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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嫉妒 ...

  •   “良壁!”殷厌白一见袁良壁拉开后座车门,登时雀跃起来,亲热地握住对方的手,把人给扯了进来,袁良壁一失力差点倒他身上,手肘好巧不巧碰到了他额头伤处。
      “嘶......疼疼疼!”殷厌白疼得龇牙咧嘴,袁良壁赶忙将他放开,借着朦胧夜光看到了他额上一条口子,虽然已经潦草处理过,却还是触目惊心。
      殷厌白小声回答,“头疼,还看人重影,晃得厉害。”
      “还有哪儿伤着了?”袁良壁小心翼翼地捧着殷厌白的下巴仔细端倪。
      视线往下看去,嘴角裂了口子,洁白的脖颈上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看殷厌白捂住腹部的姿势,估计衣服遮住的地方还有更多伤。
      “肚子,背,胸口,说不上来,浑身都疼。”殷厌白软着嗓子说话,听起来有一丝脆弱易碎的感觉。
      “杜柄义这个畜生!”
      袁良壁阴沉着脸,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他这才看清了前座的两人,一个剃了圆头,看着年纪稚嫩、机灵。一个二十多岁,轮廓深邃,面相冷硬,一看就不太好惹。
      “冬善,这二位是?”
      穆望坤捕捉到“冬善”这个名字,心想应该是殷厌白的表字,没想到这个记者和殷厌白的关系这么亲密。
      “哦,他们是我舅舅派来保护我的。”殷厌白扯谎信手拈来,不过这不算是假话,毕竟穆望坤还真是来保护他的。
      “对,我们是专门来保护殷少爷的。”小虎两手搭在椅背上眼珠子轱辘乱转,好奇地望着袁良壁,“你就是那个天天跟荣帮作对的,赫赫有名的记者啊?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没想到这么年轻!”
      说着又转过脸跟穆望坤讨个夸赞,“七哥,那个词是念赫赫有名的,对吧?”
      “你还是闭嘴的好。”穆望坤冷着一张脸,回头跟袁良壁稍一颔首,“时间紧急,还得赶九点的火车,有什么话路上说吧。”
      “冬善伤得这么重,火车颠簸,会不会——”
      “我没事。”
      “那我去前面的药店买些药,路上给你擦擦?”
      殷厌白正想点头,就听见穆望坤说,“这么点儿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说完,根本不理会殷厌白的反应,平静的转过头吩咐小虎,“开车。”
      殷厌白对着穆望坤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车子很快发动,轮胎跟地面一摩擦,激得地面尘土飞溅。
      袁良壁瞧着殷厌白蜷着身子不停变换姿势,显然是难受,他想了想拥住对方的肩膀,把人往怀里一带,殷厌白疑惑地抬头看他,袁良壁莞尔一笑,“你靠在我身上会好受一些。”
      坐在前座的穆望坤肩膀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不知为何,他觉得牙也有点儿酸了。
      “我正好想躺个软的东西,还是你会体贴人,不像有些人,啧啧,心肠比石头还硬!”殷厌白说到最后几个字刻意提高音量,显然是说给前面某个人听的。他全身都疼,又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袁良壁怀里靠,顿时觉得浑身脉络都顺了。
      “你是怎么知道麻杆被抓来庆喜班的?”
      “我把船票交给他之后,不放心他一个人在码头上等你,便叫了个下人盯着他,后来听说他被荣帮的人抓去了庆喜班,我猜杜柄义肯定是为了拿麻杆来威胁你。”
      袁良壁与人搭着话,手自然而然伸到人腹部,轻轻帮助揉按起来,这姿态太过亲昵,殷厌白脑袋还有些昏沉,半沉着眼皮,才懒得计较那么多。
      “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麻杆今晚恐怕凶多吉少。”殷厌白轻声说。
      袁良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跟荣帮的事,为何信里不告诉我?”
      “最后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如果不是我追问麻杆,我还真当你是逃去香港躲风流债。”
      “胡说,我什么时候躲过风流债!”殷厌白情绪一激动,扯到嘴角伤口,疼得嘶了一两声。
      “朱小姐那回你忘了?嗯,还有那个比你大的学姐,还有那个——”
      “诶哥哥,好哥哥,别数了,我这心脏受不了。”眼看着袁良壁扳起手指挨个儿数自己的情史,殷厌白顿时卖起乖,悄悄跟袁良壁眨巴眼睛。
      袁良壁也不再逗他,一本正经起来,“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惹上麻烦,可杜柄义这种刀口上舔血的疯子,他今天要是真抓住你了——”
      他顿了顿,“冬善,下回别再瞒着我了,行吗?”
      殷厌白喉头像是塞了团棉花,堵得他呼吸不畅,鼻子酸涩,他沉默了半晌,才轻声回答,“好。”
      “也不知道麻杆伤得怎么样?刚刚那群人简直是在往死打!”殷厌白叹口气,“我离开之后,就麻烦你照看一下麻杆了,这小子嘛,你别看他长得干瘦,一顿能抵我两顿。”
      袁良壁听他这时候还能开玩笑,忍不住捏了把他的脸,“我们袁家家大业大,吃不穷。”
      “嘿嘿,哦对了,那钥匙你给秋笙了吗?”
      袁良壁一愣,很快又面色如常,“给了。”
      “那她问什么没?”
      “只说让我谢谢你。”
      “哦。”殷厌白声音闷闷的,好似有些失落。
      袁良壁面上无甚波澜,眼神却是不易察觉地黯淡下去,“舍不得?”
      殷厌白轻轻摇头,“倒不是,哎哟——”正巧车子压到一块石头车身猛地一颠簸,让他身体抖了都,肚子又疼了起来。
      穆望坤冷着脸给了小虎后脑勺一掌,“你眼睛长来干什么的?”
      “对不起,七哥,对不起,殷少爷。”小虎小声道歉。
      袁良壁见状帮他揉了揉肚子,对方才顺过气来,朝小虎笑了笑,“没事,再开快点儿都行。”
      “诶!”小虎加快油门,车子飞快穿梭在空旷的街上。
      袁良壁理了理殷厌白额前的散发,状似不经意地探问,“怎么改坐火车了,之前不是要坐船去香港吗?”
      “去北平,找我舅舅。”殷厌白愁着眉,打了个哈欠,“又得被他管着,烦。”竟是眼皮打架,昏沉沉睡了过去。
      袁良壁垂眸凝望着怀里睡熟的人,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两下对方的脸颊,殷厌白蒲扇一样的浓密睫毛轻颤了两下,袁良壁有些心虚,却见对方只是挠了挠脸颊。
      他微不可闻的松口气,下一秒抬头,视线却和穆望坤冷峻的目光在后视镜中一撞,也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了,袁良壁怀着戒备地眯了眯眼,穆望坤很快移开视线。
      思索了一会儿,袁良壁忽然说,“前面的路口,放我下车吧。”

      “到了,醒醒,喂,醒醒!”殷厌白是被穆望坤摇醒的,这人长得五大三粗,力气也沉,可怜巴巴的殷少爷差点被摇得浑身散架,一边揉着睡眼朦胧的眼,一边嗷嗷叫疼着。
      小虎都看不下去了,“七哥,您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穆望坤一个凶狠的眼神飞过来,小虎两片嘴唇一闭,把那句‘难怪姑娘们见了您都绕道走’憋回了肚子里。
      后座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殷厌白坐起身来,他无意间摸到自己的口袋里有张中南银行的支票,他沉默了会儿,抬头问前座的穆望坤,“我朋友呢?”
      “半路上跳车了。”穆望坤平静的回答。
      “啊?”
      小虎赶紧补充,“殷少爷,我家少爷逗你的,是袁先生让我们半路上放他下车的,他说‘多情自古伤离别’啧,文化人就是多愁善感啊!”
      “什么多愁善感,不过是肚子里有点儿墨水,就惯会酸文假醋的。”穆望坤冷笑一声。
      “你这是嫉妒!”殷厌白忍不住反击。
      穆望坤喉咙卡住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只能直直地望着殷厌白,“你说我嫉妒他?”
      殷厌白被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唬得缩了缩脖子,穆望坤好笑地扯了扯嘴角,“能让我嫉妒的人,还没生出来。”
      殷厌白不明白穆望坤对袁良壁这股子不屑源于何处,正想着,穆望坤已经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布包丢给到他身上。
      拆开一看,是一套灰色长衫和一顶帽子一副黑色墨镜。
      “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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