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城》画梁木

4、社会实践

　　陆骁大爷似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始终不发一言，一股低气压和莫名的尴尬在大厅游荡，僵持不住的前台小刘本着城市守则，尊老爱老的倡议先开口给引路的小老头求情
　　“那个，城主，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引错人而已，您找人帮帮那个小子，不让他死了，等城门开了再把他送出去不就行了”
　　“对呀”引路的老头被市里训得跟孙子一样，实在不想再和陆骁周旋，赶忙接过话，只是后半句还没说出口，陆骁老鹰一般犀利的眸子看向他，差点把他吓腿软
　　陆骁扒拉着前台小刘的公用电脑，咔咔的拍打着死活开不了机的电脑
　　“你打开，把附近的检训员给我找来，让他们去看着”
　　“那个，城主”小刘默默的把电脑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打着哈哈笑道
　　“我不是说了吗，最近城市建设活动比较多，活也多，人都分配好了，没有多余的人”
　　陆骁长呼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烦躁的把杯子里的酒倒了回去，小刘看着他被灯光晕染一片白花花光亮的眸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那告诉工作人员别伤那孩子，不是命保住就行吗”
　　小刘和善又不失尴尬的笑笑，尽量委婉的开口“城主，平城有平城的规矩，入了平城的外人，不管什么原因都要受牵制，只有完成了惩罚才能离开。就算我现在上报也没用，人都进来了，这是规矩”
　　陆骁懒得听他车轱辘话，低低的骂了一句，转身就推开大门出了办事处，背影干净利落，被骂了许久的老头赶紧缓了口气，小刘默默的冲他拜拜手
　　“快回去吃救心丸吧，回家歇两天，我给你申请休假带薪”
　　老头一听乐了，笑眯眯的跟小刘热情起来“小刘工作也幸苦了，我这刚买来的午饭，不来点，有烧酒”
　　小刘瞅了眼门外，确定没人，赶紧接过“好咧”工作这么久，除了陆骁一贯的扣工资和加薪申请打的水漂，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平城人的温暖
　　一边忽然出现在平城家属楼的白濯一脸懵，抬头看着眼前雾气昭昭的老旧楼层，全是灰尘的窗子和横在对楼阳台的晾衣绳，清一色的白色衣服和长裙像在给谁奔丧一般的氛围，杂乱的物品摆放在楼梯拐角，又挤又窄的小胡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白濯手里还攥着他刚写完的观后感，身边的人忽然消失不见，身边只有和他选了一样条例的陈可还在身边，连李冉和程玦都没了踪迹
　　“李姐，程大哥”
　　陈可拍了一下白濯的头“我真想对了，选一样的没准能在一块，别喊了，他们没准在别处做任务呢”
　　“会不会有危险”
　　陈可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白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弄清眼前什么状况再说
　　白濯摸着脑袋哦了一声，身边的一群穿着工服的大爷大妈和一群中年人在胡同另一边走过来，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白濯被他们热火朝天，义愤填膺的样子吸引了注意，打算去打听打听状况
　　“厂子最近招了一批新人，估计要裁员，我们这些会下井不怕死的老工人不留着，非要那些年轻人”
　　一个头发稀少的秃顶中年男子愤愤的开口道，他身旁一个个头瘦高的男子扶了扶眼镜，接过话
　　“谁要那些体力，脑力不行的干活，养老呀”
　　“你还说，我们失业了，家里吃什么喝什么”
　　秃头郁闷的叹口气，白了一眼瘦高的中年人“要不我们去煤矿公司找他们负责人，合同在那，他们还赖账不成”
　　“办事处不是给你们发了安置费吗？”
　　“那点钱够干什么？”秃头男骂骂咧咧的继续，嗓门在人群中最大“我这胳膊腿一直疼，没钱去医院看病，让我自己疼死呀”
　　白濯看着手中的观后感“裁员，这不是我选的嘛，是不是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白濯笑眯眯道“这不难呀，我们去煤矿公司找人把是解决了就行，实在不行找仲裁”
　　陈可见他兴致勃勃的样，也不想打消他的兴致，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小伙子真不知人心险恶
　　“小白，还不回家”
　　白濯愣了一下，胡同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好像在跟他说话，白濯和陈可对视一眼
　　“在叫我？”
　　“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陈可拍了拍他的胳膊，白濯听话的走上前，面前的老头跟一旁聚堆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匆忙的往白濯的方向走过来
　　“小白，你爸妈刚给我打电话，下周才能回来，你先在大伯这住着”
　　白濯懵懂的点点头“大伯，我扶您”
　　“好”老头一脸欣慰的咧嘴笑，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一起，陈可看着面前的老人，皱眉看着他看着有些空荡的裤管
　　“公司裁员，连大门都不让我看了，明天员工培训，你先去吧，年轻人应该不会被裁下来，不过也得好好表现”
　　白濯挠了挠头，应下来
　　白濯见老人手里拎着什么东西，主动接过来帮他拿了
　　“你等等”陈可拉住白濯的胳膊，压低声音道
　　“这里的家属楼阴森森的，还是别进去，小心些好”
　　白濯抬头看着危房一般掉墙皮的建筑，慎重的点点头“大伯，我和朋友还有些事，您先自己上去吧”
　　白濯这话刚落，忽然感觉四处一股凉风乱窜，阴森的气息顺着四周钻进毛孔，身边的老头和蔼的脸色立马变了，浑浊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白濯，白濯仿佛又看见成了鬼之后的阿城，三不管地带的恐惧又涌了上来
　　“大伯，他跟你说笑的”
　　那股冷气刚爬上脖子，马上要把他吞噬掉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掌忽然搭他的肩头，白濯猛然回过头，一张俊秀的面庞陡然出现在面前
　　陆骁黑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白濯，嘴角挂着笑意，却阴冷至极，笑意不达眼底，似乎在向白濯传递什么讯息
　　“大伯，小白就是想去游戏厅打游戏，不过你放心，我看着他”
　　老人眼珠一转，目光落到陆骁身上又马上移开，语气还像方才那般和蔼亲切
　　“那快上去吧，这天气估计要下雨”
　　陈可狐疑的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陆骁，又看向白濯“喂，你怎么跟他搭到一块”
　　白濯没等回答她，刚才的老头插到几个人中间，把白濯和陈可往楼道墙壁旁挤，陈可嫌弃的躲开脏兮兮的墙壁，一脸不情愿的打量着臭烘烘的楼道口，白濯看向陆骁，脸色不太好，陆骁双手插兜，跟在三人后面，连白濯看他，神秘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修长的手指抵在唇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白濯翻了个白眼，无语的回过头，老头打开一扇铁门道“小白你先住在这个房间”
　　老头回头看了一眼陆骁，陆骁摆摆手“大伯，我住在隔壁”
　　老头点点头，领着陈可去了对面房间，白濯动了动嘴唇，想跟陆骁说什么，没等开口，陆骁就转身进了隔壁
　　老头出了对面房间，催促着白濯进去，即便有些害怕，但他还是跟着进去了，陆骁在隔壁，借于他打死鬼的身手，如果他喊救命，陆骁应该不会不管，这倒霉孩子对任何人都抱有莫名的自信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