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山》柒七日

9、毁约

　　顾晏温也没有再提任何过分的要求，朝许望珩行了礼：“在下告辞！”就离开了。
　　许望珩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样是最好的，他也懒得多问，也不想多问，顾晏温愣了一下，脚步顿住，转过身，微微歪着头看着许望珩，许望珩问：“顾大人是还有什么事吗？”顾晏温微眯着眼，试图让许望珩理解什么，但许望珩也歪着头看着他：“顾大人不妨有话直说。”顾晏温见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只好说：“在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程景似乎好一会没见到了。”许望珩垂眸思索片刻，确实是这样，于是转过头对抱着雪团的许梦逐道：“梦逐，你去找找程景，就说他的主子要回去了。”许梦逐颔首：“好，我知道了。”说着就放下了雪团。
　　“顾大人再此稍候片刻，应当马上就能找到了。”顾晏温颔首：“好。”说着就转过身对许念棠说：“许小姐，您能否先出去一下，在下有事要跟你哥哥聊一聊。”许念棠闻言看了一眼许望珩，许望珩知道顾晏温不会聊什么好事，而且他说的那些话也决计不能让许念棠听到，许望珩颔首：“你先出去吧，我叫你你再进来。”许念棠屈膝行礼后就走了。
　　顾晏温看着许念棠走远后，才道：“首辅大人，我觉得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许望珩倒了一杯茶水：“顾大人，你想知道什么线索直说吧……”顾晏温走到许望珩身边：“哦？那你就将线索全盘托出，如何？”许望珩看着得寸进尺的顾晏温，眉头微蹙：“顾大人你别太过分了！”顾晏温双手撑着桌，就在许望珩的身旁：“这就过分了？之后还有更过分的。”许望珩推开椅子起身：“顾晏温你还想知道线索吗？你要是还敢过分我就什么也不告诉你，跟你毁约！”顾晏温挑眉轻笑：“你敢吗？”许望珩道：“我有什么不敢？！我是当朝首辅！我为何不敢？！”
　　说着就抬起手准备打他，结果就被顾晏温抓住了左手手腕，顾晏温靠近他的耳朵，低声说：“首辅大人您就不怕我向陛下求娶您的妹妹？”许望珩闻言瞪大了双眼：“你疯了！顾晏温你当真是个疯子！”顾晏温道：“没错我就是个疯子，我认了！”许望珩怒道：“你放开！”顾晏温笑着，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往自己身边带：“呵！首辅大人亲我一下我就放开你，怎么样？”许望珩憋红了脸：“不怎么样！你要是不放开我就叫人了！”顾晏温笑道：“好啊，首辅大人叫一个试试看，我倒要看看首辅大人能不能拉下这个面子！”
　　许望珩还确实是拉不下这个面子，他本意只是想威胁顾晏温，却没有想到顾晏温的脸皮那么厚，他愈发急躁：“你放开我！放开！”压制着怒火，声音沙哑，顾晏温见他急躁反而觉得更加有意思：“首辅大人那么急躁做什么？”许望珩不停地重复：“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放开！！咳咳咳咳咳咳！！！”说到后面竟然还咳嗽了起来，顾晏温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于是放开了许望珩，许望珩捂着嘴不停地咳嗽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顾晏温拍着他的背：“这是怎么了？”过了好一会许望珩才缓了过来，喊道：“念！念棠！过来！”许念棠站在远处，听到许望珩叫自己，提起裙摆连忙跑了过去：“哥怎么了？”她看着许望珩面部有些红润，气息不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许望珩朝她招了招手，示意靠近自己。
　　等许念棠走近，附耳过来，许望珩暗中吩咐了什么，但顾晏温也没听清，许念棠听完后往旁边退了一步，屈膝行礼后就离开了，顾晏温问许望珩：“你放才同她说了什么？”许望珩转过头满眼怒意地盯着顾晏温，但嘴中的语句还算干净：“我同我妹妹说了什么关您什么事？”顾晏温张了张嘴还待继续追问，余光瞥见许梦逐带着程景过来了，许望珩见许梦逐来的十分是时候，对顾晏温道：“顾大人，您的侍卫也找到了，恕在下身体不适，就不远送了，梦逐帮我送送客人。”许梦逐颔首：“是。”
　　顾晏温刚才把人气着了，就只好在许梦逐的陪同下离开了许府。
　　顾晏温刚刚坐上马车内就对在马车外驾车的程景说道：“程景去查查许望珩，其他的不用多管，就查他近年来得过什么病症，今天晚上我就要知道的清清楚楚。”程景拉着缰绳：“是，属下遵命。”
　　半个时辰后，许望珩坐在书房内的围屏榻上，棋盘上已经下满了黑白棋子，然而白棋似乎是陷入了绝境，即将全军覆没，许望珩正沉思着，门就被推开了，许望珩开口：“来了？”来者正是许念棠，她先将门关上了，这才走到围屏榻旁，药碗放在一边：“嗯，哥你的药准备好了，趁热喝了吧。”许望珩颔首，放下棋子，手拿起药碗，勺子舀着药汤，过了一会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这才将其喝下。
　　尝了味道之后许望珩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许念棠收起药碗，开口说：“哥，你这样下去不行，大夫都说了您不能激动，更不能动怒，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许望珩再次执起黑棋，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有什么办法？你以为不激动不动怒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吗？行了你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妨和你哥下盘棋，也好让我看看你的棋艺进步了没有。”许念棠闻言低下头看了眼棋盘上的棋局，眉头微蹙：“这黑棋全都断气了。”许望珩颔首：“不错。”许念棠看着许望珩手里执的黑棋，有些不解：“哥你还拿着黑棋做什么？”许望珩叹了一口气：“也对，拿着棋却无处可下还有什么用呢？”说着就将棋子重新放进了棋罐中。许念棠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帮忙收拾棋盘。
　　过了片刻收拾好了之后，许念棠刚准备拿起白棋和他一起下一盘却被许望珩阻止了：“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许念棠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的神色，许望珩轻笑：“没事的放心好了。”许念棠拗不过他只好端着药碗离开了书房。
　　许望珩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这才推开了房门，而林瑾君就站在院内，许望珩朝林瑾君招了招手：“瑾君过来！”林瑾君闻言走了过来，问：“主子怎么了？可是有事吩咐？”许望珩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林瑾君立马附耳，许望珩小声说：“你帮我写幅拜帖，顺便送我去暄王府。”林瑾君颔首：“是。”
　　林瑾君走到书房内，磨墨下笔，很快就写好了拜帖，先拿给许望珩看了一遍，许望珩点了点头：“好，你准备准备，这就出发。”林瑾君说：“是。”
　　一炷香过后，林瑾君先敲了敲门走进，“主子都准备好了。”许望珩放下手中在看的书，让林瑾君帮忙披上大氅就离开了许府。
　　车驾还在路上，许望珩右眼跳的厉害，不过他向来不相信玄学，他只是认为可能是累着了，毕竟一夜没睡。他刚刚闭上眼睛，帘子就被掀了起来。
　　阳光突然照进，许望珩睁开双眸看着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侍卫但是林瑾君身后还站着许多人，林瑾君低声说：“主子，刚刚驶到巷子这就从两侧翻下来了这些人。为了不引起百姓恐慌，只好自作主张先进了巷子。还请主子恕罪。”许望珩摆了摆手：“你都进来了还这么说作甚？不过你做的对。你先到旁边去。我试着跟他们谈谈。”林瑾君劝阻：“主子，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恐怕谈不来。”许望珩摇头：“没事，得谈了才知道。”林瑾君没有办法，只好退到了一旁，许望珩走下马车，看着一群刺客。
　　“不知诸位有何贵干？要是想要钱财或者物件在下都可以给你。”
　　那些刺客无动于衷，许望珩见他们不说话于是继续道：“诸位，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不知为何要这样做？”其中一个站在前面的开口说：“有人想要杀你，而我就是那个奉命来杀你的人。”许望珩闻言眉头紧蹙，心想：“杀我？谁想杀我？当今除了自己家其余就是八大家，那是谁？顾晏温吗？可没有理由我与他合作他不可能派人杀了我。”
　　还待继续说，结果他们就先动手了，林瑾君反应快，抽出腰间的剑，挡在许望珩身前：“主子你先走，找人过来！”许望珩虽然是文臣但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保命应当不成问题。
　　他一把用左手推开了林瑾君，林瑾君明白了他的用意，转到一边，正想刺他一剑就被躲开了，许望珩也没有带武器只能干打，一个扫堂腿险些打到了他，可他也因此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领头见他倒地准备一剑封喉，可他也不傻，当即往后滚了好几圈，可算是躲了过去。
　　林瑾君趁着空档直接挡到了他面前，然而就在此时又来了好几个人，不过不是他们的人，而是许望珩这边的人，正是顾晏温。
　　顾晏温扶起许望珩，看了一眼本就脱臼的右手，什么都没说，抬起头看着黑衣人，对程景道：“活捉，一个都不许放过！”顾晏温先带着许望珩退出了小巷，可领头不肯放过，翻上屋顶不停地追赶，顾晏温带了有数十人一部分在下面追赶，一部分在上面追赶，顾晏温带着许望珩跑了起来。
　　“程景！你是吃白饭的！快点！”程景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追上了领头，程景与他在屋顶上打了起来。
　　顾晏温走出小巷后，步伐减慢了些，与许望珩消失在人群中，大街上人虽算不上多，可作为掩体足够了。
　　顾晏温边走边对许望珩说话：“你脱臼都还没好就出来？！你是活腻歪了？！”许望珩也有些恼火：“我活腻歪了！我早就活腻歪了！你刚才救我做什么呢？直接让他们杀了我不就好了？！”顾晏温嗤笑：“你作为当朝首辅死在那种小巷子里，我告诉你那种小巷子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来！你哪怕臭了，尸体腐烂了估计都没有人会知道！你当真心甘情愿死在那种地方？！”他们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街上的百姓也都纷纷的往他们这边看，许望珩也是疯起来什么都不顾的人，立马道：“我心甘情愿！哪怕草席一卷把我丢到乱葬岗我都无所谓！”
　　街上百姓纷纷驻足不前，许望珩是首辅不能当街驱赶百姓，于是顾晏温也不管：“无所谓？！行啊，你以为你当真无所谓？你去看看老百姓，吃糠咽菜，病入膏肓，留宿街头，你去试试看这些？你以为你真的无所谓吗？”许望珩怒道：“我本就孑然一身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就可以退去这官职立马跑到安州去试试看！”许望珩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开始补话：“不，我在宁京就可以！甚至让我去燕洲、匈奴、东瀛！你以为你自己之前过的生活就够苦了吗？！！”
　　声音愈发响亮，驻足的百姓也愈发的多，人人都在看热闹却没有人劝架，顾晏温忍不了了：“都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什么好看的？！”百姓闻言有些不满，可坊间传闻他是皇帝的私生子，又不好多说什么，于是只好纷纷离去。
　　顾晏温正准备拉起许望珩的手，就被许望珩避开了，顾晏温问：“你又发什么疯？！！”许望珩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灰尘：“我今日没空理你，还要去暄王府。”说完就准备离去，顾晏温一把拉住他的手：“你脱臼的固定带都没了，你这手要是还想要就跟我去医馆！”许望珩强硬的抽出了手，道：“我不想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要这双手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我姐姐没了，父母没了现在只剩下念棠了！”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起来，直接倒在了地上，两眼一黑昏迷不醒。
　　顾晏温跑了上去，一把将他抱起，他脑中思索片刻，目前离这最近的就是暄王府，虽然他十分不想送许望珩去暄王府可为了生命安全还是送他过去了。
　　暄王府侍卫站在门口，正准备拦住就听顾晏温说：“当朝首辅你们谁敢拦？还不都让开，让暄王出来一下。”顾晏温实在有些着急于是说话就冲了些，侍卫也没有办法朝顾晏温他们行了一礼就立马去了。
　　顾晏温抱着许望珩跟在他后面，来到了书房外等着，宣轻宸知晓后从书房内走了出来，朝侍卫说：“你去请个大夫快！”宣轻宸走到一旁不挡着道，让他先把许望珩放到书房的床上。
　　将许望珩放下后，宣轻宸问道：“君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首辅他这是怎么了？”顾晏温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望珩，道：“我今日闲来无事，出门逛逛，结果碰到了他不知为何晕倒在了路上，我没有办法就将他带了过来，还真是叨扰暄王了。”宣轻宸摇头：“无妨，你去休息休息吧。”顾晏温摆了摆手：“我就不多叨扰先告辞了，还有些事要去处理。”顾晏温那么说一是因为避免许望珩醒来后过于激动，二是为了去处理黑衣人。
　　宣轻宸颔首：“好，去吧，本王就不远送了。”顾晏温朝宣轻宸行礼之后就告辞了。
　　一路上顾晏温一直在想一件事：“那群人究竟是谁？谁派来的，又是谁想要杀许望珩？”边想边走，很快就来到了门口，侍卫见顾晏温要走了，朝他行礼，直至他离去。
　　顾晏温回到侯府后，待在书房等着程景回来，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后程景果然回来了，程景身上也受了伤，但也顾及不到直接来找顾晏温了，顾晏温也不耽误时间：“人抓到了没？”程景颔首：“人抓到了，全部压入了暗室。”顾晏温闻言眉头微蹙：“罢了，原本想交给刑部，看来现在只能自己审问了，你去让府里的大夫给你看看伤，先下去吧。”程景站起退了下去。
　　顾晏温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一间房间内，房内装的全都是古玩字画什么的，他走到一个柜子前，向右转了半圈，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在等着什么，齿轮转动，柜子往两边移开，里面竟然是一个暗室，顾晏温往里面走去。
　　暗室内布置的像是牢房，里面全都是刺客，还有侍卫守在那，侍卫见顾晏温来了，问：“主子可是要提审？”顾晏温颔首：“对，刚才那个首领呢？”侍卫带着顾晏温走到了最里面的那间牢房，首领坐在角落里，听到有人来了看也不看一眼，顾晏温眯着眼看着他：“你开门，让他出来，我要亲自审他。”侍卫打开锁钥，道：“喂！起来了。”首领还是没有反应，于是侍卫走近，拉起他：“起来！”顾晏温眉头微蹙：“让开。”侍卫闻言愣住了：“主子不可近身，当心受伤。”
　　顾晏温听着感觉有些道理，于是说：“那我去审问室等着，你带他过来快些。”说着就只身一人前往审问室。
　　其实顾晏温很害怕这间暗室，他小时候经常被父亲关到这间暗室里，常常一关就是几天，老鼠蟑螂什么都有，而且他的父亲还下令让侍卫不给他送好饭，全都是些馊了的饭菜，顾晏温饿的厉害不管多难吃，多难下咽都会吃下去，不过顾芸谦和顾容酌只要侍卫松懈时就会给他送吃的。被父亲发现一次就罚他们一次，顾晏温因此对他们二人充满了歉意。只要来到这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来到审问室后坐在椅子上等着首领过来，顾晏温有些头疼，手扶额头，闭目养神。
　　片刻之后首领就被押了过来，身上绑着绳子，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
　　未完待续