爱，可不是对他，而是对陆欲雪。虽然玄龟之前说陆欲雪迂腐，愚蠢，还过分善良，但每次教授心法，总要说一句，陆欲雪当年怎样怎样。
有时候，虞花间发出抗议：“你这是PUA！不利于我成长的！”
玄龟皱眉：“什么PUA？你自己学的差，还不许我说吗？”
虞花间道：“那你还选我干什么！再等心仪的人呗！”
玄龟长叹口气，露出委屈的表情：“要不是我没有时间....”
虞花间大大地无语：“整天就这么几句话！收个徒弟看把你委屈的！按理说，咱俩应该是最亲的！等您老功德圆满，到了地府，还是我给你烧纸呢！”
“.........”
玄龟差点被虞花间的话噎死，他老人家可是能升天做神仙的，竟然被他说成下地府。
虞花间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在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于是，继续发动身后事优化攻势：“对了，到时候，我不仅给你烧纸钱金元宝，还有房子车子，保证你在下面有钱花，有房住，过得舒舒服服！”
玄龟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用不着你烧，为师有手有脚，在下面可以打工，置办产业！”
虞花间：“...................”
虽然不如玄龟的期待，但公平地说，虞花间进步速度比起一般修士要快数十倍。有一次与敖逸打闹，他竟一掌将敖逸打到数米之外，让敖逸陷入深刻的自我怀疑，酒都不香了。
意识到天劫将近，天字号嬉笑怒骂的欢乐时光接近尾声，虞花间化悲愤为食欲，变着法地改善伙食，看到夜空幽静，繁星璀璨，提出今晚适合露天烧烤。赶紧组织人手，主要是敖逸，将石凳石桌收拾干净，做好肉串，架起火堆，斟满美酒，摆上茶点。
看着天上的月亮，天怜蹦蹦跳跳：“月亮好大好圆！”
被强拉出来的蒋丝柳对烧烤兴趣不大，坐在石凳前，抿了口酒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搞这么多花样？”
万千心事不能与人讲，虞花间只得怅然一叹，将天怜拉到身前，问道：“天怜，今天教你的诗，还记得吗？”
天怜熟练地背诵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听着天怜稚嫩的吟诵，想到不久之后的天劫，虽做万全准备，但虞花间依旧紧锁眉头。
敖逸看在眼里，忍不住呵道：“有什么，你能不能说出来，大男人的，叹什么气？”
虞花间看着银盘般的月亮，借物感怀道：“你看那月亮明亮而遥远，就像以后的日子，但日子终究到来，月亮却不会奔我而来。”
一番似是而非的感慨之后，虞花间兀自沉醉，岂料敖逸嗤笑一声：“嫦娥都要自己奔月，你算老几，还让月亮奔你而来？”
虞花间：“...........”
虞花间自觉和这个粗人无法沟通，转过脸继续烤肉，天怜在旁边看了半天，抱住虞花间的大腿，奶奶的声音带着恳求：“哥哥，你要走了吗？不要走好不好？”
虞花间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突如其来的感伤竟然吓到了小朋友。以前的狱卒肉/体凡胎，且没那么高的修为，老了弱了，便会换新人来。而天怜呆在这里时间久，看惯人来人走，听到那些话，难免想到虞花间也要离开。
虞花间蹲下，捏了捏天怜的小脸：“我不会永远呆在这里。”不待小孩失望，他接着说道，“你也不会，所以，咱们一起出去，我带你去高档的点心铺子，吃各式各样的美食。”
天怜眼睛亮了亮：“真的？”
“真的。”
“拉勾！”
外面的烧烤在忧伤的氛围中进行着，虞花间却看向幽暗的牢房深处，经过上次的争执，陆欲雪退回自己的安全领域，不再出来与众人交流。虞花间便将烤好的肉串端进去：“陆晚，你若是饿了，就尝尝哈。”
陆欲雪在床上打坐，没有什么反应，虞花间也不生气，转身把一盘奇形怪状的白色糕点端了进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品相不好，但吃起来不错，连蒋丝柳都夸呢。”
陆欲雪看看糕点，再看看虞花间，似乎等着他介绍这是何物。
“额，这是一品红，看不出来吗？”
陆欲雪眉头紧皱，良久才说了句：“真的看不出来。”
虞花间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停顿良久，见他垂手不动，以为他是嫌弃不想吃，
“算了....”
话音未落，陆欲雪捏起一枚，放进嘴里：“还行。”
“真的！！”受到大佬鼓舞，虞花间信心倍增，“看来，我有做糕点师傅的潜质！等出去之后，这也可以作为谋生的手段呀！”
陆欲雪看着他：“你总说要出去，要去哪里？”
虞花间一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敷衍道：“我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封天牢狱，以后老了，总要搞个小本买卖，养家糊口。”
陆欲雪凝神看着他，没说话。
虞花间摸摸鼻子，干笑道：“怎么，不行吗？”
猝不及防地，陆欲雪扣住他的手腕，把住脉门：“你现在灵力提升不少。”
虞花间想要把手腕抽回，陆欲雪却没有松手：“以前，我就问过你，你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手腕生疼，虞花间微微皱眉：“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之前回答说，想要看到拈花飞叶的陆欲雪，现在依旧是。但，”说着，露出狡黠的笑容，“更想要看枯木逢春，绝处逢生，完成未完成的事情。”
陆欲雪一怔：“未完成的事情？”
虞花间笑道：“说什么，哪里都一样，不如看明月吹山风苟得片刻安，若你变得如此淡薄，为何功力尽失将近百年，却能将心法剑诀背的如此流利，又为何在意我的灵力提升？遭受至亲之人的背叛，目睹忠心耿耿的下属惨死，你怎会无动于衷？不过，你知道谋定而后动，陆欲雪，你才是一直隐藏自己的人。”
陆欲雪眼神中的戾气稍纵即逝，松开他的手腕，脸上不带丝毫感情。
虞花间轻笑，此前他一直在疑惑，为什么毁天灭地的反派会成为可怜弱小的社恐。直至看到战场的残酷，再联想之后的事情，他终于明白一件事——
人性本就不是简单的一概而论。
或许像玄龟说的，此前陆欲雪拥有善良的本心，对修真界抱有感情，不肯下死手，结果被至亲之人残害至此，但百年时间，足够他完成心理的蜕变。
若说敖逸，以暴力的性格来包裹还算温柔的本心，那么，陆欲雪身上则是叠着多重面具，不能用简单的善恶来概括，只能说，他好像蛰伏在草丛的蛇，学会在必要时候示弱，在合适时机利用，在紧急关头绝杀。
虞花间轻笑：“大概你自己都不知道将来要如何对待修真界，但，很快，你就会做出选择。”
有时候，人彻底的改变就在于一瞬间。虞花间觉得让陆欲雪彻底反叛修真界的契机还没有到来，所以，他处于黑白交界处，信念摇摆间，而那个玉牌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种类似于外挂的东西，应该是主角的物件，连玄龟都疑惑陆欲雪为什么把玉牌给予他这个小人物。
狠，却还没有完全的狠。
虞花间突然觉得，这样的反派才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