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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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连溪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在复盘今天跟虞刹的交谈，他自觉自己表现得相当不错，起码在这方面甩了沈黎冬一千八百条街，李望也问起了这件事，“跟虞先生谈的怎么样？”
李连溪气定神闲，“放心吧，这个单子拿下了。”
李望精神一振，抬手给李连溪夹了一块排骨，“不错！不愧是我儿子！”这就难免想到另一个儿子了，“沈黎冬呢？他怎么样？”
“他啊，在总裁办当助理，虞先生挺宽容他的。”
李望一听就懂了，冷笑一声，“不学无术！真是丢我们家的脸，你都不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说他的！”
这个李连溪还真知道，毕竟虞刹对沈黎冬的态度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就有风言风语说，沈黎冬爬了虞刹的床，用那副皮囊把虞刹迷住了，更难听的话也有很多。
符茹听着眉心跳了跳，“那些人还不是嫉妒黎冬跟虞先生关系好，不要为了他们坏心情。”
“那不孝子就是最坏我心情的！怎么说都不肯回家一趟，回来一趟能怎么他了！”
李望没少因为这件事情被阴阳怪气，沈黎冬不回家，他就没办法把这不光彩的家事粉饰太平，一次次被人当成谈资议论。
李连溪能理解李望，他不也是这样，沈黎冬一回来，他身上好不容易才摘下来的“私生子”标签就又被贴回去了，“哥刚回来没多久，心里有气是正常的，不管怎么说，我们这始终是他的家，他还能不想回家吗？”
李望也笃定这一点，漂泊的人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家。李望知道了沈黎冬这些年的经历心里也不是没有愧疚的，当初再不喜欢，这都是他的儿子。
只是这份愧疚还是太浅薄，再加上沈家那边态度比他更差，当初失踪的时候没派人找，现在找回来了也没见人来看。这样的对比之下，李望甚至产生一种“我做的还不错”的想法，以至于沈黎冬敢嘲讽忤逆他的时候，他顷刻就暴怒了。
这个一个不孝子，回来就是给他气受的，“他以为虞先生能包容他多久？什么能力都没有，等他在外面吃够苦头了，就知道乖乖听话了。”
他说完这话，仿佛看到沈黎冬被虞刹厌恶后狼狈回来的样子，心情舒畅了，跟李连溪说起了别的事。符茹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害怕他们提及沈黎冬的任何事，更害怕他们跟沈黎冬相处，沈黎冬知道她藏得最深的秘密，却又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把她折磨得日夜难眠，唯恐第二天就是自己的末日。
要是当年的事被查出来，连溪肯定会被她连累，李望可不止有这一个儿子，她不禁担忧地看向李连溪，听着他嘴里咔擦咔擦的咀嚼声，愣了愣，“你以前都不吃软骨的。”
“嗯？”李连溪自己都不清楚这个，“我不吃的吗？我现在觉得还挺好吃的。”
牙齿把骨头嚼碎的感觉，让他有点上瘾。
符茹看着儿子大口大口地吃着饭，筷子格外青睐荤菜，以前喜欢的竹笋现在探都不探一下，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总归还是高兴的，“今天食欲这么好啊？就是要像现在这样多吃肉，你看你瘦的，吃饱了才有精力好好工作啊，妈再给你盛碗饭？”
李连溪现在也觉得荤菜更对他胃口了，他摆摆手，“我自己去。”
符茹看着他走向厨房，莫名觉得儿子看起来有些陌生了，这念头刚起，她就笑自己胡思乱想，转瞬就抛之脑后了。
*
合同顺利签订，接下来虞刹要飞一趟法国见第三方，李望听说后，打着“让李连溪去见见世面”的旗号把李连溪塞过来了。沈黎冬本来拒绝了虞刹的邀请，知道李连溪要一起去的时候，他才来了兴趣。
虞刹亲自带着他办好了护照和签证，半个月后，他们坐上了飞巴黎的飞机。
沈黎冬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对身旁的虞刹说：“我第一次坐头等舱，也是第一次出国。”
“我的荣幸，这段时间集团工作太忙，我给的假期是五天，你想在这里度个假吗？”
沈黎冬的眼睛biu一下亮了，“老板大气，什么时候开始放？”
“等我这边的工作处理好，三天后。”
沈黎冬惬意地窝进椅背，“那我还多赚了这三天假……度假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这一趟头等舱飞行给沈黎冬留下的印象就是睡得不错，吃得也不错，身边坐着虞刹也不错，万事不操心的感觉最不错。
他是最听话的小木偶，跟着虞刹他们下飞机坐车住酒店，酒店名字都没记，进了套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第二件事就是睡觉。
睡足了一天后，他才跟虞刹一起吃了顿午饭，彼时虞刹已经参加完一个商会，正约好了第三方准备见面。
他出门工作，沈黎冬却没什么出去逛逛的兴趣，在房间里窝了一整天，点了好几次餐，新奇的主食和甜点把熊傲天喂出了没见过世面的饱嗝。
晚上九点多，巴黎下雨了。
雨幕被各色灯光撞开，像是坠落破碎的月亮。
*
虞刹扣门进来的时候怔了怔——屋子里只在落地窗一角亮着灯，暖黄，窗上蜿蜒的雨滴仿佛都因此染上了温度，沈黎冬就坐在这光里。
他窝在宽大的摇椅里，身上披着毛毯，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就惬意极了。
他正抬眼看来，弯着眼睛，长睫染着碎光，“你回来啦。”
虞刹脱下外套，在他对面坐下，看着小圆桌上摆着的茶和点心，“看来你今天过得很不错。”
沈黎冬给他倒了一杯茶，“尝尝这个红茶，很好喝，”他捻了枚点心一口吃掉，惬意极了，“跟着你当然过得不错。”
“有出去逛逛吗？”
沈黎冬摇头，“不想出去，在屋子里待的很舒服。”
很久之前，沈黎冬就憧憬着这样的生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存够一笔足够躺平的钱，然后窝在家里，享受着平静，一成不变的生活，他能安安稳稳窝到地老天荒。
他又问虞刹，“你今天呢，心情好吗，吃的怎么样？”
他不问他工作上的事，虞刹眼里漾起笑，“一切都好，尤其是吃的，味道非常不错。”
冬天临近，沈黎冬的身体越来越容易感到饥饿，他舔了舔嘴唇，“哪一家？提供外送服务吗？”
“外带的话，味道会打折扣的，明天晚上我带你去吃。”
沈黎冬打了个哈欠，“明天再说。”
虞刹识趣地站起身，“好，明天见。”
沈黎冬把书放到桌子上，也跟着站起来，虞刹看过去——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沈黎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睡前看看，有助于睡眠。”
虞刹失笑，他走到门口，对沈黎冬说：“晚安。”
沈黎冬朝他扬扬手，把门关上了。
*
第二天沈黎冬除了探出头跟虞刹打了招呼后，依旧窝在房间里吃吃睡睡，睡醒了就翻那本《百年孤独》，看困了就继续睡。
房间里暖烘烘的，摇椅宽敞极了，可以把他整个人都团进去，毛毯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他，灵敏的耳朵可以捕捉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是最自然的催眠乐，让他沉进香甜的睡眠里。
等他再一次醒来，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腹中传来饥饿感，虞刹的消息是几分钟发来的，他已经结束今天的工作，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这不就是刚好赶上了，沈黎冬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起身收拾自己。
两天了，李连溪终于看到了沈黎冬出门，这家伙一如既往地吸引人眼球，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拒绝了三个男女的搭讪，李连溪偷偷看向虞刹，他笑得温和，看不出吃没吃醋。
不过想想虞刹在婚后对沈黎冬充满占有欲时刻宣誓主权的样子，李连溪判断虞刹这时候还没有动心。
他又松了一口气。
沈黎冬看见李连溪，顿时了然，要不说虞刹会做事呢，带他去吃好吃的，还把他感兴趣的人捎带上，他们上了车，虞刹坐在副驾，沈黎冬和李连溪坐在后座。
李连溪挺想跟沈黎冬说些什么，他在心里斟酌用词，“哥……”他看向沈黎冬，却对上那双浅淡的、饶有兴致的眼睛，他吓得一抖， “怎么了……”
沈黎冬听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心跳，“你家里怎么样？”
李连溪还是第一次听到沈黎冬问起家里的事情，还问得这么突然，“……家里挺好的，就是爸爸总盼着你回家，”他顿了顿，“我知道我和我妈对你的伤害很大，你要是愿意回家，我和我妈可以搬到外面去住。”
沈黎冬笑出声，“这话你跟你妈说过吗？”
“我妈愿意的。”
沈黎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妈当然愿意，你知道你妈她怕我吗？”
李连溪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你想知道你妈为什么害怕我吗？”
“……为什么？”
“自己去查吧，到那个时候，我就如你们所愿，回李家。”
这句话充满了不详的意味，李连溪怔怔看着沈黎冬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神情从惶然变成了坚定，“好。”
他知道他妈妈一定对沈黎冬做过很不好的事情，他会查清楚，然后赎罪。
他说完这短短一个字，就看到沈黎冬脸上的笑意骤然收起，那张好看的脸像是薄雪消融后的地面，坚硬而荒凉。
他再也没说话。
虞刹自始自终没有出声，像个游离在外的看客，直到下了车，他按了按沈黎冬的肩膀，递出了一包夹心棉花糖，“要来个饭前小点心吗？”
沈黎冬接过来，草莓馅的，又软又甜，能流淌进心里，把他心里浅浅一汪的暴躁和嫉妒一起蒸发掉。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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