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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贵人相助 ...

  •   “没看见二爷办正事儿呢,囔囔什么?”
      豆子一巴掌呼到前来通报的小弟脸上,打得对方委屈巴巴。
      杜柄义也眉头紧皱,手指把玩着枪,枪口对准了那个倒霉催的小弟,“说吧,什么事?”
      小弟吓得差点软了腿,哆哆嗦嗦回答,“外面来了一群记者,说是来采访戏班的,然后其中有个记者不知......怎么得到消息听说您也在,他非要进来见您。”
      “你他妈傻呀,拦着他啊!”豆子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小弟捂着红肿的脸颊支支吾吾说,“拦了......拦不住啊!”
      “他长什么样?”
      “个子挺高的,戴着金丝眼镜,长得比那些骗女人钱的拆白党还好看。”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杂碎,敢找二爷您的不痛快!”豆子一脸忿忿不平,挥手就要带着几个兄弟出去,杜柄义心里却似乎猜到点儿什么端倪,瞪他一眼。
      “我知道是谁了。”
      “谁啊?”
      “不好意思,正是鄙人。”一群荣帮弟兄们还没抄家伙事儿出去,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来的是个二十上下的青年,身材修长,戴着金丝眼镜,面容英俊,气质文雅,一身妥帖西装马甲三件套,脖子上挂着相机,手上捏着一个牛皮笔记本,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个文化人。
      杜柄义自然认得这位文化人——袁良壁,市长的内侄,外公是南京财政部里的大人物,他呢,从法国留学回来后,成了一名记者,专爱和□□势力较劲,上次荣帮的贩卖人口生意被搅黄也有他一份功劳。凭着一支能针砭时弊的“良笔”成为各大□□的眼中钉,却也因为显赫家世能在上海滩横着走。
      “良壁!”殷厌白松了口气,由着穆望坤把自己拉回了夹墙中。
      “袁良壁,那个记者?你和他认识?”
      “我们是同学,有良壁在,事情就好办了”
      看着殷厌白脸色仿佛阴雨转晴,一副崇拜至极的模样,还良壁良壁叫得亲热,难不成这记者是菩萨转世,事事灵验不成?穆望坤垮了嘴角,莫名其妙心里有些吃味儿。
      还真像殷厌白所说的那样,蛮横如杜柄义这样的□□二把手见了袁良壁也收敛了脾气,把枪别在腰间收好,笑着跟人问了好,“袁大记者,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儿来了?”
      “主编是戏迷,所以拉上大家一块儿来捧场,我刚一落座就听人说杜二爷也来听戏了,这不就过来瞧瞧,”余光瞥到瘫在地上浑身污血的麻杆,袁良壁也不诧异,只稀松平常般地随口问道,“好像是打扰二爷雅兴了,这是在......?”
      “这个小兔崽子偷了我弟兄的钱袋,给些教训罢了。”
      “老子没偷钱......放你爹的屁......”地上的麻杆轻声嘟囔着。
      杜柄义招来豆子,“给袁大记者搬张椅子来,顺便把人拖下去,别脏了袁大记者的眼。”
      豆子回了声“诶”,转头就要去搬椅子,两人说话时没可以压低音量,袁良壁听得一清二楚,温和一笑说,“不坐了。”
      豆子愣了愣,不过脑袋反应极快,给手下兄弟使眼色让他们把麻杆带上车,两人的手一架上麻杆的手臂,袁良壁就咳嗽了一声,故意问,“等等!我看这人很严肃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袁少爷,我......麻杆。”还剩下一口气的麻杆适时用干涩的嗓子轻声应了一句,豆子只恨刚刚没用布条堵上这人的嘴。
      袁良壁打量了一下对方,“原来是麻杆啊。”然后回头朝杜柄义浅浅躬了躬身。
      “袁大记者,这我可不敢当啊。”
      “杜二爷,麻杆是我朋友家的一个下人,我也见过几次,人很勤快聪明,手脚也很规矩,想来这应该是场误会,二爷能不能卖我面子,把人给放了?”
      杜柄义两指抚摸着唇上的两撇八字胡,眯眼沉思了一会儿,袁良壁并不着急,想了想又继续说,“人看着就剩下一口气了,再不去医院说不定就晚了,外面都是些记者朋友,这里又是法租界,要是闹出人命,明天的报纸头条恐怕不太好看啊,荣帮的工厂只怕又要遭抵制了。”
      这番话说得有条不紊,乍一听还真会产生袁良壁是在为荣帮着想的错觉,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话意之外的威胁。荣帮小弟们面面相觑,拽着麻杆胳膊的那两个更是背后都沁出一层薄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杜柄荣盯了几秒袁良壁,不怒反笑,“看来还真是误会啊,哈哈哈哈。”他随手逮了个兄弟,“钱袋是你丢的吧?”
      “啊?”那人惊讶一瞬,眼珠子轱辘一转,忙接上话茬,“是是是,误会,肯定是我自己大意了,不怪麻杆。”
      “那事情就清楚了。”杜柄义勉强露出个笑。
      “二爷,既然说清楚了,那人我带去医院了?”
      “当然,把人送去袁大记者的车上。”
      “多谢。”
      袁良壁见杜柄义还坐在椅子上,又是一笑,“二爷,既然好不容易遇上,不如您也见见我的那群报社同事吧,大家都很想采访您。”
      杜柄义眉毛一挑,心里琢磨着这家伙还真是难搞,看来是非走不可了。
      “不了,杜某今晚还有些事,改日我做东,请袁大记者吃饭。”豆子扶起杜柄义,他朝其他兄弟招招手,“走了。”
      荣帮的人拥着杜柄义出了小院,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僻静了下来,袁良壁走到最后,他回过头目光四下望了一圈,又收回视线,走了出去。
      “二爷,这个姓袁的肯定是故意的!”豆子骂了一句,“之前就是他派人救走殷少爷吧?”
      “你问我,我问谁?”杜柄义没好气地瞪他,“火车站,码头,都找人给我盯紧了,不能让他离开上海。”
      “明白。”

      袁良壁走到大堂的时候,戏班已经开始清场了,只剩下两三票友勾肩搭背一路清唱着,宛转悠扬的歌声渐行渐远。穿着一身雪白戏装的徐秋笙坐在舞台边缘上,颓然地低垂着头,眼角微红,像是哭过。
      “徐小姐?”一双铮亮皮鞋出现在徐秋笙面前,她诧异地抬眼,袁良壁朝她点点头。
      “我是厌白的朋友。”他从衣服里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徐秋笙狐疑地接过,未拆开,等着人继续说。
      “厌白离开前,给我写了一封信,说是有急事要离开上海,找我借了一些钱,还给了我一把钥匙。”
      徐秋笙拆开信封,果然在里面看到一把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他给我这个做什么?”
      “这是他在银行租的保险柜钥匙,里面的钱足够你赎回自己的卖身契了。”
      徐秋笙猛地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却又有些惊喜,“我就知道,厌白他果然待我不一样。”
      “他只是心好罢了,路上遇见野猫野狗都得去喂一下,遇上你这样的苦命女子,自然想要救风尘。”
      “他也这样帮过其他女子?”
      袁良壁笑而不语。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徐秋笙见人要走,又问。
      “谁知道呢。”
      在袁良壁看来,殷厌白这人看似有情有义,却也无心无爱,就像只成天落在窗边的漂亮鸟儿,你跟他熟络了,他会吃你投喂的食物,叽叽喳喳唱唱歌逗你开心,可当他端倪到你喜欢他了,想用笼子束缚他的时候,他就会立刻飞走远远的,不再出现。
      袁良壁嘴角噙着笑,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冷意,“徐小姐,镜花水月的爱情到头来终是一场空,他这人,是不会为谁停下脚步的。”

      自家的车送了麻杆去医院,袁良壁只好搭友人的车顺道回家,刚打开车门,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半大孩子气喘吁吁跑到他的面前,袁良壁认得这孩子,是庆喜班的小跑堂。
      “有事吗?”
      “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小跑堂怯生生说着,把一张纸条塞到他手里,还不等袁良壁开口,人就拔腿跑回戏班了。
      展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看你斜后方的车。
      袁良壁心下一喜,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树下,后座窗户里探出张笑盈盈的脸,朝他欢喜地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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