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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比嫂子还宠 ...

  •   “进去。”穆望坤把殷厌白推进轿车后座的时候,没使多大劲儿,对方却一头栽倒在坐垫上,脑袋磕绊了下,轻轻哀呼了一声。
      真是娇气。穆望坤在心里嘀咕一声,“砰”地关上车门,走到前排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等车摇摇晃晃起来的时候,殷厌白才回过神来,艰难地抬起眼皮朝车窗外望去,街上人潮攒动,时不时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声。
      难不成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了?到底只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殷厌白慌声慌气地吼了起来,“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我舅舅也得罪了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你你......你找他去——”
      “找不到你舅舅,可不只能从你身上开刀了嘛,”穆望坤成心逗他,刻意压低嗓子严肃地说,“我出门前算了一卦,今天这日子正适合杀人埋尸,等你酒足饭饱,我就把你拉到荒郊野外,挖个坑,‘咔嚓’一刀送你去见阎王爷。”
      殷厌白愣了片刻才张了张嘴唇,“算卦哪能算出这些,你少唬我。”
      “那你说我是谁?”
      殷厌白眼珠子轱辘一转,想到一种可能性,“你是不是.....受我舅舅所托,来救我的?”
      “挺机灵的嘛。”穆望坤啧了一声,方向盘一转拐进了一条巷子。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殷厌白声音软了些,试探着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在一栋陈旧斑驳的两层宅子前,穆望坤掏出刀利索地割开殷厌白身上的绳子。
      “请吧,殷~少~爷~”
      “杀猪都不带绑这么结实的。”殷厌白小声嘀咕着,揉了揉有些泛红的手腕,带着一丝戒备跟人进了那栋宅子。
      那是间上海很常见的老宅,古香古色的装潢,却又因为多了些挂钟、留声机、电话机这些西洋玩意儿,透出一种新式气息。
      或是因为很久没人住过了,屋里散发着一股霉味,殷厌白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穆望坤走到窗边打开了窗,用指尖顺手拨弄了一下窗台上那盆已经枯萎多时的兰花。
      丝丝凉风吹进屋里,殷厌白总算顺过了气,也顾不上什么了,一屁股往罩了层薄灰的沙发上坐下,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柔软靠背上,自言自语嘟囔一句,“总算是平安渡过一劫......”
      穆望坤是个粗人不爱讲究,几步走到酒柜边,拿出一瓶酒,揭开木塞盖子仰头就灌下一口,他余光瞥到殷厌白那副窝囊样,本想调侃两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说,“这房子很久没人住了,委屈你先呆一会儿,火车票已经弄好了,晚上九点咱们就出发。”
      殷厌白登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脸惊诧,“我们要离开上海?”
      “现在你舅舅殷则鹤失踪了,跟他有恩怨的可不只是荣帮一家,你留在上海还不让人给拆骨扒皮了?”
      殷厌白沉默了两秒,他才抬起眼皮,紧张地问,“我舅舅他,要我去哪儿?”
      “北平。他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给我家老爷子留下一封信,说是要让老爷子还当年的救命之恩,把他那个败家侄儿囫囵个儿地送到北平。”
      “我早该猜到,他就是故意来这么一出的!临行前还骗我去北平谈开新书店的事宜,这个老狐狸!”殷厌白气得牙齿打架,眸子里尽是委屈。
      小少爷人生得唇红齿白,一怒起来颧骨浮上两片绯红海棠,清晨阳光透过镂空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穆望坤才看清他的瞳孔色泽偏浅,像是某种琉璃珠子。
      也没喝多少,怎么脑子轻飘飘的?穆望坤甩了甩头放下酒瓶,踱步来到殷厌白身旁的沙发上坐下,长臂一展往后舒舒服服靠着。
      “等会儿,这些都是你说,我凭什么相信你?”殷厌白眼珠子一转,望着他。
      穆望坤直接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扔在他身上,“自己看。”
      信很简短,字迹也的确是殷则鹤的,殷厌白匆匆读完,心头舒了口气。
      “所以,你是杨门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穆望坤有些惊讶,信上也没写这些啊。
      “我舅舅以前跟我提起过,说他年轻时候救过杨门帮主杨川儒一回。”
      “现在这福气该你受了。”
      “谁稀罕这福气了。”殷厌白哼了一声。
      “你爱要不要,反正我绑也得把你绑去北平,送你舅舅面前。”穆望坤跟他磨了好一阵,耐心一点点流失,说话也强硬了起来。
      殷厌白向来是个人精儿,觉察到穆望坤脸色不悦,他连忙露出一口白牙,笑得乖巧,“去去去,可是,咱们能......过几天再去吗?”
      “为什么?”穆望坤抬起眼皮瞧他。
      殷厌白一张脸皱都快成苦瓜了,字里行间全是叹息,“要真去了北平,我舅舅肯定又得成天管着我,这不准那不许,保准还得让我接着念书。”
      穆望坤挑挑眉,“哦,明白了,是舍不得放弃你在这里夜夜笙歌的快活日子了?我听说你养了个小戏子,这么放不下啊?”他笑了笑,“女人嘛,北平什么样式儿都有,保管你去了能看花眼——”
      “什么夜夜笙歌!什么看花眼!”殷厌白脸骤然通红,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快抖不利索了,“我平时虽是爱热闹,却也是正经人,不屑做那些有辱斯文的事,而且......而且我和徐小姐,我们是自由恋爱,你莫乱讲!”
      穆望坤从沙发上站起身,垂眼望着殷厌白冷笑一声,“别跟我在这儿耍少爷脾气,晚上就走,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殷厌白被他泰山压顶的气势震得脖子一缩,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小弧度地点了点头。
      男人也不多废话,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门边走,刚走到门口就被殷厌白喊住了,“大哥!”他刚喊出一句,就想起什么,声音低软了一些,“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穆望坤。”穆望坤不耐烦地停住脚步,干瘪瘪回答,话音一落,就准备抬腿走人。
      “等等,穆大哥,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出去半点儿事,顺便去买点儿吃食。”
      “哦,穆大哥。”殷厌白同样折腾了一早上,经人这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的五脏庙也在闹别扭,他眉头轻蹙,似乎在斟字酌句要怎么开口。
      见人又没声儿了,穆望坤更是不耐烦,“有屁快放!”
      “诶!穆大哥,那你路上要是路过福州路的杏花楼,能不能帮我买份葱油鸡和清炒蟹黄油回来,对了,他们家的糕点也不错,你看着买些也成。”
      “要不要我把人家店里的厨子也请回来伺候伺候你?而且福州路这么远,我看着像是很闲吗?”
      穆望坤回头瞪他一眼,殷厌白立马怂了,嘴里却不甘心地嘟嘟囔囔,“那给我带一份蟹黄生煎包总成吧?”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一下关门声,殷厌白被震得身子跟着抖了一抖,心里骂咧了一句,“力气大了不起吗?”

      平子和小虎已经守在屋外,见到穆望坤出来忙拔腿迎了上去。
      “七哥!”
      “七哥好!”
      “老爷子已经在等你了。”平子打开车门上了驾驶座。
      “走吧。”穆望坤一发话,小虎连忙打开后座车门,让自家大哥上车。
      然后小虎利落地关上车门,准备去前面坐,就被穆望坤喊住了。
      “小虎,你不用去。”
      “啊?”小虎愣住了。
      “你去那个福州路的杏花楼买点儿招牌菜送到这里来。”穆望坤指了一眼宅子,“里面那位殷少爷点明要吃的。”
      小虎欲哭无泪,“七哥,福州路那么远!这一来一回都——”
      “你不去难不成让我去?”穆望坤板起脸来。
      “不敢不敢。”小虎眼珠子轱辘一转,“七哥你对殷少爷真是比对以前那些嫂子还宠啊。”
      “我看你是皮痒了。”穆望坤从窗户里伸出手重重捶了小虎胳膊一拳,小虎捂着手臂,一张脸笑得灿烂,“嘿嘿,七哥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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