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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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连溪放下筷子，虽然刻意地放慢了速度，他还是已经吃饱了，只能拿着红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神情复杂地看着沈黎冬。这人已经在吃第三套单人餐了，他吃得相当专心致志，完全没有被餐厅精致优雅的氛围感染，简直干饭人中的典范。
李连溪不由得看向沈黎冬的腰，皮带勾勒出的弧度劲瘦，隐隐可以看见肌肉轮廓。不是，吃了这么多好歹肚子象征性鼓一鼓吧？
而面对这样惊人的食量，虞刹面色相当自然，正抬手给沈黎冬盛蘑菇汤，还问：“鱼羹还要不要来一份？”
沈黎冬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口肉，鼓着腮帮子点头。
虞刹就叫来服务员点了餐，李连溪很容易就注意到，当虞刹对着服务员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看起来就是一位相当有风度的绅士。
然而，当他再去看沈黎冬的时候，哪怕他唇角的弧度没有产生变化，这笑容也比之前也比真切十倍。
李连溪敏感地察觉到虞刹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他比之前主动了。
这不是个好预兆。
在零星的交谈下，沈黎冬心满意足地放下了餐叉，加点的套餐也打包好了，那是要带回去给熊傲天吃的。
虞刹帮忙拎着打包盒，三个人往外走去，却在这时，一个小男孩从拐角冲过来，直直撞向李连溪，然后被反撞得重重倒在地上。
李连溪都懵了一下，忙伸出手去拉他起来，手却被这孩子抱住了，“诶……嘶！”
李连溪没想到这孩子居然会咬他，还咬得他很痛，尖锐的牙齿深深陷进肉里，李连溪一时都不能挣开，就在这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扣住了孩子的脑袋，这一瞬间，李连溪看见这孩子一下子僵住了，嘴乖乖地松开，扬起脸看着沈黎冬，他们都看到了这孩子嘴边上糊了一圈猩红。
不远处几个人正慌忙地赶过来，走进了才发现还是熟人，李连溪最先开口，“傅老先生？”
傅庆阳也有些意外，他看到了李连溪手腕上深深泛白的齿痕，很快明白了，“不好意思，这是我家的孩子，发脾气跑出来了……”
他说着，就有一对年轻夫妻上前把孩子抱了起来，两个长辈模样的夫妻也围上来，宝宝乖乖地轻声哄了起来，那小孩一开始还在挣扎，被妈妈抱着颠了颠又安静起来，傅家人道了歉，几个人走到一边，傅庆阳介绍说：“我跟我哥一家来旅游，这是我哥哥的小孙子。”
虞刹说：“原来是这个孩子。”
这孩子今年五岁，出生就被确诊先天性痴呆，傅家人这五年来不断找医生看医生，一个多月前，终于看到了曙光。
沈黎冬则看着那孩子正在被擦拭的嘴，“他是吃了什么？”
听到沈黎冬发问，傅庆阳的语气都柔和了几分，“他馋嘴，吃了一点三分熟的牛排，我们不让他多吃，他就闹脾气跑出去了。”
虞刹则说：“孩子的饮食还是要多注意，不过看这个情况，小公子的病情是在好转了。”
“是，也是我们高兴坏了，看着他慢慢好起来，吃饭的时候居然还开口说话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让他吃这么生的牛排。”他说着又对李连溪倒了一次歉。
“我没事，”李连溪笑着说，“小朋友是被吓到了才咬我的，也说明他恢复得越来越好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手却不自觉覆盖在齿痕上，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那孩子嘴边的血迹。
“那他好转了，不用去医院检查吗？”沈黎冬问。
“我们带着医生呢，这场旅行就是治疗。”
“这样啊，”沈黎冬又看了一眼那孩子，“傅琢来了吗？”
“他在家闭关呢？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
……
*
沈黎冬开了门，虞刹跟在他身后，把打包盒放到桌子上，指了指沈黎冬说：“手脏了。”
沈黎冬张开手，手掌侧有干涸的血迹，他走到洗手台前，虞刹也站到他身侧，沉默地看着他挤了洗手液在手上，两手摩擦交错，打出细密的泡沫。
水声响起，沈黎冬的声音也响起，“傅家那小孩，再吃肉就要进医院了。”
“也许还会带着其他人一起进医院。”
“你去过医院吗？”
“听说过，没去过。”
“想去吗？”
“你一个人去，足够了。”
“今天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能解决。”
“你不帮忙？”
“我不插手。”
他们说着只有彼此能明白的话，沈黎冬为此感到轻松和愉悦，他擦干手，把右手摊开在虞刹面前，又握成拳，神秘地笑了笑，往手上吹了一口气而后展开。
一枚刻着玫瑰花的金币出现在他的掌心，“给你的小费。”
虞刹给他行了个绅士礼，笑着说：“感谢您的慷慨。”
虞刹走后，沈黎冬在摇椅里晃了一会儿，他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很好，所以拿出手机给句号君发了一条消息，后者这次没有回句号，回了两个字——谢谢。
*
熊傲天一边哼哧哼哧地干饭一边说：“吃完这顿我们就要回去上岗了。”
这是为破晓节做准备，这个里世界最大的节日需要花上十几天的时候筹备，这也意味着，假期结束后，沈黎冬要过上白天打工晚上搬砖的生活。
今晚沈黎冬就回去搬砖了，大节在即，十三区的氛围相当和睦，血腥味都淡了不少，怪物们对沈黎冬的归来并不意外，这样重要的节日，医生从不缺席。
怪物们已经分好工了，戴着蓝色头巾围着同色围裙的怪物是负责打扫清洁的，时不时就能发现一些藏在角落里的加餐；胳膊上系着红带子的负责路边的装饰，听到的八卦都是第一手的；戴着小熊帽子的负责建造，他们身形高大力气十足，可以轻易地运输木材石头，显而易见，这是熊傲天的小队。
那沈黎冬负责什么呢？
他跟柳十三打过招呼后，拿着他递过来的本子盘踞在巨大黑树的顶端，树枝蜿蜒扭曲，形成了一个吊椅，他窝在其中，把整个十三区收入眼中，猩红的蛇信嘶鸣。
“嘶——”
“嘶——嘶——”
嘶鸣声以沈黎冬为中心漾开，越来越盛，响彻十三区。
这是一个信号，怪物们知道，医生的巡逻队出动了，他们负责看守每一处缝隙。
*
第二天晚上，沈黎冬才从里世界出来，眼睛都没睁开就睡了过去，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刚把胃填饱，虞刹就敲门进来了，“我的工作完成了，下午有时间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巴黎歌剧院，你一定会喜欢的。”
听到后半句话，沈黎冬就有兴趣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啊，正好出去活动活动。”
沈黎冬一进巴黎歌剧院眼睛就亮了，他对那些展览的时装、穹顶的壁画、无处不在的镜子没有一点兴趣，满眼都是金子，辉煌夺目的金子，把这里装点成了一个金屋。
他咔擦咔擦地拍照，对虞刹说：“今天你请我看这个，改天我也请你去逛逛我家的金山。”
逛了一下午，沈黎冬意犹未尽地回到酒店，就被等待已久的李连溪叫住了，“你回一下唐宵的消息，他要把我烦死了。”
沈黎冬这时候心情好，乐意看一看，他翻了翻消息，点开那个未读99+的聊天框，“……他请我去萨斯费……滑雪，”沈黎冬扭头看虞刹，“你去过吗？”
“没有。”
沈黎冬更高兴了，“也有你没去过的地方，不如我们一起去？”
虞刹不出所料地答应了，然而等到第二天他们要出发的时候，虞刹合作方那边出了点问题，他不得不多留一天处理工作，沈黎冬就和李连溪先出发了。
李连溪神情有些复杂，“我以为你会跟虞先生一起留下来。”
沈黎冬莫名，“那不是又浪费了一张机票钱？”
这话说的李连溪都没法接，“……我以为你不会乐意跟我一起……”
沈黎冬这次只回了他一个眼神，李连溪还读懂了——你以为你值一张机票钱？
李连溪不想说话了。
*
他们是上午出发的，一路飞机转火车转巴士，下午就抵达了萨斯费，沈黎冬看了一路的风景，仅仅几个小时，就好像穿过了一个季节。
他下了巴士，满目都是银装素裹，雪山近在咫尺，冰凉的空气被他吸入鼻腔，他同时感到寒冷和困顿，心情却非常好。
唐宵收到消息就在酒店门口等着了，一眼就看到了沈黎冬，他似乎格外怕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毛绒大衣毛绒帽子，还戴了围巾，只有一双眼睛和凌乱长发露在外面。
就这样，人群之中，还是能一眼就捕捉到他。
唐宵兴奋地上前帮他拿行李，“哥哥路上辛苦了，饿了吗？我带你去吃饭。”
李连溪在他身后幽幽出声，“你不是忘了还有个我？”
“怎么会，”唐宵义正言辞，“就我们这么熟的，哪用着打招呼，要不要我帮你拎点行李啊？”
“去去去，”李连溪躲开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却看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脸，“诶，那谁？怎么有点眼熟？”
唐宵连忙抬头看沈黎冬，见他没什么异色才含糊着说：“就一认识的，也不熟，不用打招呼。”
他这么说着，那男人却走过来了，颇有敌意地看着沈黎冬，“宵宵，这就是你新找的？还要你给他提行李？”
唐宵简直气闷，他一门心思想给沈黎冬留给好印象，好不容易沈黎冬愿意跟他出来玩了，却倒霉地碰上了前男友，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别叫我宵宵，我已经跟你分手了，分手再找关你什么事啊？”
“我没同意分手！”他说着上上下下扫视着沈黎冬，确定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值钱，“还有你现在是喜欢扶贫吗？找这么一个货色，我比他差在哪里？”
他很不服气，就听见这个只露着一双眼睛的人说话了，语气平静冷淡，“我的拳头比你大。”
“……什么？”
紧接着他喉咙一紧，惊骇地发现自己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这人一只手拎了起来！
他呼吸困难地对上那双瞳色浅淡的眼睛，“现在，听懂了吗？”
唐宵看着这个难缠的前男友捂着脖子狼狈离开，对着沈黎冬又是喜欢又是羞耻，他支支吾吾，带着自己都无所适从的羞涩说道：“我跟他分手分得很利落的，就是他一直自作多情地缠着我，我一点都没有钓着他的意思。”
“不用跟我说这些。”
这话就让唐宵有点难过了，李连溪已经识趣地等在了走廊，唐宵帮着把沈黎冬的行李放进他的房间，垂着头，声音低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花心滥情啊，虽然我交男朋友的速度很快，玩得也挺开，但我从来没有欺骗过别人的感情，都是你情我愿的，但总有些人分手的时候不甘心，弄得我很渣男。”
沈黎冬看他一眼，“我不在意这些。”
唐宵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还没等他高兴沈黎冬就继续说：“这些事只有在意你的人会介意。”
这话说的残酷又干脆，唐宵挺难堪的，“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想在我身上找乐趣，可以，但我不会陪你玩这种游戏。”
他这是明确地拒绝了，拒绝一场你情我愿不愿意负责的欢愉，唐宵怔怔地，很快笑了起来，“这么干脆啊，那哥哥以后可不要后悔哦！吃完饭我带你去滑雪吧，晚上的滑雪场特别漂亮！”
“不用，”沈黎冬弯了弯眼睛，“等虞刹过来，我跟他一起去。”
唐宵猛地移开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里晃开的笑意，像是能灼伤他。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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