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烬》一刀洛盏

6、没个救人样儿

　　弄堂里地形复杂，弯弯道道多了去了，豆子一群人兵分三路搜寻，阵仗极大，扰人清梦不说，还一吼二踹三威胁的，但终究没人敢和这群地痞流氓较劲儿，只得忍气吞声，当是被疯狗撒欢弄乱了屋子。
　　荣帮正大张旗鼓找人的同时，殷厌白已经逃出好长一段距离了，只是他从窗台上跳下的时候崴了脚，只能边走边龇牙咧嘴地揉左腿。
　　“看着没多高啊，怎么还能崴了脚？”
　　正想着，拐角处传来几串急促的脚步声，殷厌白心里一紧，目光四下张望了一圈，看到一堆沙包和一床破烂草席，他赶忙矮身躲进后面，透着缝隙朝外打量。
　　“这边没有！”
　　“我这边也没看见。”
　　几个荣帮小弟，气喘吁吁地聚在一块，插腰咒骂他。
　　“这小白脸到底藏哪儿去了？”
　　“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比泥鳅还滑！”
　　“妈的，再去那边找找！”
　　几人骂骂咧咧地离开，藏在草席之下的殷厌白也暗自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他感觉肩上一疼，差点喊出声，好在他反应够快一把捂严实了嘴，一块小石子骨碌碌滚到脚下，殷厌白这才明白始作俑者是这块石头。
　　谁拿石子砸我？殷厌白下意识抬头望去，却不想又是一块石头重重打在他的腰上，这一下打得他猝不及防，“唔”地喊出了声。
　　他怒不可遏抬头望去，只见墙上正坐着个男人，因为逆光看不大清，对方手里拿着一把弹弓，对上殷厌白的视线时，露出个灿烂的笑来。
　　这人是诚心的！殷厌白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还没过三秒，几个荣帮小弟去而复返，一把扯开了破烂草席，殷厌白可怜巴巴地蹲在墙角，外套上还被蹭了一大片灰。
　　“哟，殷少爷原来躲这儿了啊。”
　　“呵呵。”殷厌白勉强扯了扯嘴角，慢慢站起身来，眼见四人越靠越近，心一横拽起面前的草箩筐猛地砸了过去，同时转身就跑。
　　只可惜小少爷一瘸一拐的，身形又单薄，又如何敌得过几个五大三粗的魁梧地痞呢，果不其然，他刚跑出几步就被人给拽了回来。
　　殷厌白被人掐着后颈肉，微微垂着脑袋，两条胳膊被人死死拧住，扯得后被肌肉生疼。这还没完，接着有人拿出麻绳，把他结结实实捆了几圈。
　　殷厌白怒火中烧直想骂娘，但苦于文质彬彬的书香门第出身，不好有损形象，只能怒吼，“放开我！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对我！”
　　站在殷厌白面前的那个马脸小弟拍了拍他的脸颊，笑得一脸猥琐，“啧，这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果然是金贵啊，皮肤嫩得更豆腐一样。”
　　另外三人跟着笑了起来，声音里都多多少少染了点儿狎昵之意，殷厌白胃里一阵作呕，轻啐了一口，“不要脸！”
　　“还惦记着自己小少爷的身份啊，还不上钱，看杜二爷怎么收拾你！”一个人吼了回去。
　　“杜二爷怜香惜玉，自然是要收了殷少爷当......诶，二爷现在有几任姨太太来着？”
　　“四个了！”一个年轻一些的声音抢着回答。
　　“那可不就是五姨太了。”
　　“哈哈哈哈......”
　　殷厌白哪里听到这些腌臜话，登时气得面红耳赤，狠狠抬脚踢中了面前人的□□。
　　“哎哟！！！”马脸小弟哀呼一声，一把捂住□□，表情纠结又痛苦，疼得声音都断续快没了气儿，“小白脸......还会踢......踢人，呵，看老子不打死——”语罢扬高一只手，作势就要往殷厌白脸上甩一巴掌去。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却打断了他。
　　“谁？”四个小弟，连带着殷厌白也朝声音源头望了过去，殷厌白瞪大了眼，是刚刚那个坐在墙头用弹弓打他的男人。
　　“你谁？”
　　“路过的。”
　　“赶紧给老子滚，别管荣帮的闲事！”
　　“天刚亮没多久呢，就开始干这些脏活了？而且愚园路这地界，不归你们荣帮管吧？”男人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朝着几人走近。
　　四个荣帮小弟看着他那快跟木门齐高的个子，估摸不准他的来历，拖着殷厌白往后退了两步，气势却恶狠狠的。
　　“这小子欠了我们荣帮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殷厌白脑子飞速转动，心里掂量着，这人不是跟荣帮这几个人一伙的，那他是谁？
　　舅舅的另一个仇家？
　　谁知那男人抖擞了一下肩膀，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我这人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管吧，就浑身不得劲儿。”
　　殷厌白瞅准时机，大喊起来，“大哥，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一个小弟揪住时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殷厌白这下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却也拼了命地抗争着。
　　“停停停，又不是衙门口，别喊冤，听了牙酸，”男人止住了殷厌白的呼喊，对方只能尴尬地把一咕噜话咽回喉咙，男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另外四人，“怎么样，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四人互相看了眼，明白这人就是来找茬儿的，于是默契地点点头，留下一个抓着殷厌白，另外三个冲了上去，气势汹汹齐声大吼，“啊——”

　　片刻后，三个小弟躺在地上连连哀嚎，男人一脸不尽兴，“雷声大雨点小。”
　　殷厌白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男人身形魁梧，动作利索，虽然招式有点糅七杂八，中西结合，却还是三两下就揍扒下了三个家伙，把骨节捏得咔擦作响朝剩下那个抓着殷厌白的小弟走去。
　　“你怎么说？”
　　那小弟看了眼躺在地上痛得打滚的自家兄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又把殷厌白往人面前推了两步，哭腔都被吓出来了，“壮士，我错了，我不敢。”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还是抬手用力砸在了小弟的脖子上，对方顿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这位大哥，你是——喂！”
　　男人也不给殷厌白问话的机会，扯过殷厌白身上的麻绳，直接把人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