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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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微微吹来，黑夜也正欲隐去，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了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栾泽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一股清冷的寒意瞬间和她撞了个满怀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抬起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当栾泽呼吸过新鲜空气，准备回去杨星熠的房间看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栾大人～”
她回头看去，只见梁子博眉开眼笑地从门口快步地走了她面前轻声开口道“下官拜见大人，大人您起得好早啊。”
“见过梁院使。”栾泽冲着来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小声嘀咕：不是她起得早，而是她根本一夜没睡好吧...
说来奇怪，她并不是很喜欢别人叫她大人，对她来说还是之前的驸马爷听着更顺耳些。
“大人可是要去看三皇子殿下？下官也是来检查殿下的状况，如果大人不嫌弃你我二人一起如何？”梁子博直直地看着面前的栾泽，额头和嘴角两旁深深的皱纹里似乎也蓄满了笑意。
她可以明确地感觉到面前人对她的友善和热情，但对方眼里那毫不掩饰地好奇的光泽却让她感到了一丝不适。
“好...”栾泽小声地回道。
于是两个人又简单的攀谈了几句，栾泽便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杨星熠的房间。
两人刚刚进屋，便看到杨星熠只身靠坐在床头，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房间的木窗上安静的出神。
“三殿下可觉得好些了？”栾泽看着杨星熠这么有精神的样子喜出望外，赶忙快步地走到了床边轻声询问道。
“皇姐夫...”杨星熠看到来人原本无神的眸中顿时有了神采，虽然现在的他还是有些虚弱，但还是尽力地扯出了一个微笑“我觉得好多了...”
“嗯...殿下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栾泽也回了面前人一个微笑，又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梁子博说道“梁院使，麻烦您再给殿下看下脉象”
“是”梁子博听到面前人的话，赶忙放下了手中的药箱，坐到床边开始给床上的人号起脉来。
一旁的栾泽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到了木窗边，轻轻地推开了窗户，霎时间，清凉的风便夹杂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如潮水般涌进了房间，一股温馨爽快欢畅淋漓的感觉顿时浸透了她整个身心。
“皇姐夫...曹...有人说我这个病不能通风...会传染的...”杨星熠感受到了迎面的微风，抬头便看到已经被栾泽打开的窗户，眼睛猛地亮起了一瞬，但随即便想起了什么似的，顺着眼光也没有先前那样精神了。
他在封闭了许久的屋子里呆的太久，闻到这股微弱的清风都觉得沁人心脾，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任性下去，因为这样说不定会连累到其他人。
栾泽看着床上人小心翼翼地神情，眼底划过了一丝心疼。
疯狗身上没好肉，恶人肚里没好心，明明错不在他，但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却还是把错责全部加到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的身上，还为此心生愧意。
栾泽慢慢地走到了床边伸出了手，摸了摸杨星熠的头轻声安慰道“臣不知道是谁和殿下胡言乱语，不过殿下大可放心，您的病是不会通个风就能传染给别人的...”
据她所知，霍乱主要是通过水源、食物、蚊虫、患者的排泄物等途径传播，总而言之，只要不和患者有过于亲密的接触，能感染上的几率就是很小的。
杨星熠听到栾泽的话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整个人也不再发蔫，心中也像放落了一副千斤担子般轻快。
不知怎的自己的皇姐夫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多的解释，但是就能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这时，梁子博也已经探脉结束，他抬起头眼里满是诧异地对着栾泽开口道“大人，殿下的脉象和昨日一样，很稳定。”
“稳定就好”栾泽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感到了一丝欣慰。
“下官有一事不解”梁子博从床上站起，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问道“大人从来时到现在仅仅喂给殿下一碗米粥和一碗清水，莫非大人在这两样东西里面加了下官不知名的特殊药材？”
“并没有加什么特殊药材”栾泽听到面前人提出的问题忍不住失笑道“我只是在这两样东西里面都加了些盐而已”
“盐？！”梁子博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面前人说的话。
“是的，盐”栾泽轻轻拍了拍梁子博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惊讶后又开始更为详细的解释“殿下的症状是由于长时间拉肚子导致的脱水，而脱水喝一些加盐的小米粥能起很好的健脾养胃的作用，昨天喂给殿下的水里面自然也是加了盐的，喝盐水不仅可以很好地补充体内消失的水分，还能够帮助殿下的身体恢复正常...”
“喔...”听完解释的梁子博已经呆若木鸡，反应之余也不禁也有点失落，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到的药方竟然没有一个加了盐的小米粥好用。
栾泽看着梁子博的表情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明了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院使不必挂怀，毕竟这次疫情是在临安第一次出现，院使大人觉得棘手也是无可厚非的。”
“大人的意思是？”梁子博猛地抬头看向栾泽的目光灼灼。
他听出了栾泽话里的意思，这个病不仅在临安城出现过，还曾在别的地方出现过？
“额...”发现自己说错话的栾泽不禁有些心虚，她尴尬地挠了挠下巴，缓缓开口道“院使也知道家父常年在外征战，自然见多识广...有时回家后也会和本官讨论一二...”
“原来如此...”对于栾泽给出的解释，梁子博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栾泽刚刚说的补充水分的话，并没有分出心思考其他。
“呼...”看到梁子博并没有深究，栾泽不禁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差点说漏了嘴，还好梁子博并没有深究，要不自己解释起来还真的费点力气，转念一想，她现在做得一切无非也都是缓兵之计，要想真正解决掉疫情，可不是几碗加了盐的米粥和盐水就能治愈得了的，她还是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杨星熠则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面前都低头沉默不语的两人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不解。
“咕噜噜~~~”一个响亮的声音瞬间打断了三人间的沉寂。
栾泽和梁子博同时抬起了头疑惑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床上的杨星熠脸色变得青白，又渐渐转作绯红，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发出的声音似若蚊蝇“皇姐夫...我饿了...”
“好，我去给殿下做吃的，就吃昨天的吃的粥可以吗？”栾泽轻轻地抚上了杨星熠的头，柔声询问着面前人的意见。
杨星熠没有回答，脸涨的像个关公似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栾泽，微微一笑便迈开了步子往门外走，不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下官来的好像不是时候，栾大人这是要出去？”
熟悉的官服，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味道。
栾泽看清了门口的人，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悦，但还是笑着开口回道“曹大人来得正是时候，本官只是想给殿下做些吃的，也不是很着急，不知大人到此所为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极了一只看到了狼的牧羊犬。
“下官已经按照大人昨日所托，将皇上分发下来的所有赈灾的粮草，全数运到了府衙，就等大人前去准备施粥事宜了。”
“好...不过本官需要先帮三殿下光芒弄好膳食...”栾泽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床上的杨星熠轻声开口。
“殿下的膳食下官会吩咐下人帮忙处理妥当，还请大人尽快移步府衙，毕竟县内的百姓也都等着大人施粥呢…”曹渊看着栾泽瞳孔不经意的一缩，眸底了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他知道三皇子是这人的软肋，但她现在官职在身，必须以民为主，要是在这种情况下拒绝自己，恐怕她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一把都烧不起来。
栾泽听出了曹渊话里的威胁，愤恨地咬了咬牙，但又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
一边是杨谨俞心忧的弟弟，一边又是栖霞县所有的百姓，两样都很重要，她的思绪不停地在杨星熠和栖霞县两边徘徊着，犹豫不决。
“皇姐夫…你先去吧…”杨星熠看出了栾泽的迟疑，为了让她放心便冲着她微微一笑表示不用担心自己。
“好，那臣去去便回…”栾泽回以床上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匆匆交代了负责膳食的下人米粥和盐的配比又嘱咐梁子博帮忙照看三皇子后，才跟着曹渊等人出门。
去往府衙的路上，栾泽坐在马车里坐立不安，她本就很不放心把杨星熠一个人扔下，特别是在想到曹渊略过自己看向杨星熠的目光，而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眼，却敲响了她脑袋里的警钟，在她眼里，曹渊刚刚看杨星熠的眼神，就像是一个人看到了自己亲手捏死的蚂蚁又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大人，我们到了…”
听到马倌的提醒，栾泽等人便快速地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府衙门前。
只见门前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很多端着碗的人，这些人无不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甚至有的人手中的碗也都带着缺口。
栾泽看着面前这些人皱起了眉，现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无一不在戳刺着她的心。
她定了定心神，先是走到府里确认了下粮食的数量，又赶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准备了与粮食相应数量的食盐自己亲自调好比例后放进了正在熬煮的米粥里。
随后她又命人在道路中间临时搭了一个粥棚，并且命令士兵严加看管不允许出现抢粥的情况出现。
等粥好了，以击锣为号，老弱妇幼优先，壮年男子末后，按着顺序依次取粥离开。
在栾泽的指挥下，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取粥的队伍虽长但齐，但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总是隐隐地带有一丝不安。
她转头瞟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曹渊，发现那人此时正安静悠闲地望着取粥的人群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
可疑，太可疑了。
栾泽不禁暗自揣测，这人自从出了三皇子养病的地方就对自己顺从的不行，在施粥的过程中也从没有干涉过自己一下。
这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了，顺利地让她感到蹊跷，就仿佛这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般让人琢磨不透…
正当栾泽想得出神时，一个焦急的身影从远处跑到了她的身边，只见那人神色慌张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刹那间，她的脸便因为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心也沉坠的像是灌满了冷铅一样。
“大人，梁院使说三皇子殿下有紧急情况，让您务必赶紧回去一趟！”这简短的几个字就仿若晴天出现的一道霹雳，瞬间把栾泽劈的体无完肤。
“曹大人，本官有点事需要处理，就暂且先行一步，这里就先麻烦大人您费心照看下了。”栾泽微微转过身，握紧拳头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焦急，似若无事地冲着身边的曹渊缓缓说道。
“好，大人有事便先去忙，这里交给下官您大可放心。”曹渊依旧摆出了那副招牌式的微笑淡淡地回道。
栾泽此时已然思绪纷繁无暇顾及其他，只冲着身边的曹渊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来时的马车向着杨星熠住的方向赶去…
【拜托了…一定要等我回去…】
此时站在原地的曹渊，默默的目送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嘴角也悄悄的勾起了一抹狰狞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