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城》画梁木

5、员工培训

　　入夜的小房间格外沉寂，白濯是不敢躺这里的床，单是那满是油渍和味道的被子，白濯是真的忍受不了，他环视着黑漆漆的屋子，钟表嘀嗒的声响都格外突出，白濯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自己的衣服，僵硬的地板硌的他后背又硬又疼
　　白濯睁着眼睛盯着黑暗，脑子里过电影般都是变成鬼的阿城疯狂的杀人，或许是太累了，白濯身子十分疲惫，在这么恐怖黑漆漆的环境里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忽然一阵撞钟的声音“咣”的响了起来，白濯猛的一个激灵，他闭着眼睛，听见房间外有开门的声音，是客厅的那个大伯，白濯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屏息听着动静，声音没有来到他的房门边，白濯只听见客厅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
　　大半夜起来洗澡，白濯刚要起身再听听动静，窗台的锁”咔哒”一声，白濯猛的从地板上弹起来，受惊一般退后一步，贴着墙壁，紧盯着窗子，白濯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后背已经流了一身的冷汗，墙上的墙皮被他扣的”刷刷”往下掉
　　白濯站了半响，见没动静，硬着头皮上前去锁窗子，还随手抄了一根扫帚，白濯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他呼了口气，抬手正要去锁窗子，一股冷气窜了上来，擦着他的鼻子直奔头顶，白濯身子比脑子快，猛的退后一大步，踉跄的坐在地上
　　窗边一道镰刀般的东西直直的穿过白濯站的地方，裹挟着冷风迎面而来，白濯摸了摸自己的天灵盖，幸好躲得快，正当白濯没缓过身，一个没有双腿的“人”利落的爬上了窗子，面目五官模糊，双手已经攀上了窗子，动作快的惊人
　　白濯反应慢，呆呆的坐在地上，这孩子已经吓傻了，卡在喉咙里的尖叫声都没有喊出来，泪水已经满面“
　　“碍事”那“人”后面忽然又多出一个白皙修长的手，抓着那人的大镰刀，一把把它给踹了下去，那人全程都没有任何举动，就这么被陆骁给踹下楼，陆骁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白濯，轻笑一声，修长的双腿盘坐在阳台上
　　“呦，小孩吓着了”
　　白濯红肿的眼睛眨巴两下，张嘴就要嚎一嗓子，陆骁眼疾手快的跳下阳台，轻盈的落到他身边，一把捂住他的嘴“等天亮了再叫，把那老头招来连我一块打”
　　白濯眨了眨眼睛，眼泪“啪嗒”滴到陆骁手上，陆骁嫌弃的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擦手“出息”
　　白濯检查了一眼门锁，小声抽泣道
　　“那个，你打不过他？”
　　陆骁晃了晃手臂，侧眸看向他，那双幽深漂亮的眸子带着一股蛊惑力，让白濯有些移不开眼睛
　　“不是打不过，平城一向奉行尊老敬老，我作为一个良民怎么能打骂老人”
　　办事处和前台小刘喝的正欢的引路老头猛的打了个喷嚏
　　“咋啦，感冒了”
　　小刘红着脸，抱着酒杯乱晃，老头拜了拜手
　　“没事，继续喝”
　　被吓醒的白濯意识清醒了一阵，天也泛起了白肚，他猛然想起对面的陈可，拽着陆骁的胳膊，惊慌道
　　“陈可，那玩意会不会去找陈可”
　　陆骁抬手弹了一下白濯哭包的额头，把胳膊抽回来“没事，她比你厉害多了，而且平城的人都是恶人，除了你这样被误拽进来的，我没有义务保护她”
　　“恶人？陈可她是恶人？”
　　陆骁见他失落的包子脸，好笑的给了他一个暴栗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处境，我也是受城市守则约束，打破规矩帮你已经是平城最大的仁慈”
　　陆骁站起身，他被逐渐从窗子射进来的亮光投下一片影子，细长的身形和精致冷俊的五官有种朦胧的美感
　　“小孩”陆骁抖了抖自己沾了尘土的外套道
　　“别谁都信，太单纯就是傻了”
　　白濯眼看着他从窗子跳下去，赶忙跑到窗边
　　“这还是人吗？这可是六楼”
　　白濯关上窗子，房间就响起了敲门声，老气无力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小白，出来吃饭了”
　　白濯打了个哆嗦，迟疑了一会，还是打开了，门外的大伯还是昨日一般慈祥的笑意，把手里的早点放到桌上，冲白濯招了招手
　　“小白，你先吃饭，我去洗澡”
　　白濯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有些恍惚，洗澡？怎么又要洗澡？白濯眼看着桌上的东西，下不去嘴，他真不敢吃
　　“白濯”
　　敞开的大门被陈可一把推开，她身后的陆骁懒散的走过来，身上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白同学，昨晚陪了你一晚上，不打算感谢感谢我？”
　　陈可神色怪异的看向陆骁，拉着白濯走出屋子，还往里看了两眼“你昨晚”
　　陈可话没说完，陆骁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出来，白濯走出门，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
　　“我还没吃，不是说不能违抗命令嘛？那个大伯让我把早餐吃了”
　　陆骁没等他说完话，抬脚走进屋子，捞起桌上的包子和豆浆走出来，“啪”的关上门，自顾自的把包子分了
　　“你不吃就饿着，我可饿了”
　　陈可看了一眼手中的包子“走吧”
　　“不用跟大伯说一声吗？”
　　陆骁回过头，口中叼着包子含糊道“好孩子，公司不是还有员工培训”
　　陆骁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
　　想起讲座那场，白濯大白天打了个冷颤
　　“快走”
　　“小孩”陆骁略过陈可，和白濯并排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话“明天晚上还要回来住家属楼，不害怕？”
　　“对呀，明晚怎么办？”
　　陆骁很是满意的欣赏着白濯的表情，咬了一口包子，落井下石道“你那个一块来平城的学姐就幸运的多，她那边一点危险系数都没有，你呀，一来就碰见大的”
　　白濯耷拉着脸不想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陆骁眉眼微勾，透着股魅惑的笑意，打量着白濯纤细的背影“走那么快，你找得到员工培训处吗？”
　　前面的陈可看不惯一个挺大岁数老不死的人吓唬一个大学毕业生为乐，硬气的开口
　　“陆大城主，我能找到”
　　陆骁挑了挑眉，看向陈可“呦，陈可，多长时间了还在平城晃悠呢？打算常住？不用我给你办个手续？”
　　白濯看着陈可有些气愤的面孔道“什么意思？你们认识？”
　　陈可索性谁都不理，信步往前走
　　陆骁凑过去，把垃圾袋塞到白濯手里，悄咪咪道
　　“老住户，对平城政策不太满意，有脾气正常”
　　白濯翻了个白眼“快点走吧”
　　员工培训处：白濯被分到一个生产车间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漫天呛人的粉尘和脏兮兮的工作服，整个环境都令人待不下去，白濯抹了把脏兮兮的脸，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干净不干净
　　“员工培训只有这一天，你可学好了，明日的考核不过的话，会被直接驱逐出平城”
　　陆骁打着哈欠，在一旁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