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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被霸占的宅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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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娴扶额。
“你饿了就说,我还能不带你去吃饭啊?”宋清娴朝流云大喊一声:“先不去宅子那了,我们今天晚上找个旅店睡一觉吧。那宅子好几年没住人了,我们现在过去还得收拾。”
“好嘞。”流云开心地在街上寻找起了旅馆。
三人找了个旅馆,吃了饭。宋清娴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钱袋。
她记得她五岁时遇到的那个冷面小男孩给她的就是这种料子制成的钱袋。也就是说,她在扬州遇到了林志胜的侄子?那她会不会提前暴露呢?这个侄子知不知道她与林家的恩怨呢?
哦,她忘了。
宋清娴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那个家伙好像根本没问过她的名字吧?那她担心什么?
十年前他帮过她,十年后,她还回去了。到时候如果再遇见,她就还给他两个钱袋,二十两银子。
报恩归报恩,报仇归报仇,一码归一码。
此时偌大的王府里,梁程远站在大厅门口,指着他的表妹,嘴唇颤抖,忍不住想破口大骂。
如果不是他母后让他不要和表妹计较,他可能今天晚上就把她赶出去了。
姜茹怂怂地站在表哥面前,哭哭啼啼地解释着今天的意外:“对不起,表哥,我真的只是先给你和漂亮小姑娘搭个线。姑母说了,你要是找不到王妃,我就不能回禹都了。对不起表哥,呜呜呜呜,我明明已经提前和她们说了,不要太靠近你。对不起表哥,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呜。”。
梁程远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母妃一直很担心他娶不到王妃。可是,一想到要去认识一个陌生人,甚至和一个陌生人洞房花烛,他就感到恐慌,害怕。幼年时,他一个人待在无人的宫室里,一个人看着太阳光线照在墙壁上,又渐渐在墙壁上消失。春去秋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年。
他不爱和人说话,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惊恐,害怕。陌生人和他说话,他要在心里打无数的底稿,唯恐自己贻笑大方。
因为他是皇子,后来又变成了王爷,只要他不想说话,就没有人能逼他说话,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但是,母后知道,皇兄知道,他身边亲近的下人也知道。
自从他十五岁之后,母妃就为了他的婚事操碎了心。在他皇兄上位后,这种担心愈演愈烈。母后自觉自己是太后,皇兄是皇帝,除了他没娶妻生子,一切都美满了。
所以,催婚从一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假模假样的让姑娘偶遇他直接演变为了开一个赏花大会,逼着他一个一个的去看。
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没办法,他不得不躲到扬州,甚至把王府都迁到扬州了。
表妹在禹都犯了事,母后把她赶到了扬州,名为让她反省,实际上是为了让她给自己牵线搭桥。
这些梁程远都心知肚明。
所以即使气到极点,他也只能忍住怒火,让姜茹明天就滚出王府。
今天他为了躲避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慌不择路,从赏花的梅林一路跑到了一条陌生的官道上,连马车的轮子都丢了。最后还找不到回扬州城的路了。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出门了。
姜茹看着眼睛被气得红红的表哥摔门而去,在心里默默朝远在禹都的姑母说了一声抱歉。今天这个闹剧一出,她表哥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了。
可是,她也能理解那群小姑娘。
瞧瞧她表哥,多美啊。他红着眼睛的时候,那种惹人怜惜的脆弱感,让她一个表妹都母性大发。
更不要说今天,他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如同青松一般立在落英缤纷的梅林里,简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不
怪她请的小姐们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少女心。
她不信有女人可以抵抗住她表哥的盛世美颜。
这边梁程远平息了心情,躺在床上,准备入睡。脑子却开始回放自己丢脸的一天,那种羞愤欲死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
不过还好,带他们回来的马车主人很好,没有一直盯着他看,没有问东问西。让他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与陌生人共处一室,也没有感觉到窒息。
不过,总感觉那位姑娘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休息了一晚后,宋清娴精神抖擞地找到了地契上的宅子。
在她满月的时候,祖父塞给她了两张地契。那时候她还小,地契也是娘帮她收着。
在她四五岁时,娘就给她准备了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的全是几年来长辈们送的礼物,地契也被放到了里面。
这次来扬州,她把小箱子带上了,才发现了压在最底下的地契。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十年了,祖父的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渐渐模糊不清了,但她仍然记得他对自己的疼爱之意。
两张地契,一个是店铺的,一个是宅子的。她记得祖母说过,两个地方都是闲置的。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清娴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宅子。
这个宅子的位置还挺好的,挨着一个湖泊,在门口能看到一片湖光山色,杨柳依依。建筑是很典型的扬州建筑,白墙灰瓦。放眼望去,一栋栋宅子排成一排,整齐有序。据说,在这片住的人家,都是生意人。
不过,这么好的宅子,似乎已经被鸠占鹊巢了。宋清娴还看着地契又确认了一遍。对啊,就是这里。那这里面的炊烟袅袅是怎么回事?
谁这么不要脸,把她的宅子给占了。
宋清娴给流云使了个眼色,流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走上前去大力拍打大门。
“谁啊,敲这么用力干嘛?”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接着,大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青灰色衣裳的妇人打开了房门,上下打量着门口的三人。不认识,应该是找错门了。
“你们是谁?找错门了吧?”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想把门关上。这大中午的,家家都做饭呢,这个时候上门,懂不懂规矩。
流云连忙上前拉住门把手。
“你是这家的主人吗?”宋清娴气定神闲地问道。
妇人抬起下巴,“我不是,难道你是吗?”
“哦,我不是这家的主人,但我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宋清娴把地契摆在她眼前,“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把锁撬开的,又是怎么搬进去的,我都不计较了。现在,要么你们赶快麻利的收拾东西走人,要么我现在就去报官。”
妇人脸色一变,“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小姐,怎么办啊?”张晋鹏一脸着急地踹了踹门,发现大门纹丝不动。
宋清娴双手一摊,“能怎么办,报官呗。 ”
妇人着急忙慌地跑进屋子,推了推正在吃饭的相公。“别吃了,这个宅子的主人都找上门来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吃啊?”
鲁金花曾经是在茶园采茶的采茶女,后来嫁给了同村的刘行。刘行这人本事不大,平时就喜欢搞些小偷小摸,在茶园干不下去了,跑到扬州城,在米铺里当小工,鲁金花也跟着一起到了扬州。
两人都不是踏实过日子的人,总想着一步登天,天上掉馅饼。
刘行给这片住的富人送米的时候发现,这个宅子没有人住,锁都生锈了。
听附近的人说,宅子已经二十多年没住过人了,也不知道主人家是不是死了。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刘行撬开了这个宅子的锁,带着一家人偷偷住了进来。虽然宅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十分满足。比起他之前住得那个又小又破还需要交房租的房子,这个宅子就像天堂一样。
不过,这毕竟不是他的宅子。一开始一家人还胆战心惊的,害怕主人家回来,害怕别人把他们赶出去。可是住久了,根本没有人管他们,主人家也没有回来。
他们越住越放心,甚至忘了这个宅子其实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下有人拿着地契找上门来,鲁金花一下子分寸大乱。
“你别吵吵了,着什么急啊,我们都在这住了好几年了,他们说是他们的就是他们的啊。快,和我说说,找上门的人长什么样。”
刘行放下筷子仔细询问。
听到鲁金花说来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只带着两个年纪不大的下人时,刘行放心地拿起筷子,“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我们不搬,她能奈我何。来来来,坐下来吃饭。咱可以一直待在这个宅子的,你放心吧。”
鲁金花坐了下来,有些不放心,“真的没问题吗?她要是报官了怎么办?”
“哼,”刘行笑了笑,“你觉得官府会管这种小事吗?顶多就是让咱们搬出去?那我们不搬,官府也不会来撵我们的。官府那么忙,怎么可能管这件小事。咱们又没有杀人犯法,再说了,我们那么穷,搬出了,孩子住哪?那些富人那么有钱,重新买一个宅子不就行了。”
等他们吃完饭,官府来人了,叫他去衙门,有人告他私闯民宅。
刘行一阵点头哈腰,痛哭流涕,一边走一边拉着来通知他的捕快诉苦,说自己的身体不好,挣不到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私闯民宅是他不对,他错了,但他没偷没抢,是一个良民啊。
捕快是一个脸嫩的小生,一看就知道是不止疾苦的小少爷,被他说得眼泪汪汪的,恨不得给他买一个宅子。
到了衙门,宋清娴看到刘行,挑了挑眉,长得真是忠厚老实,这种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长相,不做小偷真是可惜了。
刘行也看到宋清娴了,长得又白又嫩的,一看就知道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看来,这件事是稳了。
于是,余光看到司录司长官站在一边的刘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停地冲宋清娴磕头,嘴里还哭喊着:“这位大小姐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宅子,我是走投无路了才住里面的。求求大小姐了,给我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了。”
哭了半天,决口不提搬出去的事。
宋清娴冷眼看着。
这时,一旁的捕快看不下去了。他肃起脸,想要劝说宋清娴:“他都知道错了,你怎么还不原谅他?”
宋清娴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摸了摸手上的地契,然后笑呵呵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我知道您生活容易,所以我就不追究您私闯民宅的罪过了,给您两天时间搬出去,后天我去收房。您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刁蛮大小姐。”
刘行磕头的动作一滞,接着便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
好嘛,还是没答应要搬出去。
但是年轻的捕快可听不出来他的潜台词,只觉得这个小冲突已经圆满解决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吏说话了:“你们俩达成一致了?。”说着,他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刘行,“起来吧,这是调解书。你,限两日内搬出宋小姐的宅子,宋小姐就不追究你的过错。来,签个字,不会写字的话,画个押也行。”
刘行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看向小吏手里的调解书,上面已经签着宋清娴的大名了。没办法,他只能在小吏指的位置上画了一个押。
宋清娴朝小吏行了个礼:“感谢大人。”
刘行也跟着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句感谢大人。
待他们走后,熊文秀高兴对他爹说道:“大家还是很讲道理的嘛,做捕快,管民事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啊。爹,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能干好这个捕快的。”
小吏,也就是熊余强摇了摇头,天真。这刘行一看就是个老油条了,那个宋小姐也不是个好惹的,肯定不会吃这个闷亏。等着吧,这事还有得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