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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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恋人未满，友达以上
如果硬要说邱言的感情生活是张白纸，那也并不尽然。曾经的一点粉色泡沫就和这位大神有关。这段插曲，邱言讳莫如深，只当是从未发生过，巴不得彻底抹个一干二净。也只有晓苏胆敢不知死活地以此调笑她。
近水楼台的自然而然，这便是他们相识的开始。邱言大学时期的房东正是Ryan的爸爸，Dan，两人又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只是分隔五级罢了。Dan是越战老兵，兄弟四口都是高大壮硕膀粗臂圆的卡车司机，浓密的大胡子遍布脸颊，雄健的肱二头肌上赫然纹着斗大的LOVE & PEACE，整日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在高速公路上。
继承了爸爸出众的体魄，Ryan身高六英尺三英寸，标准的橄榄球四分位身材。迷人的脸庞，像妈妈，永远春风含笑，似有似无的笑意总是挂在眉梢。作为Teigen家庭里，第一个接受高等教育，又第一个成为神经外科医生的孩子，Ryan享受全家上下顶顶膜拜的荣光。
Ryan毕业的那天，Dan带着全家浩浩荡荡开了四辆18轮货车来参加，把本就拥挤不堪的学校停车场压得更是满满当当。四个兄弟站成一排，就把学校的林荫路堵了个结实。Ryan是学校兄弟会的会长，还在橄榄球队里打四分位，功课门门全A，风头一时无人能敌。即使毕业许久，医学院里至今还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Ryan站在舞台的中央，代表毕业生感谢学校、教授以及家庭支持。光束自上而下倾泻在他周围，流淌出长河一样碎金子一般的光芒。邱言清楚地看到他父亲Dan沟壑纵横的脸上，闪耀着莹莹的泪光，骄傲和幸福写满了眼眶。
对于非精英的家庭背景，Ryan从不回避，邱言甚至觉得他很乐于强调自己的草根出生。三伏酷暑的烈日下做苦工，装水管，数九寒天的机场上搬行李，赚学费。这些，Ryan非但不隐藏，反而津津乐道。在一群文质彬彬出生富庶的医生里，显得更加与众不同。既让人感到平易近人的亲和力，又渲染了努力奋斗的正面形象，为几乎神化的背景再镀上了层淡淡的金色。
能够和大神一般的人物出去约会，即使对于心如止水的邱言来说，也是虚荣心爆棚，对女性自信的极大满足。无奈现实终归是残酷的，仙度瑞拉的美梦往往做不长久，就会被各式各样真相的长矛击个粉碎。
关于那段回忆，邱言委实不愿回顾。她不记得那天是如何仓皇逃跑的，也不记得这段泡沫恋情怎样画下的句点。对于感情上的伤害，她就是一只把头深埋沙堆的鸵鸟。出于人类的本能，她学会了强行擦除记忆。如同创伤情境性遗忘的患者，假装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把所有抛弃地一干二净。在邱言的心里，所有不美好的回忆，慢慢都长成一颗颗，小小的，坚硬的，却又不起眼的朝鲜蓟，被一层又一层的叶子紧紧包裹着。它们不会消失，她也从不主动触碰。它们就在记忆的最深处，那个黑洞洞的地方，固执且顽强地呆着。
也许是因为内疚，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从那以后，Ryan变成了她的引路人，擎着温暖的烛光，在前进的道路上远远地引航。从申请医学院，到考Board，在到Match Residency，以及后来的种种，虽然道路荆棘满布，Ryan总是不远不近地陪伴在身旁。
住院医的第一年，每一天都是在炼狱中摔打考验。长时间的值班，诊治的责任，病患的压力，住院医的期望，实习生之间的竞争，每个月末的考核评定。身体的疲惫和精神上的重担，把邱言的神经折磨成薄薄的一片。急诊室里不会容忍丰富感情，没有人会真正在乎一个小小实习生的脆弱，为了生存，只有用职业的微笑隐藏软弱的眼泪。
每天早上8点的住院总报告会，是一天绝对不可以迟到的重要时刻。邱言早上5点就要进病房，以保证有足够时间看完手上的病人，准备好报告，汇报病史，判断病情。一天早晨为了安抚一个很不配合的病人家属，即使连奔带跑，最还是迟到了几分钟。分配的住院总是个芝加哥人。说话时，咬文嚼字还专爱拣生僻的单词，语速极快，活脱脱一支关不掉的机关枪，尤其在于损人的时候。有次一个实习生因为迟到，被他当众修理了十几分钟，还没有一句重样的。邱言站在住院总的背后，想挤进人群里，又不敢打断他训话，紧张的是汗流浃背。正在连珠炮般训话的住院总忽然停下来，缓缓掉过头，露出森森白牙，阴惨惨的说：AMY，你听过DEATH WALKS BEHIND YOU吗？
当下，5000瓦探照灯似的目光便直直审视过来，一群实习生也齐齐地盯着她看。邱言大脑嗡的一下刷成了空白，脸上烧得火辣辣的热，木桩子似的的杵着，嘴唇哆嗦几下，却吐不出一个字。
偏巧RYAN经过，瞧见了她的窘态。他不着痕迹地推邱言进了实习生的队伍，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赶快进去。不知道Dr. Cox不喜欢人家站在背后？”转而笑眯眯地对Dr. Cox说：“小朋友还有几个知道Atomic Rooster的？小心暴露年龄。”突然被打断，Dr. Cox也不生气，两人嘻嘻哈哈地说笑一番，定好了一起去高尔夫的时间。
侥幸躲过当众羞辱，邱言大气也不敢出，一碰见住院总刀子一般的眼神，她的胸口就像堆起了一座齐云山，难过和郁闷渗透了五脏六肺，呼吸都无法顺畅。
午休时分，邱言悄悄开车上了停车场空旷的顶楼，整个人覆在方向盘上，想着实习时纷乱的一切，心底空洞地像台风席卷过的操场，沮丧，茫然，又无助。邱言瞄了一眼车里的时钟，还有半个小时可以用来缅怀，之后还得收拾好情绪，挂上职业的面具，迎接下一轮痛击。对于医学道路的选择，邱言的内心里不是没有过一丝的犹豫，可是也只是一闪念而已。面对高额的助学贷款还有母亲的财政资助，邱言既没有退缩的余地，也没有后悔的理由。更何况她也的确享受患者信任的目光，成功的快乐也曾带给她欢欣和鼓舞。想着想着，眼中的雾气渐渐弥漫，豆大的泪珠不争气地滚落下来。邱言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在没人看见的角落，她需要一个纵情宣泄的出口。
忽的，车窗外冒出个人来，轻轻地敲打着窗户。邱言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大跳，赶忙擦干眼泪。窗户外面贴着Ryan招牌式的笑脸，赫然放的老大，手里还晃着楼下咖啡厅的三明治袋子。
情绪被突然打断，眼泪生生地憋了回去，郁闷还堵在嗓子眼，涩涩的难受，泪水却是一滴也掉不出来了。邱言默默接过三明治，一口一口咬着，不愿意说话。Ryan递上矿泉水瓶：“多补充水分。跑上跑下，脱水可不好看。”邱言拿过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
“怎么不哭了？我肩膀都准备好了给你依靠。” Ryan 侧着脸，眼睛弯弯地笑着，语调轻松，几分关心，几分嘻笑。
对于大神这种暧昧不明的陷阱，邱言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的本领，嗡着嗓子反驳：“哭泣是女人私密行为，跟化妆一样。你盯着，谁还哭的出来。”
Ryan耸耸肩：“谁说的。在我面前化妆的不多，哭泣女人倒是见了不少。”
邱言懒得搭理他的种马优越感，三口两口解决完三明治，拍拍手说：“我没事儿，就是心里烦闷，发泄一下。”
“第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压力大，学习的也多。我跟他们聊过，你做的比大多数新人好很多。要对自己有信心。”
“真的？”社会新人得到肯定，即便知道是善意的安慰，心情也为之一振。
“唔。。。。。。只是比我当时还是差一些。”
邱言缩回椅背。不用这么自吹自擂吧，这家伙的字典里绝对不会有谦虚二字。
“谁都有失控的时候，你能自己出来冷静，这很好。同事们看见你哭泣，出于礼貌会安慰，可是从此Drama Queen的标签你也甩不掉了。这里需要你高压下冷静的处理，情绪崩溃那是肥皂剧观众爱看的戏码。”Ryan又从三明治牛皮纸袋里又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丢进邱言的怀里。里面仔细工整地记录了他三年实习医生的心得体会，注意事项，病例分析。“借给你看。都是我的心血啊，别弄丢了。”
邱言怀抱心得秘籍，感动的是热泪莹眶，生怕遗失大神的真迹。在复印机前站了好久，把所有通通复印一遍，就飞奔着去还原稿 。Ryan盯着笔记半晌，满脸无辜悠悠地说道：“不用这么着急。其实，忘了说，我还有电子版。那个可以直接打印。”
多年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有很多种解读，是密友，如师长，似兄弟，像家人，却单单不是恋人。看惯了Ryan身边来来去去的莺莺燕燕，邱言想起古人的话，更加觉得有道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那也能算是恋爱的话，草率失败的初恋，换来长久弥坚的友谊。邱言还是很感恩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